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照射進寂靜的教室之中,暖暖,舒服,灰塵紛紛揚揚,卻彷彿更顯得教室的潔淨,青春的無暇。
頗有些蟬噪山愈靜,鳥鳴山更幽的寓意。
教室中稀稀拉拉的分佈着十幾名考生。或奮筆疾書,或沉吟不決,或面容沮喪,或賊眉鼠眼……
其中有一位別有不同,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瘦瘦弱弱的,陽光灑在臉龐,嘴角的金黃色絨毛清晰可見,雙脣不時蠕動兩下,似乎在說着什麼,卻又聽不仔細。一小灘口水,從嘴角藕斷絲連的滴落,匯聚成河。
好一幅童子春睡圖啊。
有詩爲贊:春來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蟲冬有雪,收拾書本好過年。天過午時偶小憩,勝過如玉黃金屋。一覺睡到自然醒,神清氣爽賽神仙。
“喂,喂,醒醒,醒醒。在這睡什麼覺啊。還考不考試了你?!”
韓三東迷迷糊糊的被捅醒,看着一個戴眼鏡的老頭,搖着頭,嘆着氣,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背手離去。不禁有些發愣。
這難道不是夢?!
也是怎麼可能,現在都21世紀了,科學民主站在制高點,我等小民還是繼續唯物無神論的好。
“嗖!”
一個紙團掉在眼前,彈動翻滾了兩次,發出“啪”的脆聲。很輕微,但卻十分真實。
無疑扔這個紙團的人很小心,揉的發皺的紙張上似乎能夠顯露出一絲被發現後的擔心。以至於紙團的落點,變成了計劃之外的事。
一陣風從半開的窗戶吹來,拂動着這個打破寧靜,世俗規則的紙團。似乎不甘,卻又無法,紙團只能徐徐的翹起肥胖的軀體,向外翻起。而不巧的是,背後便是桌子的邊緣,一處萬丈深淵。
韓三東伸出食中二指輕輕一按,在千鈞一髮之際,挽救了這個紙團的命運。
但是這般善良之事,卻惹來旁邊一位的深切不滿。
其齜牙咧嘴的幅度之大,之猙獰,哪怕只是餘光,也令韓三東瞧了個透徹。
微微側頭,正對上那位的火眼金睛,彷彿看妖孽般的窺視着他,其中意味分明,何方妖孽?還不快快現出原形。速速前來送死。
一個姑娘家家的小屁孩,至於這麼大的火氣嗎?!
這是和他有深仇大恨怎麼的,兩顆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幾乎要飛出來砸他個二五八條自摸清一色了。
哦?她在說話?!
韓三東對了對口型。已然明瞭,盡在腹中。
雖然只是一眼,但是這些年在外和所有老師同學跟頭把式前翻後滾聲東擊西,在家裡和老孃鬥智鬥勇孫子兵法,早已經練就了一身上好的滾刀肉身段的他,還真就知道了對方口中的含義。
要知道在其他同學將理想填就科學家,文學家,航天員,老闆,官員之時,韓三東本人的遠大志向就已經是要準備努力當一個合格的,優秀的,讓朋友敬佩崇拜的,讓老孃高興欣慰的,對人民有用的,對國家有害的頂尖的滾刀肉了。
無論是理想和志向,在生活中,想要實現起來,無疑都是極爲蹉跎的,曲折的。
但是不管如何,韓三東都堅持了下來,並且自認爲取得了一定成績。
作爲一個純粹的,永不脫離低級趣味的滾刀肉,首先要做到的便是“察言觀色”。
曾經有個超牛逼的滾刀肉大神,發明的“望聞問切”,將察言觀色發揮到了一個極致的境界。
韓三東雖然沒有那等逆天的資質與功力,
但也自認是有幾分理論功底的練氣士。
因此,爲了能夠更好的在這個五光十色光怪陸離的現實大世界“察言觀色”,獲得準確信息,他抽風似的學了好一陣子脣語。
所謂的“脣語”,就是耳朵聽力有障礙的人,需要學習的一門讓自己更好生存下去的技能。
爲此,誤以爲三東XXOO了的老孃差點掀開了房頂,大鬧天宮。那震耳欲聾的追問聲,差點讓三東真的成了一個聽力障礙者。
不過,這門當時看來是叛逆腦殘,一如青春古惑仔模仿盛行一般的往事,卻在此時有了用武之地。
“混蛋!狗崽子!!把紙團給我!!!”
