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219章

明朗的天空,似乎驅散了心頭的陰霾,放眼望去,御花園內花團錦簇,好不熱鬧。

空氣中瀰漫着各種淡淡的花香,雖然看不到,但是青青也能感受到這百花齊放的勝景。

“皇后感覺如何?”看着眼前的一片錦繡,獨孤韻問道,身旁的青青,不疾不徐的邁着步伐,手中穩穩的抱着小公主,如果不是熟識的人,又有誰能相信這是一個看不到的女子。

歲月好似沒有在青青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跡,青青在他的印象中,好似除了身高有變化之外,好似一直都是這樣,清清淡淡的,卻又浸着墨香的。

“天高氣爽。”青青微微偏頭,面向獨孤韻說道。

雖然看不到,但是這裡畢竟是她生活了多年地方,她又怎麼會不記得是什麼樣子呢。

只不過,好多東西,看似一切依舊,可是卻已物是人非。

徐徐走着,雖然沒有過多的交流,但是這種平和的氛圍卻讓人感到有些留戀和不捨。

隱隱感到懷中小傢伙的掙扎,青青也漸漸感到一些熱。

“歇一會吧。”停下了腳步,青青低頭用臉去感受小傢伙的溫度。

“是朕疏忽了,這邊走。”獨孤韻看着青青微微泛紅的臉頰,以及青青懷中小傢伙那紅紅的小臉蛋,莞爾。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他有多久沒有這麼輕鬆的笑過了,雖然只是一剎那,但是卻也讓他體會到了久違的輕鬆和自然。

“夏天該到了吧?”青青問出這話,自己都不覺有些莞爾,畢竟,春天方至,只因這一時的燥熱,就感覺到了夏天的氣息,她真的是“老”了。

“喝杯茶吧。”獨孤韻看到青青露出的笑顏,不知不覺間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是那麼的遠了。

遞過一杯宮女倒好的茶,送到青青的面前,輕微的發出聲音,讓青青知道,杯子所在位置,以便拿取。

“謝謝。”自然的道謝,青青微微解開了孩子的襁褓,讓小傢伙的身子能夠自由的動彈,也緩解一些悶熱。

小傢伙的燒好似慢慢退下了,這是否表明,另一個小傢伙也好了?

“皇后在想什麼?”看着青青這微微的怔愣,獨孤韻問到。

“在想,什麼時候才能親眼看到丫頭長大?什麼時候,聽到她叫我一聲娘。”青青的悵然完全是一個母親有心而發的自然感嘆。

“歲月不饒人,我感覺自己老了。”青青接着說道,以前她有意無意間總會聽到一些看起來正是青春年華的人的感嘆,卻不想,如今,她也有了這分體會。

這就是生活,這就是每個人人生當中都不可避免的經歷,只是根據個人情況的不同,這聲感嘆來的遲早些。

“皇后今兒個怎麼有這感嘆,皇后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怎會老呢?這麼說來,朕也老了。”獨孤韻聽到這話,不由在把目光投向了青青,看着那熟悉的面龐,沒有看到容顏逝去的痕跡,更沒有看到紅顏老去的悲哀,有的依舊是那熟悉卻又讓人想要靠近的淡淡笑顏。

青青一生之中,幾起幾落,沒有大喜,卻有大悲。

即便是青蔥歲月卻也已是歷經人生百味,她的心又怎麼還輕快的起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也不過世間一凡人。”青青幽幽說道,指尖柔柔的撫觸着懷中小傢伙的粉嫩臉蛋。

“可皇后在朕的心理永遠不會老。”看着青青,因爲觸及不到那靜默的視線,獨孤韻的目光沒有移開,話語裡有着他深埋的心聲,也有着他表達不出的情意。

“皇上在我眼裡也不會老啊。”青青俏皮的給了一個答覆,而這答案卻多了幾分戲謔。

畢竟,在青青失明前看到的獨孤韻將會成爲青青腦海中關於獨孤韻最終的回憶,當然,獨孤韻就不會老了。

“那朕就跟皇后是一對萬壽無疆的夫妻了。”獨孤韻爽朗笑言,雖然知道青青話中的含義,但是他還是想要更多。

這個念頭,一直在心中壓抑着,可是卻也一直在心間躥騰着。

青青這次但笑不語,只是逗弄着懷裡的小傢伙,希望能聽聽那這天底下最無邪的聲音。

只可惜,這丫頭太過安靜,即使醒了也只是睜着雙眸看着,要不是她的指尖能碰觸到那眨動的眼簾,她也不會知道這丫頭是醒着還是睡着了。

曾經她也擔心,這丫頭會不會嗓子有問題,可是,她還記得出生的時候,這丫頭好似也哭過,雖然只是短暫的,敷衍似的一聲,但是卻也表明,這丫頭沒問題纔是。

而順着青青的動作,獨孤韻也發現了一個異常,那就是出來這麼久,他好像還沒聽到這小傢伙出過聲音呢?

仔細看去,只能看見粉嫩的小臉蛋上一雙漆黑的眸子正看着四周,直到好像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她,視線碰觸,獨孤韻感到了一種叫震撼的感受。

那一眼裡,好似一個歷經人世的淡漠眼神,沒有半點孩子的好奇,更沒有半點孩子的懵懂。

這眼神,和當初剛入宮的青青,那麼的神似,那麼的讓人難以置信的一致。

難道這就是母女嗎?

對於孩子的靜默,至此,獨孤韻也不會再感到意外了。

青青本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如果沒有必要,她可以一天到晚不說一句話。

對於獨孤韻流露出的驚訝和震撼,小丫頭似乎懂得,又似乎不懂得,兀自隨意的轉開了視線,看向了別的地方。

這讓獨孤韻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只因他曾經和青青說過像青青的孩子,有着一張很是熟悉的容顏,這種匯聚了奉天皇室精髓的臉龐,他已經看的太多,又怎麼會忘記了呢。

熟悉的臉龐輪廓,熟悉的眼神,這孩子無疑具備了他們兩人的所有持點、。

想到這裡,獨孤韻原本還算可以的心情,驀然間一沉,臉色也變了。

想到那個人,不由想到他此行來的目的,看向青青懷中的孩子,想到那個狂妄的人,他的雙眼裡頓時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充斥。

“皇后,朕好像找到皇子了。”一句話,猶如石破天驚般,讓青青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在獨孤韻面前的青青,第一次的失態,也是第一次的感到了害怕。“人呢?”微微轉頭的動作,卻感覺比干斤還重,雖然她知道,她應該相信雨,但是,她卻更擔心的是,孩子真的落到了獨孤韻的手裡。

或者……

“皇后,你要挺住,這或許也不是真的,朕聽到的就是小皇子高燒不退,在一個貧民家裡……”後面的話不用說,青青已經明白了,如果獨孤韻以別的理由告訴她,那麼她或許會懷疑,可是高燒……

這無疑是最大的可能性,貧民家裡,爲何差吏能找到貧民家裡?

這無疑是告訴她,小皇子自始至終都受到了皇家的追蹤,雨帶着一個纔出生的孩子,能躲到哪兒去?

“我想見到孩子。”一句話,卻也是青青給出的最終答覆。

雖然從出生到現在,她從未見過那個孩子,即使他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也看不見,但是她想要真真實實的孩子。

她的兒子,她才初生就離開了自己身邊的孩子。

“皇后,或許是侍衛們棄錯了,朕相信皇子不會有事的,朕一定把皇子給皇后帶回來。”看着青青那瞬間失去了血色的臉龐,獨孤韻心中有些後悔,自己說了這麼一個難以掩飾的彌天大謊,但是他卻又希望,這個消息能讓青青從此斷絕了對於那個人的希望和念想。

“皇上,我累了。”沒有去注意獨孤韻說了什麼,青青只是抱着孩子,疲倦的站起身,一陣暈眩襲來,青青的身子晃了晃,最終還是站定了。

如果不是懷中還抱着一個孩子,或許她早就支撐不住了。

“朕送皇后回去休息。”獨孤雲看着瞬間失去了活力的青青,心中有些疼惜,可是不知爲何,這樣的情景,反而讓他堅定了之前的想法。

這樣一來,皇后是不是就不會在抱有任何相關的希望了,即便那個人來了,那麼他們之間也不會在回到從前了吧。

渾渾噩噩的回到了棲鳳宮中,青青使勁的讓自己鎮定,想理清思路,可是,她的心爲何還是那麼的悲哀和絕望。

她的孩子,如果一直放在自己的身邊,是否現在他還能活生生的陪在自己的身邊?

