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鈞看都沒有多看張野一眼,對蘇清笑了笑,“我先走了。”
“嗯。”蘇清點了點頭,“我週末去看達達。”今天學校還在上課,他是請假過來的,待會就得回學校的。
蘇清很寵愛他的小侄子,經常帶達達去玩,達達也是有個有眼色的,知道蘇清心軟,他可以胡作非爲,所以一到了週末,就問,“小叔今天來不來。”小算盤打得響亮。
張野看着蘇鈞漸漸遠去的背影,努了努嘴,“什麼人,裝什麼裝。”
蘇清沒有接張野的話,徑直往屋裡走去,把還想發表意見的張野晾在那裡。要說他兩個哥哥關係還真不怎麼樣,兩個都個性強,大哥太冷淡。二哥更甚,一張嘴巴不饒人,明明心裡不是那麼想的,彆扭的要死。
院子的前面擺了一個桌子,送禮金的人在那裡登記數目,張野走過去拿起本子看了看,蘇鈞居然送了一千塊,他挺意外的,還真是冤大頭,老太太可不一定承這個情。
其實一千塊真不算多,蘇鈞先前看了看下,他這一輩的差不多都是這個數字,平淡不突出。
張野從口袋裡摸出一百塊錢扔在桌上,報了自己名字,說實話他一點不喜歡那個老太太,要不是礙於面子,他是一毛錢都不想給的,今天來還是蘇應千叮萬囑的,那老太太在背後編排他的話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還是說他是小混混,沒有好下場。
說實話,一開始聽到這話還挺氣的,自己一不偷二不搶,靠自己雙手掙錢,怎麼就沒有好下場了,老太太這話也太損了。
張野當時頭腦一發熱,就想衝上去和老太婆理論,被蘇應聲攔了下來。後來張野冷靜下來想想,自己又何必和一個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太婆說理。完全沒那個必要,不是自己添堵嗎?
他媽和蘇應聲結婚,蘇家的人都當他是拖油瓶,不待見他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張野倒是知道老太婆爲什麼這麼刻薄,不就是爲了縣城的那套房子,那套房子又不是他要的,是他媽買了,戶主硬要寫了他的名字,他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那套房子,他不過是掛了個名,一個月都不會去住上兩天。退一步不客氣的說,要真分得那麼清的話,這房子的錢他媽拿了個大頭,他自己也添了點兒,蘇應聲根本沒出了多少錢,和蘇家,和老太太就更沒有關係了。搞得像是他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一對龍鳳胎今年都升了高三,兩個人都在縣一中讀書,縣一中建校已經百年了,學校的宿舍也歷史悠久,所謂的冬冷夏熱。夏天睡在宿舍能捂出痱子,冬天一個晚上都睡不暖和,一層宿舍公用一個衛生間,落實了‘艱苦奮鬥’的校訓。
一般除了迫不得已,沒人願意住校的。也因爲這樣,李珍纔在縣城買了一套房,買的小區隔着一中很近,走路過去也就十來分鐘,她有自己打算,房子現在買了,一對龍鳳胎走讀也就方便了,而且以後這房子還能當大兒子的婚房。
再說了,這幾年房價節節攀升,買了放在那裡只有升值的份兒,只賺不虧。
張野送了彩禮,也沒留下來吃飯,朝着蘇鈞相反的方向走了。
蘇鈞從幼兒園接了達達回來,抱着達達往家裡走。快到家裡的時候,達達要下來自己走路。
蘇鈞剛達達放下來,他就蹦蹦跳跳的往前面衝,這個年紀的小孩都特別的活潑,像是有使不玩的精力。
前一段時間,路邊的花壇整修,還有一些用剩的腳料沒被清理,前面的就有半塊磚頭,達達沒看到,剛好踢到了那塊磚頭眼看就要摔倒地上了,蘇鈞和達達離得有六七米,要去拉明顯也來不及,他的心一緊。卻見達達被一雙手扶住了。
這掉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了。
陸庭川看着摔在自己懷裡的小孩,愣了一下,達達還咋咋呼呼,在陸庭川的懷裡站直了身體,也不覺得害怕,還笑了起來,睫毛撲了撲,露出一雙的梨渦。
不知怎麼得,陸庭川覺得自己的心竟然莫名其妙的覺得軟了下來,他記得蘇鈞也有一對酒窩。他是不喜歡孩子的,因爲太鬧騰了,但是這個小孩好像特別和他的眼緣。
陸庭川不是第一次見達達,不久前在照片裡就看過一次。不過那時候不是面對面,他一心都放在蘇鈞身上,也就沒多大感覺。