嘖嘖嘖,韓三東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孃的,真是晦氣。第一次正式運用脣語的經歷真是不怎麼令人愉快啊。就彷彿人生第一次XXOO時,總有些那麼不如意。
瞅了一眼監堂的張東健,老張頭正帶着一副斑點黑的復古老花鏡四處撒摸眼兒,心善的韓三東衡量了一下可能的後果,便決定先放過這個姑娘家家的小屁孩。
話說在韓那個國,頂着個和韓流明星一樣的名字,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韓流明星的名字四處招搖,晃裡晃盪,沒心沒肺的吃飯睡覺教書育人,而沒被狂熱起來無理智無節操的Fans們揪出來遊街示衆,施以宮刑。不得不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可謂是人間有真情啊。
老張頭已經五十多了,教書育人方面雖有些死板,但也算中規中矩。雖然育人三十年,但仍然只是普通教師。當然是資歷很老的,可以和學校校長做平等交流的普通教師。據小道消息,學校前任的前任、前任和現任,以及即將繼任的校長,都是他當年教過的學生。但就是這樣的淵源,卻仍不能讓他在這許多年裡稍進一步。
韓三東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教書教到這份上是否也應該算是一種成功。
眼角瞄了瞄對方視線已經轉移,韓三東按照其往常的巡視習慣,估摸着應該至少有一分鐘一十五秒的時間不會再瞄向這邊。
一想到此,便再也按捺不住的打開,眼前這個可以證明自己那個怪誕離奇夢,是否與真實掛鉤的紙團。
迅速的,非常專業的將紙團擼平……阿門。真主安拉觀音大士,原諒我用了“擼”這個涉嫌褻瀆的字眼。
這樣的故意自娛自樂,已經是他來到這裡,這個陌生的國度中,懷念那個度過十四年最美好童年時間的國度的唯一方法了。
沒錯,他們家是移民。
不過,與那些有錢移民,或者是想賺錢去移民的傢伙們不同,他們家移民的理由,只有一個,便是老媽想來韓國逛逛。
那時的韓三東沒有選舉權與被選舉權,參政議事權更加沒有,甚至投票權,知情權都被無情的剝奪。
那一年,他十四歲。他老媽三十六歲。
而如今,他十六歲,他老媽三十八歲。
當然如果要入鄉隨俗的隨韓國當地的算法,那他便是十八歲,他老媽則是四十歲。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算法,直接觸及到了女人的雷區——有關年齡的某些問題,直接被老媽打入了冷宮,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他韓三東,年紀只能是十六歲。標標準準的十六歲。
在韓國,這可是個好年紀啊。
好在哪裡呢?!
可不是旋風小子林某某唱的那番所謂花季雨季的好。青春年少的好。
而是,這意味着處於性成熟、性朦朧、性萌動、性獵奇的你可以結婚了。
只此一項,韓三東便決定原諒當初老媽不經參議院,衆議院覈查審批,便輕易做出遠涉異國重洋的不謹慎,不靠譜,不着調的錯誤決定。
尤其是這兩年,因爲瀕海氣候適宜,首爾建設又宛如最豪華的大都市。一年四季都有着只穿裙子上街,上班,上學……上樓的靚麗女生。直接導致了韓三東這個很戀舊的傢伙,迅速的融入到了這個陌生國度之中。並且一有時間便會坐地鐵,坐線車去明洞、清潭洞這樣最繁華的街區流連,原因無他,人多妞靚風景好穿得還特別少。而且還能碰到很多隻能在電視電影中看到的明星,嗯,穿得更少。
此外新村自由購物街也不錯,離着東大直門市場也不遠,尤其是後者,那裡密密麻麻的地攤,是老媽與他的購物首選地,物不算多美,但相比明洞、清潭洞什麼的非人消費的地兒,價格上要廉很多很多。要說有多廉價呢?不是一倍,也不是兩三倍,更不是五七八九倍,而是十倍以上。因此,此地廣受老媽這樣的家庭主婦的親睞。是常人家庭過日子的必選之地。
當然,韓三東去的目的,與老媽勤儉持家的目的又有所不同,尤其是新村那邊的梨花女子大學,不得不讓其雙手挑大拇哥讚歎。
誰說女校的風氣保守?!那是在萬惡的舊社會!!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啊。這裡又是什麼社會?!啊。
將以前誤導他的那些謬論駁斥得體無完膚之後,他便義無反顧的踏上了撥亂反正,紅心閃閃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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