一種自責由心而生,這纔是折磨她的最主要的因素。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就是,當她擁着小傢伙一起休息的時候,宮外卻傳來了宮女們的竊竊私語,說大同皇帝已經打算冊封皇后了,據說連鳳冠霞帔都做好了兩套,讓皇后親選。

當這私語聲傳進青青的心中,她不知該作何感想,更不知道該怎麼清理自己的思緒。

一種遺世孤立的悲壯油然而生。

說來說去,她也不過是這塵世中的一個遊魂,一株找不到根基的浮萍。世人皆會逃避,只不過看其本身的承受程度到達何種境界,而此刻的青青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離開這一切,不管是奉天,還是大同,不管是朝廷還是皇權,不管是帝王之爭還是兄弟失和,她只想安安靜靜的,帶着孩子,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讓這塵世間的一切紛爭在和她無半點關聯。

一切似乎有了決定,青青反而和孩子一塊墜入了沉沉的夢鄉,一夜酣眠,待青青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好多,摸索着爲孩子換了乾淨的襁褓,讓孩子吃飽了。

“稟報皇上,我想帶公主出去走走。”青青淡淡的一句吩咐,沒有人迴應,但是她卻知道,會有人把消息傳達到獨孤韻耳中的。

對於青青的要求,並沒有及時的得到允許的旨意,棲鳳宮裡又平靜的度過了一天。

對於這個結局,青青並沒有感到意外,畢竟,這種時候,不讓她出去,是很正常的。

只不過,各自有各自的堅持,就不知道,誰會堅持到最後?

一連半個月,獨孤韻再沒踏入棲鳳宮一步,每天早晨起牀的第一件事,青青還是一句話,她想出去走走。

不知不覺間,小公主已過了滿月的時間,本該屬於每個孩子都有的滿月喜慶典禮,小傢伙也沒有得到。

抱着懷裡的孩子,青青的臉上依舊是一貫的平靜,只不過多了之前的那種淡漠和疏離。

就連之前常來的賢妃也失去了蹤影,整個棲鳳宮完全就似一個被隔離的地帶。

曾經也曾一度往棲鳳宮跑的朝陽帝,也失去了蹤影。果真就如同青青所想的那樣,好似整個世界,在那麼一剎那全都孤立了她,幸好她還有個孩子。

這個孩子,讓她感受到了僅有的溫暖,卻也讓她多了顧慮。

在雙眼不便的情況下,她想要離開這皇宮,詼何容易,更何況,如果這次離開,她必定會帶上孩子一起。

還好,這孩子並不鬧騰,安靜得讓她放心也讓她揪心。

然而轉機終於來了,隨着大同帝王的臨近,避而不見的獨孤韻在反覆思索之下,還是同意了皇后出宮的要求。

避開了和大同皇帝的見面,他不想在因爲這次見面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此刻的青青的狀況不容樂觀,若是被墨良看到了,或許會火上澆油,雖然說,他並不害怕,但是儘量避免還是有必要的。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青青的這一次出宮,卻在他們的視線裡完全失去了蹤跡,不管是奉天,還是大同,還是天下的某一個角落,都不在有青青這個女子。

第216(一)章

就在大同皇帝即將到達奉天京都的時候,卻傳來皇后前往普陀寺爲小公主祈福的消息。

隨行的不僅有棲鳳宮的一干太監宮女,還有御前侍衛若干人等,其聲勢之浩蕩,可以說再一次的休現了奉天皇朝的天威,也體現了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以及寵愛程度。

可是卻無人得知,坐在這鳳捻裡的母女二人,卻靜得那麼的讓人感到虛無。

大人靜默,可是就連孩子都靜得出奇。

宮中已經隱隱有人傳聞這孩子腦子有問題,不哭不鬧,只不過不敢當着皇上和皇后的面說出來罷了。

這次普陀寺之行,爲小公主祈福,也算是名哥其實。

然而這普陀寺,自從慧明大師收了當今的皇上爲徒之日起,就成爲了奉天最爲莊嚴的寺廟,每逢皇家祭祀活動,都會到普陀寺。

皇后這也是自從再次成爲奉天皇后之後,首次以軒轅皇皇后的身份前往普陀寺。

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隊,綿延的直往普陀寺而去,一路上引來了多少百姓的關注和欣羨。

在慧明大師的親自相迎下,青青抱着孩子,舉步踏進了普陀寺的寺門,按照皇室現格,青青和小公主獨自住在了最爲幽靜的後院齋房裡,這裡對於青青來說並不陌生,畢竟,在這裡,她曾經毀了司馬無情的一干人馬。

讓人沒有想到的就是,自從那天起,這普陀寺的人都被換過了,除了這慧明大師之外。

這裡是她徹底離開的最佳場所,也是最佳時機。

本該沐浴更衣之後,拜祭佛祖的皇后及公主,久久沒有召喚宮女服侍,一直守在門外的慧明大師,本就肅穆的神情更加的凝重了。

“老衲慧明,拜請皇后娘娘鳳駕。”站在門外,沉聲相邀,卻並沒有得到迴應。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接連兩聲稟請,都沒有得到任何的答覆,慧明大師親自推開了皇后所在的齋房門,卻只看見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擺放着,準備給皇后娘娘和公主沐浴的水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熱度,齋房的書桌上,擺放着屬於皇后的鳳冠和盛裝。

“封鎖普陀寺,一定要找到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御前侍衛的一聲令下,普陀寺轟然關閉了硃紅的大門,侍衛和武僧也裡裡外外把普陀寺圍了個嚴嚴實實。

可是,上哪兒去找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上天遁地,就是把普陀寺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絲毫的蹤跡。

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失蹤一事,當消息傳回皇宮的時候,獨孤韻當場把手中的狼毫直接掰斷了。

他大意了。

沒想到青青就算是雙眼瞎了,就算她的身邊已經被支空了,她卻依舊有能力逃脫自己的掌控。

皇后的忍耐力和毅力,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太過低估了皇后,也高估了自己。

皇后這一次是鐵了心的消失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皇上,這……?”看着一臉盛怒之後,卻又陷入了沉思的獨孤韻,一旁的朝臣們也是感到束手無策。

皇后娘娘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誰都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畢竟這皇家侍衛可不是一般的侍衛,高手如雲,其實不用說明,皇后的侍衛一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在這種情形之下,還能讓皇后消失了,這不由得讓人唏噓驚歎。

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是遭人挾持還是自行離開?

大部分的人可能第一個念頭就是前者,畢竟皇后娘娘現在雙眼失明,別說獨自外出生活,就是行走都有困難,更何況,她還帶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公主。

可是又會有什麼人,能夠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了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

再怎麼說,這普陀寺也是皇家寺院,先不論這寺廟裡武僧雲集,就是皇家侍衛也早把這寺院裡個查得一清二楚,早就佈置好了明崗暗哨。

可是,就是這種情況下,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就這麼毫無預兆的消失了。

這無疑成爲了奉天的一大疑案,也成爲了奉天皇室的一大污點。

“傳朕旨意,皇后娘娘和小公主在普陀寺遭人挾持,今下落不明,若有知情告之者,賞黃金萬兩,良田萬頃,世世代代爲官。注:皇后娘娘因病雙目失明。”一反皇室爲了掩蓋醜聞所慣用的伎倆,謊稱病逝或者是其他的,直接昭告了天下,皇后和公主是被挾持,這無疑是讓奉天皇朝的尊嚴掃地,但是卻也激起了奉天百姓的民憤。

畢竟,再怎麼說,這也是奉天的國母,國母遭劫,這無疑是讓奉天顏面盡失。

不過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這詔書一下,就算是皇后私自逃離的,那麼不管她逃離到了哪裡,都難免受到關注。

更何況,一個盲女帶着一個女嬰,這無疑是最大的目標。

頓時間,奉天上上下下都沸騰了。

棲鳳宮裡因爲再次失去了主人,而變得更加的冷清。

普陀寺也因爲保護不力,受到了處罰,但念及慧明大師乃當今皇上之恩師,故免了一干僧衆的極刑,也只是刻去了皇家寺院的尊號,三年內不再有皇室奉貢。

可是,即便如此,卻依舊沒有皇后和小公主的消息。

隨之而來的大同國王,難以避免的也聽到了奉天皇后失蹤的這個消息,明察暗訪的同時,卻也關注着軒轅皇的一舉一動,讓人失望的卻是,皇后的失蹤好似並不是軒轅皇的伎倆,而是真的。

“給朕盯好普陀寺僧衆的一舉一動。”思來想去,墨良就覺得這纔是最大的嫌疑,如果沒有內應的話,青青不可能帶着孩子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至於普陀寺裡爲何會有人幫助青青,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但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青青和孩子是否安然無恙?

