謝末景踹開船艙的門,一眼就看到了葉望舒。
保鏢乙扶着葉望舒站在船艙的中央,光線打在葉望舒的身上,亮了謝末景的眼,海風吹起了葉望舒凌亂的髮絲,清清靜靜。失而復得是喜悅一下子填滿了謝末景的胸腔。
四目相對,葉望舒脣邊勾起了一抹笑,“真是粗魯,這漁船,我還想留着賣錢呢!”
謝末景大步上前,緊緊的將葉望舒抱在懷裡,緊的葉望舒都快窒息了。努力將肚子後搓,不能傷到寶寶。葉望舒感覺到,自己的脖頸涼涼的,有什麼水漬清晰的滴在她的脖頸處,滴在了她的心尖尖上。
葉望舒回抱着謝末景,“我沒事,你看,我好着呢。”
“嗯!”迴應葉望舒的是謝末景重重的鼻音。
“對不起。”葉望舒突然開口說道,這句話,她想說很久了。原本以爲,會沒有機會了。現在,真好,她終於說出來了。
“嗯!”謝末景沒有問爲什麼,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找到葉望舒了,天大的事都不能阻止他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
葉望舒不知道她爲了哪件事道歉,她似乎有太多的對不起要說。只是看到謝末景如此迎着海風而來,她就莫名的想要開口了。也不知道這個傻男人是否聽清楚了這句,對不起。
“我來接你回家。” 謝末景終於回神。
“好。”
謝末景彎腰抱起葉望舒,葉望舒沾滿了血跡的手勾着謝末景的脖子,謝末景沉步往外走,乙跟上。
“我懷孕了。”葉望舒突然湊近謝末景的耳邊,耳語道。
“我知道。”
葉望舒稍有遲疑後,就釋然了。“嗯,那就好。”
離開漁船,葉望舒終於堅持不住,在謝末景的懷裡沉沉地昏迷了過去!
謝末景感受到葉望舒褲子上粘稠稠的,心慌地不敢伸手出來看,他怕看到自己滿手的血!
“藥,藥!!醫生呢,醫生,趕緊給我找醫生!”謝末景低低地嘶吼着,如同狂躁暴走的野獸,在這一片無邊無際的海面上咆哮。
等葉望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一片白。
葉望舒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醫院裡,艱難地擡了擡腳,“呲——”被綁了一天的手腳,現在終於出現疼痛徵兆了。
葉望舒悄悄地附手在肚子上,這個孩子終歸是保不住了嗎?
她在昏迷前,能感受得到,她好像出血了,但是,她支撐不住了,一天未進食進水,只是憑着一股執念在支撐着,她終於等到了謝末景,等到他來了,然後就放心地暈了過去。
“夫人,你醒了!”甲小心地推開門就看到病牀上的葉望舒咕嚕嚕地睜着大眼睛,看向他!“醫生,醫生,夫人醒了!”
甲的大聲吆喝在走廊裡迴盪。
不多會兒,葉望舒的病房裡就擠滿了人,醫生確認了無礙後,相繼離去,只留下了得到消息趕過來的謝末景。
葉望舒一直盯着匆匆而來的謝末景,看着謝末景慢慢的轉身關上門,不修邊幅的鬍渣都已經冒了出來,身上隨意套了一件運動套裝,
謝末景的衣櫃裡,從來都是西裝襯衫,也不知道這件運動套裝是從何處弄來的。
看着如此小心翼翼放慢動作的謝末景,葉望舒只覺得,這個人離她好遠,心裡空落落的,好像抓不住這個人了。
“謝末景,你不要我了嗎?”葉望舒慌忙要去抓謝末景的手,揚着胳膊讓謝末景靠近。
但是,謝末景卻只是在病牀旁的椅子上落座,倆人離得……有些遠。
這是迄今爲止,謝末景,離她最遠的一次。
謝末景遠遠地坐着,印證了葉望舒心頭的猜測,不安感加劇。“謝末景,你爲什麼離我那麼遠,你是生氣了嗎?”葉望舒委屈地問道,他是在怪她瞞着他懷孕的事情嗎?
“你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要告訴醫生……”謝末景公事公辦的問葉望舒,還未等謝末景說完,就被葉望舒急吼吼地打斷了。
“停!告訴我爲什麼,你這是打算不管我了嗎?”葉望舒可憐巴巴地看着鬍子拉扎的謝末景,心裡的慌亂卻又是無從說起。她不知道怎麼能哄哄謝末景,讓謝末景理理她,跟以前一樣。至少也要告訴她原因吧。
謝末景不說話,只是看着葉望舒,葉望舒不甘示弱地回瞪着謝末景,謝末景的雙眼通紅,眼睛裡密佈着紅血絲。驀地,葉望舒有些心疼,是了,是她的錯。“你是以後都不理我了嗎?要把我丟下了嗎?”
謝末景從病牀邊的桌子上拿起文件夾,掏出兩個本本,丟在葉望舒潔白的病牀上。葉望舒疑惑的低頭,郝然看到了兩本交疊在一起的紅本本。上面刻着,大大的三個字,“結婚證”!
