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芬愣了兩秒，而後才反應過來這兩兄弟應該是樑振國和前頭那個生的。
“哎，好！”張芬不是壞心腸的人，兩個長得虎頭虎腦的男孩喊她姥姥，她很開心的應了這聲好。
她左右摸摸，沒在口袋裡摸到糖果，只得摸出錢，給兩兄弟一人塞了兩塊錢，道，“你們拿着去買冰棍吃。”
樑志超拿着錢眼睛瞪的圓不溜秋的，揚起腦袋看向蘇舒，用眼神問蘇舒該怎麼辦。
“說謝謝姥姥~”蘇舒教着，“姥姥給的零花錢你們就自己收着，還是老規矩，一天只能吃一根冰棍，要讓我知道多吃了，回去讓爸爸揍你們。”
樑志強把錢收進口袋，一邊好奇的問蘇舒，“媽媽，爲什麼不是你揍我們呀？”
“因爲我手勁兒沒有你爸爸大，我打你，你不僅不疼，我手還比你疼。”蘇舒笑着解釋。
樑志強也跟着嘻嘻笑着。
張芬一口氣把水杯裡的水喝了，然後騰出手幫蘇舒拿行李上樓。
進門，張芬便道，“你的屋子我一直都收拾着，想着你隨時回來都能睡，屋裡的電扇天氣熱了以後我也拿出來擦洗了，晚上你們就能吹了。”
雖然見不到女兒，但是張芬一直在等着女兒回家。
張芬一邊說話一邊給幾人倒水，然後和蘇舒商量着，“要不我們中午去國營飯店吃飯？這會兒家裡再做也來不及了，孩子們都餓了吧？”
說完，張芬才問出一直想問的那句話，“女婿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
張芬擔心是不是小兩口吵架了然後蘇舒脾氣一上來，帶着孩子就回孃家了？
“他工作忙上班掙錢養家呢，我和孩子都放假了，正好孩子姑姑有事回老家，我們就一起回來，路上也有照應。”蘇舒道，“學軍哥送我們到郢縣火車站然後就立刻回農場了。”
張芬聽到這便放心的點點頭，隨即又問，“學軍怎麼也去農場了？我之前一直以爲他去大城市治病去了，他的身體怎麼樣了？有好一些嗎？”
蘇舒看了看張芬，把解釋的話又吞回去了，改口道，“慢慢治唄，又不是感冒發燒打兩針就好。”
說完蘇舒才反問張芬，“你呢？我不在家的這陣子，張家的嘴臉你看清楚了嗎？以後還指望張寶根給你養老送終嗎？”
張芬啞然失語。
“我說的話，你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就恨不得掏空了你自己和你能掏空的人去討好孃家，我記得我走之前特地和你交代過，讓你別把我在農場的地址告訴張家人，你做到了嗎？”
不是蘇舒愛提舊賬，是這事就像一根刺一樣梗在那，她不拔出來，她難受。
“我前腳剛到農場，後腳張家就把信寄到農場，真有他們的，爲了罵我，大老遠的給我寄信。”蘇舒冷笑一聲。
張芬張張嘴，沒什麼底氣的解釋着，“當時他們一直說要寫信關心你在農場的生活，還說你就只有張寶根這個表兄弟，不能讓你們之間的情分沒了，說你以後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是要張寶根幫你。”
“張家那幾張爛嘴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自己沒腦子，自己不會思考？”蘇舒沒忍住罵了一句，“你好好想想，張家像是會關心我的人？我當時要是真受了委屈，除了我自己，誰也指望不上。”
“你，我指望不上，張家那羣人，我更是想都不敢想，什麼親人，什麼靠山，人只有靠自己立起來纔有用。”
看張芬眼圈又紅了，蘇舒知道自己說話說重了，嘆了口氣，語氣軟了幾分，“那現在你知道你孃家都是羣什麼人了嗎？”
這回是張芬嘆氣，輕輕的點頭。
“都被你說中了，你和一一剛走，他們就想住進來，要不是老鄰居們幫忙，我真的會被他們從自己的家趕出去。”
說到這，張芬連忙又說了句，“你舅舅舅媽的工作都沒了，他們一家都回鄉下了，最近倒是沒怎麼往城裡來，你姥姥十天半個月會來一次，說家裡窮，沒錢沒糧，他們要餓死了。”
“你給錢了？”蘇舒看張芬竟然點了頭，頓時氣的兩手叉腰，“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鄉下只要勤快肯幹，每天去掙工分，吃不成大胖子，還能被餓死？”蘇舒嗤笑着，“他們就是等着你養呢，一家五口，全靠着你養！好手好腳，沒有一個人肯下地，一家子廢物！”
蘇舒道，“鐵蛋的太爺爺年紀都那麼大了還下地幹活呢，姥姥精神好的時候也會去掙工分，掙得不多，一天掙個三四公分，姥姥說她掙多少是多少，只要還活着，就不能一天到晚和一頭豬一樣只知道吃飯和睡覺。”
“我沒給多，我一次就給個一塊兩塊的，最多一次就給了五塊錢。”張芬道。
“你一分錢都不該給，他們自己說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們疼兒子，就該兒子養老，找你幹什麼？”
蘇舒問，“你是好日子過了二十年就忘了以前的痛，你纔多大就要被他們賣了，你忘了？你要不是運氣好被奶奶和爺爺買回家，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受苦呢！”
張芬才十歲出頭張家就給她找婆家了，說什麼年紀小好教，當個童養媳養，以後保準乖乖聽婆家話，還放出話說，誰買了，以後張芬也不用顧着孃家，他們把這個女兒嫁了，就和這個女兒斷了關係。
放出這樣的話來，就是爲了多要點彩禮錢。
也是張芬運氣好碰上了心善的蘇爺爺和蘇奶奶，還遇上了蘇建興這樣的好丈夫。
張芬到了蘇家不僅有吃有穿，還被送去上學。
這些蘇舒都是從曹康家那裡聽說的。
“當年你們家嫁你這個女兒在村裡鬧出的動靜不小吧？張家沒少被人罵吧？你現在不養他們，張家就算是和別人說，你看有誰會幫張家說你不對，村裡人認的就是這個理，誰說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那以後除了逢年過節應當有的走動，平日誰家女兒還給孃家拿錢拿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