只要確定她們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

問題是,想到青青雙眼失明,墨良的心就不由糾結,這樣的青青怎麼生活?

想到這裡,不由想到了另一個他還從未見過面的女兒,他的女兒,他的公主。

她是否如同懷裡的這個孩子一樣?

低頭看去,卻只見小傢伙睜大了雙眸,正滴溜溜的看着自己,那靈活的眸子不似一個才滿月沒幾天的小孩該有的。

自從燒誕了之後,這小傢伙要再被綁住,好像就不成了,每一次被人綁在襁褓裡,就嗷嗷直叫,只要把襁褓一鬆,頓時就喜笑顏開,哪還有之前的悲慘狀。

兩隻小手,兩隻小腳好奇的四處倒弄着,雖然沒有目的,但是每一次,被不小心踹到或者是打到的地方,都能感受到他的活力。

小丫頭是否也同這小子一樣,這麼的精力旺盛,活潑好動?

想到這裡,墨良的心就更緊了。

爲何,青青難道不知道自己要來奉天嗎?

難道不知道,他帶着小皇子來見她了嗎?

卻不知,這一次分離又將會讓他們分離多久?

這種想念卻不能見的生活,他已經過夠了,他正努力,努力的讓自己強大,強大到再無人膽敢質疑他的決定,無人敢阻礙他的步伐。

可是,她卻走了。

她在這裡,究竟遇到了什麼?

難道是什麼讓她難以承受的變故和打擊嗎?

想到這裡,墨良不由想到了獨孤韻,這個一直覬覦着青青的男人,難道是他對青青作出了什麼讓青青難以接受的事情?

想到這裡,墨良的臉上頓時浮現了從未有過的挨氣。

“皇上,請放心吧,夫人不會有事的。”張武雖然好搞不請楚這奉天的皇后和自家皇帝之間究竟什麼關係,但是看着皇上這麼愛惜懷中的孩子,想也知道怎麼回事?

不由想到,皇上和夫人如此情真,卻也不能廝守,而自己,卻承蒙皇上眷顧,得以和心上人長相廝守,這怎不讓他感嘆。

“傳信給軒轅皇,就說寡人身體不適,推遲數日抵京拜訪。”墨良不想改變行程,但是卻又不想失去更多的有利於找尋青青的線索和機會,他只有拖延時間。

晚一步抵達京城,那麼他所受到的限制會少更多。

“青鷲,找到雨,她應該和夫人在一起。”突然想到了什麼,墨良突然開口吩咐道,話語中也有了希冀和明亮。

“主子,雨並沒有關於夫人的消息,當雨回到京城的時候,夫人已經出宮了,當雨想要靠近夫人的時候,夫人已經進了普陀寺,當雨潛入夫人的齋房的時候,夫人已經消失了。”青鷲沉聲答道,雨此刻一定在想盡辦法的找尋夫人的下落。

雨是聯繫夫人和之前的暗衛的唯一紐帶,而今連雨都失去了聯繫,想要找到夫人,談何容易。

更何況,他們的本事都是夫人一手幣,練出來的,作爲弟子的他們雖說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是他們卻也自知,想要用夫人所教的東西找到夫人,那無疑是不可能的。

青鷲現在也很矛盾,他希望夫人最好是自己離開的,那就表明了夫人的安危並沒有受到威脅?但是那樣的話,他們想要知道夫人,也就成了天方夜譚,諉何容易。

可是如果不是夫人自行離開的,那麼就是夫人被挾持了,那樣的話,或許他們會找到線索,但是夫人和小主子的安危……

“難道就沒有別的人留在夫人身邊了嗎?”墨良氣急之下,怒吼到。

可是斥責過後,他的心中卻又是無比的悲憤和自青,這說明了什麼,青青一手培養的人都毫無保留的給了他,作爲他最有有力的干將助他成長,助他奪得天下,可是卻只把一個雨留在了身邊,也讓更多的危險留給了她自己。

“回主子的話,據屬下所知,除了雨再無他人。”青鷲沒有看向墨良,但是卻也能感受到墨良的情緒變化,這些是他們一早就知道的。

主子對於夫人來說代表了什麼,不是用話語,而是用實實際際的行動表明了。

就算夫人曾經面臨過多少次的謀殺和危險,她也從未用過他們,只因爲他們是她送給主子的最大的,也是最有潛力的一支隊伍。

“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墨良的神情頓時索然了,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提不起精神。

“兒子,爹是不是很自私?”抱着懷中的孩子,墨良痛心的問道。

這麼些年來,他一步步的成長壯大,從良莊到雲壤,從良國到大同,他擁有了天下帝王想要的一統天下的際遇和雄心。

而現在他正朝着這個天下一繞的目標一步步邁進,可是他忽略了什麼?

失去了什麼?

他明知道自己對於青青意味着什麼?

他明知道青青對於自己意味着什麼?

可是,他的選擇呢?

他和蕭一寒,和獨孤韻有何區別?

在面臨抉擇的時候,他何嘗不是把霸權放在了首位,他可有考慮過青青的感受。

每一次,青青都是無言的支持他,也是無言的在考量他。

可是他呢?

一次次的,一次次的讓青青失望,一次次的讓青青傷心。

一向關於兩人感情的篤定,在此刻轟然崩塌。

“娘一定對爹失望透頂了。”抱着懷裡雙眼好奇轉動着的小傢伙,墨良深深的把頭埋進了鬆鬆包裹着孩子的襁褓中,悔恨的淚水涌出炙熱的眼眶,無聲流出。

第216(二)章

深幽偌大的府邸中,看似一切如常,可是卻隱隱有種壓抑的憤怒和喜悅。

邪魅的家主,正親自陪護着一個遠道而來的親人,一個給了他新生,也讓他重新找到了自我的人。

“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神醫,爲姐姐醫好眼睛的,小丫頭交給我,保準她萬無一失。”司馬如冰看着一直呆在青青懷中保持靜默的小丫頭,他有信心保證她們母女的安全,就算她們此刻已經成爲了全國上下乃至於整個天下正在搜索的人物,但是,他相信,在這司馬府裡,還沒人敢闖進來的,就算是官府勢力又如何?

“不急,等過段時間再說吧,孩子交給你,我也放心,總不能老是粘在我身上。”雖然看不到,但是面對司馬如冰,她還是有信任度的,這或許就是血緣,也或許是出於一種本能。

“也好,讓我抱抱小傢伙,她性子好似姐姐,很安靜啊。”走近青青,司馬如冰看着正看向他的小丫頭,讚道。

這稚嫩的臉龐雖然還看不出什麼,但是卻可以看出長大後必然是一個容貌傾城的女子,不過那雙眼睛纔是最讓他喜歡的,很像青青。

“是不是有點太過安靜了,都有點不像小孩子了。”青青聞言,也總算有機會吐出了心中的擔憂。

畢竟她還記得,當初的玥兒可是很皮的。

卻不知,和她懷中小丫頭一同生下的小子可是精力充沛到讓人想發狂。

“姐姐不用擔心,應該不會有事的。”接過孩子之後的司馬如冰,看着小孩子沒有多少反映的表情,也是眉頭微皺,但是還是寬慰的說道。

“希望吧。”青青感到懷裡一空,也只能自我安慰道。畢竟還太小,安靜的孩子不是沒有,或許是太小了,等過一段時間在看看,或許就會有所改觀。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她這一等,就等了整整五年的時間,五年裡的時間內,司馬府裡的所有人從未有人聽到過她痛痛快快的哭一聲,或者是講一句話,每當必須做出回答的時候,只用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你,你就會知道她的答覆是什麼,根本不需要她開。,那雙眸子已經足以。

那雙眼睛似乎凝聚了她自身以及青青的所有靈氣,纔會如此的靈動,本就如雕刻出來的小臉蛋更讓人疼到骨子裡還覺得不夠。

“靜雅寶貝,你還不休息嗎?不累嗎?”陪着自己的女兒練了一整天書法的青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她覺得她自己就算是一個極度忍受得住寂寞的人,卻不想,她自己的女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對於此,她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擔憂。

就聽得筆輕輕放下,傳來的輕巧腳步聲,小丫頭已經來到了青青的身邊,柔嫩的小手已經牽起了青青的手。

“靜雅寶貝如果累了,今晚就不用陪娘出去走了,舅舅一會就會來的。”牽着小手,青青柔和的開口勸說到。

話雖如此,但是她卻也清晰的知道,她的女兒不是一般的固執,只要她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她的,就算是自己。

