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迴轉至昨夜。
“蔡老啊，你們這次錯了！”
燈火通明的鳥巢陷入了黑暗，一衆記者、嘉賓紛紛退去。
在鳥巢旁，先前那承受着無數關注的報告廳中多數燈光都被關掉，徒徒留下大廳中央最上方的幾盞白熾燈。
繁華過後總是淒涼。
暗淡的光線下，有四十餘人坐着，衆人陷入沉寂。
‘嘩啦！’
在第一排，有中年人猛地站起，在衆人面前踱了數步。
只看見他板着臉，面色嚴肅，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牢牢的看着身旁的一位老人。
那老人有滿頭的白髮，神情間似是有着些許的恍惚。
這中年人驟然揚起了右手，眉毛蹙着，舉止間頗顯得冷峻。
那右手迅速揮下，中年人張着嘴巴就準備斥責，可就在這時，其視線卻是從一衆規劃師臉上劃過，又一次落在蔡老身上。
回想着這一衆老人爲國家所立的汗馬功勞，那怒斥聲竟是生生的柔和了下去，揮舞着的胳膊又輕輕放下了。
斥責轉到嘴邊，卻是感嘆般的吐出這樣一句話語：“你們是真的錯了！”
“這是能提高環境綜合指數的城市規劃。”
中年人嚥了一口唾沫，隨即繼續道：“它所代表的意義我想你應該知道！”
“甚至可以說，我們這東方的城市規劃就是西方規劃大師想要拔高的方向！”
“這對我們華國來說意義太重大了，在改革開放以後，經濟的全球化使得西方文明對我們國家帶來了全方位的文化入侵。”
“自古以來文化入侵都是最困難的一種侵略，可西方世界藉着經濟全球話的東風卻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偌大的報告廳內只有這四十餘人顯得頗爲空寂，嚴肅的聲音迴盪在弧形空間之中。
中年人面前四十位規劃師雙手搭着扶把，耳中聽着前者的訴說，神情卻均是顯得有些走神：
‘求道？’
‘呵呵！’
白天端坐着，俯瞰向身前的一衆老人，口中輕聲複述道。
就當所有人期待着其的答覆時，九天之上、淮水城市上空的視頻卻陡然間陷入了花頻。
‘無信號’
視頻顯示屏留下這三個字。
四十位規劃師思索至此，身子驀然的發生了劇烈的顫抖，嘴角使勁的抽搐着。
“這新的城市規劃就是契機！”
那中年人聲音驟然拔高，久居高位養成的城府頃刻間煙消雲散，面色興奮道：“這是引領西方世界的契機，這是將我們的文化向外輸出的契機！”
“白天設計師是個識大體的人。”
就在這時，蔡老努了努嘴想要說些什麼，話還沒出口，這中年人雙眸一凝、一掃冷聲道：“這是一個機會，所有人的機會。”
“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去做了。”
“我會向首長如實的報告東方城市規劃的意義！”
話音落下，中年人亦是未曾再多做停留，給衆人留下了個背影。
“東方城市規劃之父註定是白天設計師！”
在即將出了報告廳大門時，這中年人的聲音又一次炸響。
“我們就像一羣小丑。”
寂靜的大廳內，四十位規劃師沉默着。
許久過後，蔡老擡起頭如是的說道。
“但我們卻不能就此放棄，我們需要彌補過錯。”
“東方城市規劃還需要我們去推動！”
“現在，在場所有人，包括我都要發自內心的去拜白天設計師爲老師。學無先後，達者爲先！”
“我們坐最早的航班，去杭城，去找老師！”
“懇請老師授道於吾等！”
見到白天沒有反應，蔡老收回了思緒，又一次稽首帶領隊伍躬身拜服道，並同時朗聲道。
“懇請老師授道於吾等！”
身子直起，蔡老神情肅穆，再次稽首，躬身朝着白天拜服道。
這是第四拜，一羣知天命、花甲、古稀、耄耋的老人在認真的向弱冠之年的白天躬身拜服。
隨着這一次次躬身、這一次次‘懇請老師授道於吾等’，熱鬧的網絡、無數看熱鬧的網友沉默了。
衆人聯想到了昨日白天最後留下的‘呵呵’二字紛紛看向後者。
白天坐在躺椅上，上半身筆直，兩條腿自然垂下，胳膊隨意的搭着，面容平靜卻是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誰都不能從白天的臉上，從白天的明亮的眼睛中看出任何的迴應。
白天就是這樣，靜靜的接受着這一拜又一拜。
‘原諒是指不在意你對我所做的行爲，卻並不代表願意傳道與你等。’
‘自古以來就有道不可輕傳之說！’
‘若是白天真的只是因爲對方年齡大就毫無懲罰、毫無保留的將這般重要的知識傳授，那纔是愚蠢！’
在白天身後有顧桑榆、謝覓煙、思聰、葉星軒等工作室所有成員站立着。
衆多成員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面無表情等待着隊長白天的答覆，他們相信白天所做的一切行爲！
“懇請老師授道於吾等！”
第五次躬身，誦道。
“懇請老師授道於吾等！”
“懇請老師授道於吾等！”
“懇請老師授道於吾等！”
第六、第七、第八次躬身、誦道！
蔡老爲首帶領着三十九位老規劃師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躬身、一次次稽首、一次次朗聲道。
這對於普通年輕人來說再容易不過的動作，對於這些年齡不小的規劃師來說每一次可能都要咬着牙。
有汗水從那一衆老人的額頭上滴落...
