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keup!!!
醒來!!!
韓三東無聲的大吼着。
但是他突然愣了。
因爲他這纔想起,之前的他並沒有入夢。
也就是說他……不可能“醒來”。
韓三東頓時將頭耷拉了下來。
認命了。
“你有5分鐘。”
但就在此時,一個韓三東一輩子都不能忘的聲音,再次響起。平和而平靜,那裡面沉澱了太多的生活浮躁。
但是卻陡的讓韓三東激動了起來,渾身不住的微微顫抖。
“喂,韓三東,到你了。快點,你只有5分鐘時間。”盧道澤皺着眉催促道。
“是。檢察官閣下。”韓三東嘴上飛快的答應着。心中卻歡欣的要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沒有“入夢”,在喊出Wakeup之後卻“醒”了過來。這似乎並不和常理。
難道以後不需要入夢便可以隨時“醒”來嗎?
那,那可真是,真是太棒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深究這個時候。
韓三東迅速的調整自己的心態。
面色平靜的道,“首先,我先表達一下我的觀點。我認爲我的兩個搭檔所分析的報告結論,都是可以採納的,是有參考價值的。而我的這個推論也是在他們的啓發之下,綜合得出的。”
韓三東微微向虞靜恩與陳真示意。
虞靜恩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樂,如同一個被誇獎的小女孩一般,臉色涌上一絲滿足的紅潤。
韓三東嘆道,之前他確實不應該爲了所謂的“先聲奪人”而去傷害這個心性單純的女孩。
還好他“及時”更正了過來,不然他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會陷入苦惱之中。
而陳真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錯愕,不過隨即被溫暖的笑意替代。
想到之前對方打掩護的行爲,韓三東有些愧疚的不敢迴應,那樣純純的笑意,太過刺眼。
盧道澤的臉上也劃過一絲意外,與金明浩對視了一眼,繼續看向韓三東。
韓三東面容平和,不卑不亢的吐字清晰道,“其次,驗屍報告中有幾塊屍體的骨骼有骨折的現象,而經過鑑別科的專業人士鑑定,可能是兇手在切割屍體時弄斷的……”
說到這,韓三東停頓了一下。
他突然看到盧道澤在桌子上的輕扶的手猛地握成了拳頭。
這是他之前沒有留意到的細節。
那是緊張的表現。
韓三東聯想到他之前對於自己推翻鑑定科鑑定的事情大加指責,頓時明瞭,恐怕鑑定科的工作結果是經過他點頭的,甚至極可能還在鑑定書上籤了字。
那麼,之前的嚴厲指責,韓三東便有了解釋。
這不是等於在大領導面前,揭他的醜事嗎?
這樣他還能輕饒自己?!
韓三東恨不得給自己一拳。
自己怎麼之前就這麼不開眼。
如果不是有重來的機會,恐怕有盧道澤壓着,今後在檢察官系統幹得再出色,也出不了頭了。
“而我對此十分信服,不過我無意中聽到鑑定科的人員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就這些骨折,是由車子猛烈的撞擊導致的。不過,因爲沒有其它充分佐證的證據,按照鑑定法規,是不能作爲鑑定結果的。但是我個人雖然是來進行實踐課,向各位檢察官,警官,長輩,前輩們學習的,可是在我進來的第一天,盧檢察官便告訴我們,不要侷限於現有的思路,要在有科學依據的前提下,
進行大膽的推測……”
先把盧道澤的責任小心隱晦的摘出來,並拍了記還算高明的馬屁,韓三東這才繼續說道,“車禍。就像虞靜恩所作出的報告結論是偶然殺人那般,我推測事件的起因是一起突然而至的車禍。”
金明浩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韓三東掃了一眼對方的嘴型。頓時加快了語速,沒給對方說出反對的話語。
不然到最後,這樣的話語反而會成爲打臉的理由。
現在的韓三東即便對其再沒有好感,也不想把對方往死裡得罪。
“可是,這只是我的推測,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所以今天一早我就再次前往了案發現場找尋依據,而後我發現了一小塊混在垃圾中的漆皮,我查了資料,這種噴漆現在雖然常見,但主要集中在汽車上面,也就是說,在案發現場附近,曾經有一輛掉漆的車,停留過。雖然證據仍舊不充分,但是卻可以做出一些基本的猜測。”
韓三東臉色微微凝重起來,“那就是,死者先是被一輛汽車撞倒,然後再被兇手碎屍的。而這輛車子就是運屍工具。”
“而我又在想,這個兇手爲什麼要碎屍呢?人反正已經撞死,直接焚燒或者沉湖不是更省事嗎?於是我又有了一個猜測,那便是兇手認識死者,或是兇手想要掩蓋什麼,以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韓三東斟酌了下語言,然後呼了口氣道,“剛纔我的搭檔陳真也提到了,那個東方齊於昨日靠着警方的證明,領取了一大筆保險金……那麼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這個東方齊即便不是兇手,也肯定有所關聯。
在這一點上我與陳真的意見是一樣的。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我感覺這不是一起意外或者蓄意的殺妻騙保案,因爲我覺得那個女死者的身份不是對方的妻子,而是一位與對方妻子相像,或是血型相同的路人,也就是真正的事故被害者。
不過,在死後卻被靈機一動的這對,極可能在現實中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的夫妻加以利用……維繫我這一點判斷的是,棄屍的時間。鑑定科已經鑑定出死亡時間實在當天夜裡12點到凌晨1點半之間,而清晨4點鐘,環衛工人又會開始工作,會注意到。
是以碎屍時間只能是在這差不多2個半小時之內,而碎屍地點,自然只會在某一處保證不會被人看到的地點,這樣的地方,除了荒郊野地之外,便只有在房子之中。而到達房子之中,也是需要時間的,再加上碎屍的時間。試想如果只有一個人,如何能夠在短短時間內,不但開車往返,還能近乎完美的處理屍首呢?