幸好,從小到大,靜雅所做的任何事都是讓她感到欣慰卻又心疼的,可是越是這樣,青青越是覺得,靜雅失去了童年本該具備的樂趣。

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是不公平的,畢竟童年對於一個人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靜雅,舅舅的乖侄女,一天沒有見到舅舅,有沒有想舅舅?”正說着呢,一道爽朗的聲音已經傳來,轉眼就到了跟前,原本在側邊牽着青青手的小靜雅就被牢牢的抱進了懷裡。

司馬如冰心疼的看着那雙小手上的點點墨跡,他就知道,如果他不在的話,這小丫頭又要在書房裡呆一天了。

“唉,舅舅使勁的往回趕,就希望能見到小靜雅,可是靜雅寶貝都不想舅舅,想不想舅舅,開口告訴舅舅,好不好?”堂堂的司馬家主,武林中讓人聞風喪膽的陰邪男子,居然耍起了寶,裝起了委屈,爲的只是哄出那麼寶貴的一個聲音,一個答覆,只可惜,毫不意外的,靜雅只是靜默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子,雙眸中有着等待,等待他自己放棄,再無其他。

畢竟這伎倆已經在她的面前失效了。

“寶貝,想不想去外面逛逛,如果想去的話,讓舅舅帶着寶貝出去走走看看?”都五年了,她們在司馬府中安靜無憂的生活着,所有的一切應有盡有,可是靜雅卻也整整五年沒有踏出過這司馬府,而這或許是禁錮了她性格養成的部分原因,青青不想因爲此而禁錮了這個嬌小的靈魂。

“是啊,寶貝,你不知道,舅舅每次出去,心理都不踏實,老是擔心寶貝有沒有乖乖聽話吃飯,睡覺,舅舅不在的時候,會不會學會偷懶,舅舅最希望靜雅偷懶了,可惜舅舅每次趕回來故意抓靜雅的小把柄的時候,都是靜雅還在努力,唉,舅舅都沒成就感了。”司馬如冰驚喜的看着身旁的青青,爲青青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感到欣喜,不過這也得小傢伙自己同意才行啊。

靜雅沒有立刻作答,只是轉頭看向青青,眼中有着讓人心疼的顧慮。

“寶貝不用擔心,娘在這裡,你有看過誰敢欺負娘嗎?外面的人更不敢了,所以不用擔心。”司馬如冰自然知道小靜雅擔心的是什麼,可是正是因爲知道,他才更是心疼這懷中的小傢伙。明明是一個孩子,可是她卻成熟懂事的讓人不得不心恰。

“寶貝在擔心娘嗎?娘會好好的,娘只是希望寶貝快樂,能夠高高興興無憂無慮的過每一天。”青青順着注視的方向,面向自己的女兒,吐出了心中的願望,卻因孩子的懂事和體貼而言語梗咽。

看了看情緒有些激動的青青,微微皺起了那讓人疼惜的小眉頭,認真的考慮。

司馬如冰很是着急啊,可是卻又不敢打斷,畢竟五年了,靜雅什麼性格,他也摸請楚了,只要她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什麼人也勸不動,所以只能等,等她自己點頭。

半晌,靜雅才把臉轉向了司馬如冰,需要得到司馬如冰的保證。

“寶貝放心吧,娘可是舅舅的姐姐啊,誰敢欺負我司馬如冰的姐姐,他不是活膩了就是……活膩了,所以,你就放心吧,舅舅保證,娘在這府裡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司馬如冰趕緊保證到,想他司馬如冰在什麼地方,何須如此低聲下氣,一而再的強調保證啊,走出了司馬府,誰看見他,不得禮讓六分,只可惜,這一股子狂傲武林的魄力在靜雅面前卻失去了威力。

直視着司馬如冰那隨着年齡增長越發妖冶的容顏,半晌,這才認真的點了點頭,而這卻讓司馬如冰像是得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不,什麼比稀世珍寶還寶貴的東西一樣,激動不已。

“哇,太好了,我這回出去就不會心慌了,舅舅一定帶你走遍這天下最好玩,最好吃的地方,最美的地方。”司馬如冰狠狠的抱緊懷中的靜雅,薄脣吧唧就印在了靜雅那粉嫩的小臉蛋上。

聽到了司馬如冰的歡呼聲,青青也終於釋然的笑了。

不用吩咐,司馬府已經有人着手準備小小姐出行的準備了,這可是小小、姐第一次出門,當然得準備妥當了。

什麼吃的,用的,玩的,帶的,還有解悶的,學習的,可是一樣都不能少啊。

欣慰之餘,不由惋惜的看向和司馬如冰並肩而行的青青身上,發出了無奈的嘆息。

當青青帶着孩子回到司馬府的時候,他們早就聽說了奉天境內沸沸揚揚的皇家通告。

他們才赫然發現,他們的前主子居然是奉天的國母,還是一度引起爭議的國母。

由此,對於青青,他們此刻除了之前的畏懼還多了敬重。

如此女子,天下能有幾人。

如此女子,也只有司馬一姓纔能有。

這也無形中成了司馬府中又一個凝聚力量,倍感驕傲的原因。而這被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小小姐,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但是,她們母女身上,卻丁點皇族的囂張和跋扈都找不到,能看到的都是母慈女孝,大人讓人望而興嘆,小孩讓人恨不得含在口中,就怕捧在手裡揮着了。

說做就做,纔剛從外趕回的司馬如冰,好似就怕小靜雅反悔變卦似地,之前的疲憊也一掃而光了,想到的只是他怎麼才能帶着小靜雅走遍他所說過的地方。

要是讓靜雅沒興趣了,想再弄出來,可就難了。

“寶貝,不管去什麼地方,至於在你眼中景色美不美,好不好玩,那大部分取決於你自己的心態,所以我的寶貝要用心的去體會所到之處,那樣的話,你才能真正體會到,那個地方留給你的記憶。”青青和司馬如冰一人牽着靜雅的一隻小手,慢慢的走在司馬府偌大的院落中,聽着司馬如冰,急切的詢問靜雅的問話,給出了這麼一句。

“嗯。”就是這麼一句話,卻讓她們聽到了他們渴望已久,卻又怎麼也得不到的答覆,這一聲淺淺的答覆,頓時讓身旁的兩人停下了腳步,神情倍加異常的看向靜雅。

雖然明知道青青是看不到的,但是靜雅還是覺得他們此刻的樣子,都像是要哭。

眉頭再一次皺起來,他們的樣子,她很不喜歡。

第217(一)章

夏日的傍晚時分,一輛堅固典雅的馬車,晃晃悠悠的走在官道上,放眼看去,前後都無人煙,只有這輛馬車,閒怡的行走着。

讓人稱奇的是,馬車居然沒有人駕馭,放任馬匹自己行走,可是馬卻也沒有偏離官道,一直保持在官道上,可見其曾經受到過相應的記1練。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飛奔而至,濺起一路灰塵。

眼看快馬就要離去,馬背上的人兒在看到馬車無人駕馭的時候,居然勒住了馬繮,調轉了馬頭,走向了馬車。

“在下齊家堡齊豪軒,不知馬車裡是何方貴客駕臨,還請明示。”馬背上赫然是一個精壯的年輕男子,他正全身戒備的等着車內的人給出答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車裡的人不但沒有給出答覆,反而連最基本的迴應都沒有,馬車依舊晃晃悠悠的前行着,逼得齊豪軒不得不連連勒馬倒退。

這不禁讓齊豪軒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同時也有些不詳的預感。

雖然齊家堡在江湖中不算是泰山北斗,但是在武林中卻也算是舉足輕重的,在齊家堡的範困內,受到冷遇,這說明了什麼?

忍不住驅馬上前,齊豪軒剛要攔住馬車,卻聽得車內傳出了聲音。

“寶貝,睡醒了?渴不渴?餓不餓?”本該冷峻的聲音在此刻聽來卻是透着刻骨的溫柔,讓人不由好奇,有着這麼一道磁性聲音的男子是何等的風采?

而備受關注的寶貝又是何等的風華?

而馬車內,剛剛睡醒的靜雅,正雙眼惺忪的看着正關切的看着自己的司馬如冰,好似還沒反應過來,他講了什麼。

“寶貝,你這個樣子太可愛了。”而看到靜雅唯一會出現小孩子神情的這一時刻,司馬如冰忍不住的讚歎。

聞言,靜雅終於皺起了小小的眉頭,看向自己的舅舅。

在她的心理,怎麼也無法想象,這麼一個男子,怎麼會是江湖中讓人聞風喪膽的噬情盟盟主呢?