陸庭川今天起來的比平時早了兩個小時,毫無預兆的突然就醒了,那時候窗外還是一片的漆黑,只遠處點綴這幾處的燈光,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
他打開筆記本,點開了蘇鈞網店的博客,一點點的往下拉,一字一句,彷彿能看到蘇鈞生活的軌跡,構成一幅鮮活的畫來。
酒店的早餐送來的時候,他又想到蘇鈞以前每天都會幫他準備好早餐,能一個星期不重樣。他七點洗漱完畢,早餐就已經熱氣騰騰的擺在餐桌上了,現在想起來,能一直堅持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蘇鈞至少每天都要比自己提前起牀一個小時準備。
後來他一個人在洛杉磯待了三年,再也沒人爲他特意準備早餐,就算是有,味道也有很大的落差,不知不覺中,嘴巴就這樣被那個人養刁了。
三年的同居,兩個人互相的滲透,習慣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形成,陸庭川習慣了蘇鈞幫他準備好一切,把什麼都當成理所當然,安然的享受,蘇鈞人走了之後,他才發現那個人並不是他的所有品。
以後不管是什麼,他總情不自禁的拿着和那人對比,再熟練的管家,再好的廚師也不如那個人妥帖。全身都不自在了起來,這樣的感覺前所未有,陸庭川以爲是自己的不習慣,到了現在再一次見到蘇鈞,他才明白不是,他好像遲鈍了些。不說是愛,他對蘇鈞幾分喜歡是有的,不然兩個人也不會在一起五年,兩個人分開之後,再沒能遇上讓他動心的人。
他喜歡蘇鈞,弄明白了自己的心,陸庭川倒覺得放鬆了許多,覺得一切變得明朗了起來。有了明確的目標,就只要執行了。
陸庭川也處理好了文件,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了,叫來了陳昂,“我要出去一趟。”
要打聽蘇鈞住在哪兒對他來說不是難事,陸庭川下了車,看着眼前的房子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他還沒有站到一分鐘,就有一個肉彈就朝着他衝了過來,他條件反射的伸手扶了一把,看到小孩的臉之後,擡頭果然看到一臉緊張的蘇鈞。
蘇鈞看到陸庭川怔了怔,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他從陸庭川的懷裡接過達達,不動聲色側過身的隔斷陸庭川落在達達身上的視線,蘇鈞幫達達整理好有些亂的衣服,“你先回家,爸爸一會兒就上來。”
達達點了點頭,經過陸庭川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仰起頭,脆生生的聲音說,“謝謝叔叔。”說完也不等陸庭川的回答,不記性的蹦蹦噠噠的往前面跑去。
陸庭川嘴角不自覺的柔和了起來,一直到達達消失在樓道里,他才收回目光,把視線放在了蘇鈞的臉上,明知故問,“他是你兒子?”
“嗯。”蘇鈞不想和陸庭川討論達達,他不想當達達引起陸庭川的注意,雖然可能已經爲時已晚,莫名的煩躁,蘇鈞岔開話題又問,“你怎麼來了?”
陸庭川突然出現在達達面前,讓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陸庭川嘴角噙着笑,“你沒時間當導遊,我就自己四處走走。”
蘇鈞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別說站在他樓下算是偶遇,陸庭川三番四次反常的舉措,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出來,他還沒有遲鈍到那個地步。
只是,他不敢也不想去深思,他已經輸過一次,再賭不起第二次了。 更何況是賭注上還壓上一個達達。
陸庭川看到蘇鈞沒答話,又說,“不請我上去坐坐?”
不知怎麼的,他對剛剛那個小孩有莫名的好感,總覺得很親切,難道是因爲是蘇鈞的兒子,愛屋及烏。
陸庭川來之前就讓陸昂查過蘇鈞,他給這份調查報告打了九十九分,報告上顯示這幾年蘇鈞身邊都沒有女人,當然,也沒有男人,所以這個孩子,應該不是蘇鈞親生的。
他一點不介意蘇鈞這個兒子,還挺喜歡的,可以的話,三個人一起生活也不錯,陸庭川過了而立之年後,看到別人家庭和睦,獨居多年的他偶爾也覺得這種方式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