所以案犯應該是兩個人,而同案犯應該還是其一個十分親密的,讓其相信可共進退的人,那就是案犯的妻子。是以,我判斷,碎屍的受害人,不是東方齊的老婆,而他的老婆很可能還活着,再聯想到昨日剛領了這麼一大筆保險金,我建議立即偵查東方齊及其妻子名下所有的房產,申請進行搜查審訊……我怕,遲恐生變……”
韓三東一口氣勻速說完,看了看室內的時鐘,剛剛好5分鐘。
雖然比之前說的要多,加入了一些完善靈活的詞語,不過最終還是卡在了時限之內。
算是一次比較完美的現行性報告。
屋內幾人都沒有說話,顯然是沉浸在韓三東有理有據,面面俱到的分析之中。
在座的幾人都是極具智慧和專業知識的人物,自然明白韓三東的這番推測的可能性極大。
很多原本卡殼的地方,被韓三東這麼一說,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讓他們生出一種旁觀者清的感慨。
不過韓三東知道,這其實也不是所謂的旁觀者清的問題,而是因爲這些大佬在以往的工作中習慣的一些條條框框的束縛,爲了不出差錯,明哲保身,沒有強大證據的佐證下,是不會隨意猜測推理什麼的。
這是個法制的年代,一切以證據爲先。
小心無大錯。這是大部分人的共同心理。
再加上這件案子確實有些破費思量,短時間內理不清頭緒也是正常的事情。
“咚咚咚……”
“什麼事?”金明浩發現是自己的部下,一名刑事警察。
“報告!我們……”
來人慷慨激昂的報告,已經引不起韓三東的任何興趣。
他只知道這一關,他終於險之又險的過了。
這個傢伙只是錦上添花的蓋棺定論而已。
不過,沒有這個傢伙的話,結局也不會這麼的戲劇化。
這一下,那個徐暨玄高等檢事長對他的印象應該有一個較爲深刻的記憶了吧。
與領導混個臉熟,讓對方記住你的名字,那也是一種成功。
“徐檢察長,該走了。”秘書再次走了進來提醒道。
“您看那個學員身份的問題?”盧道澤連忙不失時機的問道。
“先掛實習檢察官的身份吧……這三個小傢伙,都是好苗子啊。”徐暨玄掃視了一眼三人,最終在韓三東平和沒有波動的臉上停了一停,臉上掠過一絲滿意的道。
隨即大步向外走去。
盧道澤和金明浩連忙跟上相送。
屋內只剩下王刑警和那名女書記員。
王刑警看着韓三東,哈哈大笑道,“好一個韓三東,好一個口頭報告。實習檢察官啊,嘿,了不起。”
王刑警似乎經歷了一段十分有趣的事情,邊搖頭邊大笑着走了出去。從剛纔那名刑事的話語中,他知道今天會很忙。
要是以往,雖然說不上厭煩,畢竟是工作,但也絕對說不上是高興。
不過這回不同,他有種莫名的愉悅。
後繼有人的愉悅。
雖然只是一樁案子,但是這種準確的分析判斷力,以及面面俱到的老道火候,都讓人不得不眼前一亮。
就像徐檢察長所說的一般,這個韓三東,好苗子啊。
“你們一會到我這裡領工作證。”
那名女書記員在整理完會議記錄後,衝着三小比了比大拇指,又禮貌的衝韓三東點了點頭,這才抱着文件夾走了出去。
對於一個冉冉升起的檢察官新星示好,是每一個思想成熟的人都會做的。
“萬歲!!!”等小會議室內再無一人之時,三人頓時一齊高興的叫喊起來。
三人互相笑鬧了好一陣。
方纔呼哧帶喘的沒個正形的坐在椅子中。
而此時,虞靜恩才發覺,剛纔興奮開心之下,竟然被死胖子陳真和獸醫韓三東輪流抱了好幾次。
想到這,虞靜恩的臉色更加紅潤了。輕輕咬着下脣,暗啐道,便宜這兩個傢伙了。
陳真則和韓三東相互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莫名笑容。
隨即小會議室內傳出一聲不成體統的大吼,“XXX的,老子也成檢察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