他這個樣子,孃的安危?

想到這裡,靜雅不由想到了被留在了司馬莊內的青青,臉上頓時呈現了凝重和擔憂。

“寶貝,別擔心,娘不會有事的。”看到靜雅這再次表露的神情,司馬如冰無奈的保證到。

想他堂堂的司馬山莊莊主,噬情盟的盟主,讓多少武林英雄諉虎色變,也讓多少武林豪傑望而生畏,可是偏偏,在他的侄女面前,他好像沒有一點威信力。

“請恕齊某冒昧,閣下這樣趕車會很危險的。”卻不想,就在舅侄兩交流的時候,馬車突然被人制止住了,突來的停頓,讓剛想起身的小靜雅措不及防的撞到了馬車的攔邊上,那如玉般的小臉蛋頓時皺成了一團。

司馬如冰想要挽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靜雅疼得抽氣。

“滾。”冷冽得猶如那冰凌的話語吐出,司馬如冰並不想拋頭露面,並非是怕沾惹是非,主要是不想因爲麻煩事影響到靜雅的心情,更不想因爲自己而讓靜雅受到丁點的安危的脅迫。

但是,卻不想,他的容忍卻讓對方的氣焰如此囂張,不止私自攔住了他的馬車,還讓靜雅撞到了頭。

騎馬站在馬車外的齊豪軒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好心居然換來了這麼一個字,頓時臉上的笑容凝固在了脣角。

正在猜想車內人身份的時候,車簾卻毫無預兆的掀開了,一張猶如蓮花童子一般的小臉蛋出現在了齊豪軒的面前。

“寶貝,想騎馬嗎?”就在齊豪軒爲那絕美的小臉蛋有些怔愣的時候,一道人影已經快捷的抱起那小不點,直接飛出了馬車,坐上了被套住的馬背上。

一聲長哨,只聽得清脆的馬蹄聲響起,一匹高大的棗紅馬已經飛奔而來。

一大一小,兩個都好似非凡塵中人的人影跨坐在馬背上。自始至終,齊豪軒都被無視的徹底。

“二當家的,大當家的壽宴快開始了。”遠遠的,又是一騎快馬馳來。

“知道了,我馬上回去。”齊豪軒雖然心中有些不舒服,目光雖然還集中在那已經背對自己的堅挺背影上,可是他卻也知道,他是該走了。

武林中究竟有哪號人物,有着如此出色的外貌,卻也有着讓人不敢恭維的脾氣。

對於背後投來的關注目光,司馬如冰不以爲許,要不是不想在靜雅面前展現他的暴戾之氣,早在靜雅被撞到的時候,他就想出手宰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了。

“二當家的,聽說準南王也來給大當家的祝壽了。”隱隱的,只聽得一句引以爲傲的話語傳來,靜雅原本淡漠的神情終於有了專注。

準南王獨孤行風?

擡起頭,定定的看向司馬如冰,沒有開口,但是雙眸中的堅定卻已經表明了她的心意。

她想去見見這位淮南王,見見這曾經和娘有過過往的人。

他們是否會有小弟的消息?

或者是說,他們究竟對娘抱着一種什麼心態?

“寶貝,你娘不會希望你捲入江湖恩怨的。”司馬如冰雖然不忍拒絕看着自己的那一雙黑眸,但是一想到,靜雅要和那些人打交道,他的心理自然的就產生了排斥。

對於司馬如冰的拒絕,靜雅好似早就預料到了,雙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司馬如冰,她知道,面對自己,繳槭投降的永遠都不會是她自己,而是司馬如冰。

“唉!閒着也是閒着,去看看這齊家堡也不錯。”果不其然,司馬如冰在靜雅的目光中,全無半點抵抗能力。

司馬如冰看着靜雅臉上浮現的甜美笑容,心中暗歎。

他這是在幹什麼?

要是在這齊家堡裡,靜雅有個意外,他該怎麼向姐姐交代?

手指就口,一撮而就,隱身於後的噬情盟高手們,聞譏提前趕往了他們即將到達的目的地,爲小小姐的安全奠定基砝。

晃晃悠悠的騎着馬,走在官道上,馬車也是不疾不徐的跟着他們,靜雅漆黑的雙眸一直看着前方。

看不出對於即將見到的人的好奇,也看不到對於陌生環境的擔憂。

有的是一貫的淡然和靜寂。“舅舅,他是我叔叔嗎?”就在逐漸靠近齊家堡的時候,一向懶得開口的靜雅突然開口了,而這個問題卻也讓司馬如冰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

靜雅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淮南王獨孤行風,他會是靜雅的叔叔嗎?

按理說,應該是,畢竟她是奉天的公主,自然是準南王的侄女。

可是如果說是,他又該怎麼向靜雅解釋,當今皇上暗藏殺機的撥索,這好似並不符合父女倫常。

如果不是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青青又怎麼會帶着孩子,孤苦無依的回到司馬山莊。

作爲堂堂的一國之母,居然淪落到雙目失明,皇子失蹤的下場,可見其處境是何等的艱難。

都說軒轅皇是何等的寵愛皇后娘娘,可是爲何他所見到的,和所聽到的卻不是同一回事。

如果軒轅皇真的那麼寵愛皇后的話,爲何會讓皇后母子失散?

又爲何會讓皇后死心離開那集中了權利的地方。

帝王之愛,天下間,有幾個女人能夠有幸得之,可是皇后既然得到了,爲何卻又棄之如履,從不提及?

走。

不是。

答案在司馬如冰的喉間凝滯,卻無法吐出。

他知道,關於身世的事情,青青並沒有對靜雅刻意隱瞞,靜雅有想法也屬正常。

可是問題是,此刻的靜雅,就算她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孩子,她也還是個孩子,她能明白這分探知對於她自己,帶來的將會是什麼後果嗎?

“他們想要娘和我死,是嗎?”沒有等到司馬如冰的答覆,靜雅的口中又吐出了讓司馬如冰難以置信的話語來。

“寶貝,有些事情不是寶貝想的那樣……”司馬如冰幾乎是立刻的就想糾正靜雅的想法,可是,話到嘴邊,他卻也搞不清楚,他們究竟是怎麼希望的。

如果不像靜雅想的那樣,那麼青青爲何會帶着孩子一呆就是五年,完全隔絕了和外界的所有聯繫,只爲能給靜雅一個安定的生長環境。

就連失散的皇子都沒有去尋找,就算是讓他派出噬情盟的人去找,青青也從未要求。

青青究竟經歷了什麼?

“弟弟已經死了,是嗎?”又一個讓司馬如冰難以答覆的問題吐出了口中,司馬如冰從未如此的無助過。

他曾經多麼希望靜雅能如同一般的孩子那樣,活潑可愛,可是他想盡了辦法,卻總是很難讓靜雅開口說出一句話。

而今,這一切算是如願以償了,可是他卻感到一種深沉的悲哀,讓他掙脫無力。

靜雅纔多大的孩子,她的心中究竟裝下了多少的心事?

她究竟知道多少關於他們的事情,她的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小小年紀,心中卻總是充斥着被自己的親人追殺的陰影,想到這裡,司馬如冰的心就很疼。

他一直捧在手心裡,含在口裡的寶貝,她過得並不輕鬆。

第217(二)章

臨近齊家堡,身着勁裝的弟子們已經注意到了這姍姍來遲的一大一小,看架勢,看氣度,知道來者不凡,可是卻無人知道,他們是何許人也?

“不知閣下是何方貴客大駕光臨,還請報上名來。”面面相覷之後,弟子們還是有人開口說話了。

冷冷一瞥等着答覆的弟子們,司馬如冰從腰間扯下了一個腰牌,直接扔到了問話的弟子手中。

“寶貝,該下來了。”飄逸的下了馬背,司馬如冰伸出手溫柔的去抱還在馬背上的小小身軀。

然而接到腰牌的弟子們,在看到腰牌的那一剎那,首先是迷茫的,隨後臉色都變得有些凝重,早拿着腰牌往大堂而去。

只因爲哪裡,一定有人認識這腰牌,也應該有人知道來者的身份。

不一會,就見齊家堡的當家齊豪雄率領一干子弟,步履匆匆而來。

“齊某不知司馬莊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司馬莊主恕罪。”作爲新生一代的武林人士,齊豪雄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司馬山莊的標識呢?