身體上的疲勞在其次，心理上能夠向弱冠之年的大男孩鞠躬纔是真正的困難！
所有的聲音都被掩蓋，唯有那空中盤旋的一聲聲懇求。
“馬上第九拜了。”
有網友輕聲說道。
九代表至高無上，用做行拜大禮也一樣，這若是在古代即是最崇敬、最嚴肅的禮儀！
沒有人注意到，在白天身後的葉星軒在這時悄然附耳與身邊一年輕女子耳畔。
那年輕女子似是得到了什麼吩咐在不引起衆人注意時退去了。
“這不能怨白天設計師，不能說白天設計師不尊重老人。事實上，白天設計師最是尊師重教！”
“對！若不是因爲這些規劃師年齡大、對國家有貢獻，可能在昨天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的落幕了。”
“我們誰都不能替白天設計師做決定，白天設計師若是願意那自然最好，若是不願意，那隻能說是命了！”
“犯錯就應該得到懲罰，對誰都一樣。”
網絡氣氛格外嚴肅，就在一些網友望着老人們一次次鞠躬產生出些許不滿時，在各處網絡平臺突然涌現了一句句評論。
這些評論言辭懇切極了，吸引着許多人的注意力。
這些評論的出現頓時將那未燃起的怨氣給消去，將網友們的想法悄悄引導着。
“這就是命嗎？”
“白天設計師會怎麼做？”
所有人沉默着，凝神看向那直播的視頻。
“懇請老師授道於吾等！”
蔡老以及身後三十九位規劃師又一次站起，同時再次緩緩躬身而下。
四十位老人神情是那樣的肅穆，一雙雙眼睛始終望向前方落在白天的身上。
這是第九拜，聲響達到了頂點，直欲震天！
白天注視着身前的一衆老人，卻是依舊無言！
“還是沒同意！”
“九拜已過，老規劃師們還會繼續嗎？”
無數人睜大着眼睛，拳頭不自禁的握緊，心中大聲喊着。
微風輕輕吹着，在場所有人一動不動，是不敢動不是不想動。
只看見四十位老人直起腰板，互相對視了一眼。
就在這時，蔡老雙眸驟然收縮，面色越發的嚴肅了幾分，咬着不多的牙齒，顫顫巍巍的呢喃道：“這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能做民族的罪人！”
“這是我們的過錯，我們無怨！”
“這是我們的老師，九拜已過，三扣又何妨！”
老人說着，膝蓋已經彎曲，當即準備跪下。
衆多網友打了個激靈，嘴巴都張開了。
在蔡老身後，三十九位規劃師凝神，面色肅穆，膝蓋亦是彎曲。
說時遲，那時快！
就當衆人準備最後使力時，變化突生。
“天知識淺薄，還望衆位前輩莫要嫌棄！”
只見白天雙手撫在了蔡老身上，清亮的聲音同時響起。
‘轟！’
白天聲音落下，華國大地衆多網友似乎得了勝仗一般咧開了嘴大笑着，大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