葉望舒看着交疊在一起的結婚證,嚇得結巴了。顫抖着手要去觸碰結婚證,被紗布包起的指尖剛碰到火紅的結婚證,立馬就縮了回去,強自鎮定,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帶着難以置信的顫音。“你……你結婚了?”
謝末景點頭,“結婚了,你不看看嗎?”
“我的孩子……”葉望舒岔開話題,不願意再提這兩本紅得刺眼的結婚證。
“保住了。”謝末景的眼睛亮晶晶的,掃向了葉望舒被子下的腹部。
葉望舒大大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葉望舒還想說點兒寶寶的事,但是一想到自己要變成一個如秦月一般的人,以孩子作賭注要挾謝末景,葉望舒又自認爲做不出來。她不想變成那樣,連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但是,心好痛。比身體上的疼痛,更難受……
倆人相對無言,謝末景也靠在椅背上,不時地看着手機,手裡不停的打着字,不知道是在與誰聊天。
葉望舒臉色慘白,以前都是謝末景追着哄自己,現在一旦謝末景不理會自己,葉望舒才知道,自己將謝末景的好,當成了理所當然。人家現在不願意了,葉望舒剛想開口說話,一觸及到結婚證,葉望舒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有事情就先走吧,我已經無礙了。”葉望舒想哭,卻倔強地不想在謝末景面前示弱。她要的是謝末景的一顆真心,
謝末景突然擡頭,目光炯炯地看着葉望舒,起身,將結婚證打開,放在臉色蒼白的葉望舒的面前。
葉望舒深呼一口氣,強迫自己低頭看着結婚證上的照片,這個女人好眼熟?P的挺好看的……
“是我?”
“你原本以爲是誰,秦月?還是誰?”謝末景嘲諷道,將結婚證往葉望舒的手邊一扔,收起了自己的那本。“葉望舒你出息了,要不是看在醫生說你現在不能思慮過重,影響我女兒的健康,這東西我都不想給你看。”
葉望舒這會兒已經撥雲見日,眼睛明明還紅彤彤的嘴角卻已經彎了上去,“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我就是知道。”
“等你出院了,我跟你算總賬,現在都欠着。我這氣還沒消呢。”謝末景原本就是想讓葉望舒吃個教訓,但他還是太高估自己了,一看到葉望舒強忍着哭意,就恨不得立刻將葉望舒擁在懷裡哄着逗着。
“好,都依你。”葉望舒眉眼裡都帶着笑意,經歷了這麼一場綁架,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不能沒有謝末景!!
“你自己反省自己哪裡錯了,等我有空了再來看你。”謝末景給了葉望舒一顆定心丸後,就走了。
葉望舒忍不住嘟起了嘴巴,眼睜睜地看着謝末景離開也不敢挽留。
謝末景一走,保鏢甲和乙就出現在了門口。
“夫人,你沒事兒吧?”甲一進門就擔心的問道。
葉望舒搖搖頭。“我沒事兒,就是有些疼,都是皮外傷,好了就沒事兒了。”
“夫人你昏迷了三天了,醫生幾次下了通牒,說是寶寶保不住了,但是謝先生求了藥鋪的老先生,然後纔將夫人給救了回來,寶寶也保住了。謝先生已經三四天沒有閤眼了。一直守在夫人的牀前,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怎麼夫人醒了,謝先生就離開了呢?”最後一句話,保鏢甲是自己輕聲說的,可葉望舒還是聽到了。
葉望舒已經用包成糉子一樣的手指頭,小心地將結婚證收了起來放在枕頭底下,她只有枕着睡覺才能安心呢。
聽到保鏢甲的嘟囔聲,葉望舒自責地在結婚證上輕輕地摩挲了好幾遍。
“我有睡了那麼久了啊。甲,你怎麼樣了,怎麼會弄成了這樣子?”甲的臉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刮痕。
甲憨厚地摸摸頭,“嘿嘿,沒事,沒事,我就是不小心被樹枝刮的,都是皮外傷。”
“這個木頭疙瘩,讓他先跑了去通知人,你知道他怎麼樣嗎?仗着自己的腳力,硬是從樹林從中穿過,追到了碼頭旁。”乙抱怨着甲不用腦子。
倆人口徑一致地都沒有說起,那些艱難的過程。脫了衣服,倆人身上全是傷痕。甲自忖腦子不太活絡,眼瞧着追不上歐陽夜的車隊,手機又全部被收了去,一路上又碰不上一個人,甲索性就放火燒了那座山,這才讓謝末景的人更加確認了那一片地方的異常。事後,謝末景已經買下了那座被燒了大半的山。
“是我連累了你們,幸虧有你們在我的身邊,我纔會撐到謝末景找過來。”葉望舒說的是實話,她是真心的感激這倆人,也感到很抱歉。
甲害羞地撓撓頭,乙看起來有些累,懶懶的往牆上靠,後背一捱到牆,就忍不住罵了娘,“我草,疼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