“聽說齊堡主在忙?”司馬如冰抱着靜雅,冷冷的說道。

“豈敢豈敢,司馬莊主,裡邊請。”齊豪雄老臉上有些牲不住,但是卻也只能連聲陪是,就怕一個不小心惹到了這個瘟神,這齊家堡可就完了。

這司馬如冰可從不參加任何江湖中的活動,參加私人宴會更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就不知道,這次是什麼原因,讓他屈尊降貴來到齊家堡?

齊豪雄一邊帶路,一邊心中暗自揣測,百思不得其解,他可不會因爲司馬如冰的到來而感到光榮無比,他能感受到的就是一團烏雲重重的壓在他的心頭。

司馬如冰就在齊家堡堡主的親自陪同下,走進了齊家堡,靜雅一直乖乖的窩在司馬如冰的肩上,一雙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即將到達的地方。

“寶貝,喜歡這個地方嗎?”雖然靜雅一直保持靜默,但是司馬如冰還是能感受到靜雅的點點異常,她應該是很期待見到那個淮南王吧?

畢竟這也算是除了她娘和自己之外的第一個親人。

得到的答覆就是靜雅纖細的雙臂緊緊的抱住了司馬如冰的脖子,而這卻也讓司馬如冰的心都揪疼了。

一旁的齊家堡的人們這才注意到了一直被司馬如冰如寶一般抱在懷中的小女孩,她的存在或多或少讓齊豪雄拭去了些擔憂和顧慮。

雖然沒有聽說過司馬莊主成親或者是有孩子一事,但是看情形,司馬如冰當不會當着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纔是。

當然也只能是希望。

當司馬如冰抱着靜雅走到齊聚江湖各路英雄的大堂的時候,幾乎是同時的,舅侄兩的目光都迅速的把在場的人都掃了一遍之後,落在了坐在主位上的獨孤行風身上。

受到了關注的獨孤行風,也幾乎在同時就關注到了這個讓整個大堂瞬間寂靜下來的人物,司馬山莊的莊主司馬如冰。

這個聲名鵲起的一代梟雄,這個有着非比尋常容貌的男子。

然而當他的目光看向司馬如冰的時候,他居然感到一種敵意和蔑視。

細想,他們之間應該從未接觸過,更不可能有過什麼仇隙,司馬如冰的反應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更讓獨孤行風想象不到的是,當他的目光看向司馬如冰的同時,他還接受了另一道目光,那是一雙可以讓整個空間都寂靜的漆黑雙眸,在那雙眼裡,感受到的只有無邊的安靜和空野。

“司馬莊主,這位是準南王殿下。”看着司馬如冰和靜雅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獨孤行風的身上,齊豪雄忐忑的爲他們引薦。

“準南王,幸會。”司馬如冰對於官府中人本就不大理會,只不過今兒個是看在靜雅的面子上,他纔會應付之。

“司馬莊主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今兒有幸相見,果真百聞不如一見。”獨孤行風雖然不明白自己何時曾和這位司馬莊主結下仇隙,但是,他卻也不會妄自菲薄,善加揣測。

“司馬區區草莽,怎敢有辱視聽,淮南王客氣了。”司馬如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個準南王確實有着讓他欣賞的一面。

先且不論以身俱來的尊貴身份,就憑這一份氣度和涵養也算是難能可貴。

只可惜,這種人一旦沾染上了皇室,他就沒有多少好感。

“司馬莊主能光臨寒舍,真是齊某的榮幸,還請莊主入座。”一看就能看出司馬如冰和準南王之間的不友好,齊家堡的家主齊豪雅臉色有些僵硬的轉移話題。

這在做的兩人可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就算準南王不是挾怨報復之輩,那司馬如冰可就不是善茬了。

“舅舅,餓。”清脆淡然的聲音適時的緩解了齊豪雄的壓力,只見司馬如冰小心的抱着靜雅坐下了,人已經溫柔至極的問着懷中的女孩,想要吃什麼?

這分舉動,顯然沒把同桌的人放在眼裡,但是早就對司馬如冰性格有所聽聞的在場江湖人士並不感到稀奇,雖然齊豪雄覺得有些面上無光,但是隻要不在這裡當場鬧事,他已經很知足了。

舅舅一詞,卻也讓司馬如冰懷中的靜雅的身份有些撲朔迷離了。

司馬山莊的子女衆多,可是真正能夠和司馬莊主走得很近的似乎並沒有聽說,更不用提還是其姐妹的孩子。

“靜雅寶貝想吃什麼,舅舅馬上讓人去做?”司馬如冰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好似找不到一樣合靜雅口味的,眉頭微皺的同時,也說出了一句再次讓齊豪雄有失顏面的事情。

“是啊,靜雅小蛆想吃什麼,儘管說,齊某一定盡力而爲。”齊豪雅作爲家主,也只能盡地主之誼,強顏歡笑。

本該歡慶的氣氛,卻因爲司馬如冰的突然到來,讓整個氛圍都變得有些凝重,在場的人除了淮南王之外,幾乎都有些畏懼於司馬如冰。

就只見靜雅的小臉蛋突然綻放,小腦袋一偏,一縷伴隨着荷葉清香以及淡淡酒香的烤雞味已經鑽進了大家的鼻子裡。

“小小姐,這是叫花雞和蓮子羹。”本該是讓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的噬情盟的頂級高手,此刻卻成了跑堂的了。

小心的端着食盤,卻無損於那一身的勁裝所帶來的衝擊。

“寶貝,還要不要什麼?”司馬如冰看着自己的手下如此自動自發的爲靜雅準備,不但沒有怪罪,反而已經習以爲常了,只不過,他擔心的是,老吃這些東西,靜雅的小肚子能不能受得了。

他也沒有顧慮到,他們此刻所在的可是人家的壽宴上,更不會去注意,在場的還有很多的客人。

搖了搖頭,在司馬如冰的懷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兩隻小手抱起了香噴噴的烤雞,慢條斯理的一口口的去咬那香嫩的雞肉。

本該極度不雅的動作,在靜雅做來,卻顯得那麼的自然和優雅,非但沒有不雅,反而讓人覺得這雞本該就這麼吃。

“寶貝,來喝口粥。”看着靜雅接連吞嚥下了幾口雞肉,司馬如冰舀起一勺蓮子羹,小心的送到了靜雅的脣邊,這動作一看就是很熟悉。

看着司馬如冰如此恰愛的舉動,在做的一干人等,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大部分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齊豪雄的身上,就等他一聲令下。

“既然人已來齊,那麼就讓我們一同祝願齊堡主年年有今朝,歲歲有今日。”獨孤行風看着眼前的情景,翩然起身的同時也舉起了面前的酒杯。

“恭祝齊堡主年年有今朝,歲歲有今日。”在場的人無不起身舉杯,共祝齊豪雄,而齊豪雄也只能感激的看向淮南王。

他知道今日之舉,有失齊擻,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不敢拿齊家堡幾百口人的性命作爲賭注啊。

怪就只能怪,這突然造訪的客人太過讓人忌憚了。

“年年有今朝,歲歲有今日。”卻不想,一直專注於手裡烤雞的靜雅突然放下了手中芳香四溢的烤雞,默默的唸叨這兩句話。

在司馬山莊,她們過的是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就唯獨生日,她們從未慶祝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青青從未提及,而靜雅也沒有想到。

就葺有時候想到了,她也會想到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她的生日必然會讓娘想到生死未卜的弟弟,所以她不能讓娘擔心,更不能讓娘不安。

想到弟弟,靜雅口中的雞肉也變得索然無味,悻悻然放下了烤雞,目光不自覺的又投向了一旁的獨孤行風。

他們有關於弟弟的消息嗎?

還是,他們已經把弟弟給殺了?

想到這裡,靜雅還有些油膩的雙手倏地握緊了,看向獨孤行風的雙眸也有了恨意。

“寶貝,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看着靜雅這突來的異常反應,司馬如冰只能心疼的掰開靜雅緊握的雙手,不讓她自己傷到自己。

第217(三)章

“我們曾經見過嗎?”當靜雅那赤果果的不加掩飾的恨意以及怒意直射向獨孤行風的時候,獨孤行風再也不在掩飾心中的疑惑了。

他可以肯定自己決定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更沒有和這位讓武林中人聞風喪膽的司馬莊主有過交往,可是爲何,他們的目光中都有着對自己的仇視。

當然,身爲皇族,什麼時候得罪了什麼人,這在所難免,但是什麼時候得罪了司馬姓氏一族?他百思不得其解。

“記住了,我叫司馬靜雅。”卻只見,靜雅輕輕掙扎離開了司馬如冰的懷抱,走在地面上,直接走到了獨孤行風的身前。

小小的身軀,幾乎是仰視着坐着的獨孤行風,但是這稚嫩中帶着堅毅的話語,卻讓獨孤行風不由自主的蹲下了身軀。

目光和靜雅的平視,獨孤行風努力的在腦海中搜索着關於司馬一姓的記憶,以及眼前這容顏的各種放大版,可惜,卻依舊線索全無。

“我叫獨孤行風,很榮幸能夠認識司馬靜雅小姐。”獨孤行風雖然無從找到關於靜雅的記憶,但是面對如此的一個女孩,他實在討厭不起來。

更或者,這樣的女孩,更能激起他的好感和憐惜。

“準南王獨孤行風,衛國王獨孤雲崢,落凌王獨孤音塵,軒轅皇獨孤韻,賢王獨孤鑫源,有朝一日,我們總會見面的。”清脆的聲音,吐出的卻是讓人諉之色變的名字。

這些人,在場的人沒有誰是不認識的,可是卻也不是在場的任何人敢直呼其名的。

當這些人的名字被一個孩子,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神態羅列出,不管是誰都能看出靜雅對這些人有着不同尋常的情愫。

“如果靜雅小姐想見他們,獨孤行風可以爲之引薦,不知靜雅小姐可否給行風這個機會?”獨孤行風現在就算還在猜疑,心中已然確定,這女孩心中一定有着對他們的仇恨。

究竟是什麼讓她產生這樣的心理?

或許,從靜雅的身上能找到端倪?

“有緣自會相見。”靜雅看着眼前的獨孤行風,不明白爲何他們都不會幫助娘,都幫着那個男人,一直在尋找她們,一直在做着迫害她們的事情。

如果終生都見不到他們,那麼也就表示他們無法加害於自己和孃親。

可是她們也將永遠找不到關於弟弟的消息,她的弟弟,此刻究竟身在何方?他還活着嗎?他想不想孃親和自己?

不知不覺間,每當靜雅想到生死未卜的同胞弟弟的時候,兩隻小手就會不自覺的握緊垂於身側。

“好個有緣自會相見,想不到靜雅小姐小小年齡,就有着如此悟性,真讓獨孤行風自嘆弗如。”獨孤行風一邊和靜雅對話,一邊細細打量眼前的靜雅,心中在想着和靜雅相關的任何信息。

“靜雅年紀尚小,若有什麼不當的地方,還請準南王見諒。”在旁邊一直看着的司馬如冰起身抱起了靜雅,客套的說道。

他卻知道,面對獨孤行風,已經打破了靜雅的平靜,就算靜雅有着超出一般孩子的冷靜和沉默,但是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是一個還不懂得如何自控的孩子。

“司馬莊主言重了。”獨孤行風看着保持了沉默的靜雅,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快的讓他來不及抓住。

隨後的宴會終於在對齊豪雄的祝賀中繼續,司馬如冰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懷中的靜雅身上,而靜雅,這個曾經口出驚人的女孩,卻再也沒有開過口,沒有說過一句話。

作爲不速之客的司馬如冰和靜雅,出乎預料的也留宿在了齊家堡中,而再次遇到了之前莽撞相攔的齊豪軒。

只不過,不等他出聲,卻已經被齊豪雄給阻止了,就怕不知天高地厚的齊豪軒無意中冒杞到司馬如冰,齊豪雄現在只希望,司馬如冰留宿的這個晚上,齊家堡能夠安然無恙。

可是,這可能嗎?

想想武林中多少門派只因爲司馬山莊一戰,精英盡毀,更甚者多少門派被無聲滅門。

這一筆筆都是血債,留宿的人中,不乏當年一役所剩下的門徒。

齊家堡還好當年並未參與圍剿司馬山莊的行動,因而也並沒有受到牽連,也因爲當年的江湖,衆多武林門派嚴重受創,他們纔有了崛起的機會。

眼看齊家堡的聲望在江湖中與日俱增,齊家堡的生活也越來越好,可不能因爲這司馬如冰的到來而讓這一切毀於一旦。

“寶貝,還不因嗎?”司馬如冰一直親自守着靜雅,就算是靜雅沐浴更衣的時候,他也只是坐在屏風外,親自守候着。

然而都快到來亥時三刻了,靜雅一直坐着,絲毫沒有睡意,這和她平常的作息太過反常。

“舅舅,幫我畫副畫像吧。”似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靜雅雙目堅定的看着司馬如冰,說完之後,自己動手把披散的長髮梳成了髮髻束亍頭頂。

要不是那一身的粉色裙裝,誰又能說這不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呢?

“靜雅寶貝,舅舅一定會幫你找到弟弟的。”不用說明,司馬如冰已經知道靜雅有何打算了,靜雅和那孩子既然是同胞姐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相貌上應該確實有些神似,靜雅做這個決定應該也不是一時衝動,該是她想了好久了。

“舅舅,按照我的畫像,找吧,不管弟弟是死是活,我們總的給娘一個結果。”這就是一直保持沉默的靜雅說出的話,她的每一句話,都讓司馬如冰心疼難復,她的每一個決定,都讓司馬如冰感到震撼和衝擊。

提着筆,司馬如冰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和沉重,或許靜雅沒有顧慮到自己身份暴露所帶來的安危,但是她卻一定考慮到了同胞弟弟的處境。

正因爲她所理解以及知道的處境,她才更加的急迫和焦慮,就怕同胞弟弟身處無人保護的境地,身陷險境。

“靜雅寶貝,你娘希望你出來是無憂無慮的感受生活的,並不是讓你出來承擔本不該你承擔的責任的。”司馬如冰放下筆,走到靜雅面前,緊緊的抱着那坐的筆直的小身軀,疼惜的說道。

“娘不開心。”一句話,算是靜雅對於這個問題的答覆。

她也不想的,她也想無憂無慮的像一般的孩子那樣肆意的享受自己的童年的,可是,她只知道,從她懂事以來,她知道的就是雙眼失明的孃親,以及爲了一些不明原因,足不出戶的孃親。

關於她的身世,孃親從未隱瞞過,但是卻也沒有真正的說明過,只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她有一個同胞弟弟,只不過沒有和她們在一起,在一個未知的地方,生死未卜。

爲何舅舅那麼有本事,娘卻從未想過讓舅舅幫忙尋找呢?

難道這世上還有讓舅舅忌憚的人嗎?

難道娘已經放棄了尋找弟弟的念頭了嗎?

還是,娘已經知道弟弟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就憑着心中的猜疑,靜雅在沉默的世界裡,慢慢的去思索,慢慢的去探聽,慢慢的瞭解到了關於自己的大部分的真實情況。

而這卻也是她越來越不想開口說話的原因,她本就不是活潑好動之人,再加上滿腹的心事,更變得沉默寡言了。

卻不想,她的沉思,她的不語,這一保持就整整五年,要不是其他的一切正常,他們都要懷疑她是否是嗓子有問題還是聽力有問題了。

“娘關心牽掛的就只有寶貝,只要寶貝開心快樂,娘就開心快樂了。”司馬如冰這下真恨不得把懷裡的小姑娘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這麼個小人兒怎麼這麼的懂事,這麼的惹人心憐。

“我只想趁我們出來的時候,找到弟弟,我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靜雅的小腦袋擱在司馬如冰的肩膀上,漆黑的雙眸中有着超出了本身年紀的愁緒和傷痛。

“舅舅幫靜雅寶貝一起找,我們爭取在回莊之前,找到弟弟,最好能帶着弟弟一起回家。”司馬如冰深呼吸,控制住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緒,給了靜雅一個鼓勵的微笑。

放開了靜雅,司馬如冰示意靜雅坐好之後,重新執筆,認真而專注的描繪起了靜雅的輪廓。

雖說靜雅從小就備受寵愛,但是卻也沒有誰給靜雅留下過一幅畫像,司馬如冰也算是第一次爲靜雅畫像,這也算是靜雅的第一幅畫像。

燭光徹夜通明,自始至終,靜雅都沒有動過一下身子,就算是小屁股已經發麻,但是爲了讓司馬如冰準確的掌握住角度,靜雅硬是忍着,沒有吭一聲。

司馬如冰也是專注認真的描繪着,每一筆,都希望能把靜雅所有的靈氣表現出來。

就算這畫像不能成爲找尋的根據,最少也能爲靜雅留下一幅美好的記憶。

就因爲舅侄兩的專注和忘我,廂房外,多少次多少雙眸子探了又探,卻在看到一直通明的燭光後,一次又一次的延遲着之前的計劃。

正文218

因爲這一遲疑,卻也無形中讓欲一報血仇的人們爲自己爭取到了生存的機會,無聲無息中,他們的身後已經站着弒情盟的高手們。只要他們一有異動,或許他們將再無感知生命美好的機會。可是莽撞熱血之徒卻也從不缺乏,當一干人等在黎明降臨之際,放棄了曾經涌起的衝動的時候,歹念卻也從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心中滋生,熊熊燃燒的火把在凌晨熄滅之前被扔進了司馬如冰和靜雅居住的廂房裡,典雅精緻的木屋很快就被點燃。

方然躺下的司馬如冰第一反應就是抱起了熟睡的司馬靜雅衝出了濃煙瀰漫的廂房,弒情盟的高手們也是有些懊惱卻又戒備的站在了司馬如冰的周圍。

百密總有一疏,他們大意了。

幸好盟主和小小姐沒事,否則,他們……一夜無眠,靜雅在司馬如冰的懷中沉沉酣睡,並未因爲這突發的險境而甦醒,只是聽聞吵鬧聲,把頭深深的埋進了司馬如冰的懷中。“司馬莊主,你們沒事吧?”聞訊匆匆趕來的齊豪雄身上甚至還穿着頭晚的衣服,他就怕出個意外,一直在屋裡等着守着,卻不想,總要看到天空放亮了,他總算能闔眼休息一會了,卻不想,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還是出事了。

他越是怕是什麼,越是出什麼事。

“怎麼回事?”獨孤行風也是急速更衣而來,當看到在司馬如冰懷中安然熟睡的靜雅的時候,無來由的心中一鬆。

“驚擾到王爺,還請王爺恕罪。”眼看淮南王的到來,齊豪雄是心中堪比黃連啊,這王爺留宿,卻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是有罪也說不清啊。

就怕一頂驚擾皇族的大帽子扣下來,別說他,就是整個齊家堡也其罪難逃啊。

“當務之急是先把火勢控制住,嚴加布控,查處縱火犯,算是給司馬莊主一個交代,也算是對齊家堡的一個交代。”畢竟是官府中人,獨孤行風有條不紊的吩咐到。

雖說所到之人都是武林中的英雄豪傑,但是就算是身在江湖,那也得遵守國家法律,這怨意縱火,不管緣由爲何都絕不能姑息縱容。更何況,若是不給出一個答覆,估什司馬如冰也不會善罷甘休。關於這司馬莊主的性格,雖然他也是初次蒙面相識相交,瞭解的不是那麼透徹,但是從各位江湖同道的反映以及種種傳聞來看,司馬如冰可不是一般的良善之輩,這事如果處理不好,搞不好又會成爲司馬山莊再一次屠殺江湖同道的口子。

齊家堡再怎麼說也是這正義之幫,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紛爭起,卻無爲無治。

“王爺放心,齊家堡上上下下都已經齊心協力的幫忙救火,幸好沒有傷到人,此乃不幸中的萬幸,只可惜,司馬莊主的物品可能……”齊豪雄說道這裡,不由尷尬又忐忑的看向一直沉默的司馬如冰。此刻的司馬如冰隻身着白色的裡衣,保持着很是溫柔的姿勢,只爲讓懷中同樣只着白色裡衣的小靜雅睡得舒服。

臉上的表情除了平靜還是平靜,這反而讓在場的人更加的忐忑不安。周圍身着黑色勁裝的冷麪男子們,也讓司馬如冰身邊的溫度生生降了幾分。

抱着靜雅的司馬如冰,在聽到齊豪雄這話的時候,突然想到,昨晚他們辛苦了一夜,精心繪製的畫還留在廂房裡呢。

可是,擡頭看着濃煙滾滾,火苗亂竄的廂房,在看看懷中熟睡的小丫頭,他只是皺了皺眉,想着怎麼跟靜雅解釋。

這不僅僅是一幅畫像的問題,這幅畫像不止是靜雅的留念,更是靜雅對同胞弟弟的一份希冀。

可是,這幅畫像,還來不及派上用場,就被這大火給吞噬了。是不是代表着那幅畫像所要找的人,如同這畫像一樣,了無希望?

靜雅能受得了嗎?

“大哥,東廂保不住了,只有把東廂連向正廳的廂房拆了,否則……”

就在這時,灰頭土臉的齊豪軒衝了過來,大聲說到,可見火情並不像齊豪雄所說的那麼樂觀。

“拆吧。”齊豪雄臉色一沉,但是卻當機立斷的命令到。這種時候,時間就是一切,如果猶豫不決的話,這後果不堪設想。

本熟睡的靜雅卻被齊豪軒的聲音給驚醒了,迷濛的睜開雙眼,看着頭頂的熟悉雙眸,怔忡半晌,這才轉頭看向四周。

“靜雅寶貝,醒了?”輕柔的抱起靜雅,讓她便於看清四周的狀況,司馬如冰不知該怎麼向靜雅解釋這一切。

靜雅看着曹雜忙亂的人們,看着眼前濃煙滾滾的場景,在看看自己和司馬如冰的衣着,漆黑的雙眸在弒情盟所有人的身上掃視一遍之後,掙扎着想要離開司馬如冰的懷抱。

“寶貝,畫沒了,舅舅可以再畫,如果寶貝受傷了,舅舅上哪去找我的寶貝。”司馬如冰緊緊抱着靜雅,從靜雅的表情,他已經知道,靜雅想要的是什麼。

掙扎不開司馬如冰的雙臂,靜雅一口狠狠咬在了司馬如冰的肩上,漆黑的雙眸瞬間冰霧凝聚,倔強的臉蛋出現了讓人心疼的傷痛和隱忍。肩膀上傳來了刺痛,可是這對於司馬如冰來說,卻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所擔心的只是,他該怎麼勸慰這本就心事很重的靜雅,讓她明白,這一切只不過是意外,和她的同胞弟弟沒有關係。

“舅舅一定爲寶貝畫很多的畫像,一定比昨晚的要好。”司馬如冰輕柔的哄到,他的這一份溫柔和體貼讓在場的人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司馬如冰對這位小侄女疼愛到如此地步。

“誰?”久久,直到靜雅口中的白色裡衣漸漸透出血紅,靜雅這才沙啞的開口問道。

雙眸中的冰霧漸漸散去,自始至終都沒有滴下來。

“寶貝放心,這些事舅舅會處理好的。”司馬如冰抱着靜雅的姿勢一直都很溫柔,只不過說道這裡的時候,緩緩環視四周的雙眸卻有着讓人不寒而慄的陰冷。

“生不如死。”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了,包括司馬如冰。

只因緩緩轉過身的靜雅,環視在場的人的那眸子,有的是無邊的恨意。

“所有人……生不如死。”目光最後定在了獨孤行風的身上,間歇的話語,讓獨孤行風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滋生,但是卻也感到一種痛,從心底涌出。

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什麼樣的經歷,會讓一個才五六歲大的孩子,流露出這種深沉的痛和恨。

“寶貝,我們出來可是散心來的,如果寶貝不開心,被娘知道了,那寶貝應該知道,娘會更不開心的。”雖然不想用青青來要挾靜雅,可是,這樣的靜雅已經完全脫離了在司馬山莊那個乖巧沉默的小小姐形象,這樣的靜雅有着太多的陰暗面,這樣的靜雅纔是真正的靜雅吧。

如果不提醒靜雅,或許,她會陷入一個讓人無法觸及的泥沼裡,掙脫不出。

那樣的靜雅不是他們想看到的,更不是青青想要的。而靜雅的反映,也讓在場的一干人等感受到了一種莫明的卻又感覺很是理所應當的應該,司馬如冰本就是冷酷無情之人,他的侄女,想必也不會是什麼良善之輩。

可是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子,說出這樣冷酷陰暗的話語來,還是讓他們感到一股寒慄。

“舅舅,這就是我用心感受到的江湖。”靜雅雅嫩中帶着暗沉的話語,讓司馬如冰只能暗歎,他該怎麼挽回江湖在靜雅心目中的形象?還是怎麼去讓靜雅明白,這世間更多的是良善?

可是,他本就不是一個相信良善之人,是因爲青青,因爲靜雅,他才覺得這世間也有美好,可是他心目中最無暇的靜雅卻也過早的接觸到了社會的陰暗和殘酷,這讓他比自已經歷的過往還憋悶。

“小小姐,江湖從來就是勝者爲王敗者寇,只有強者纔有資格存活,只有強者才能笑傲江湖。”弒情盟的一個高手開口了,這是不爭的事實,雖然這樣對小小姐很殘酷,但是他們不能因爲想要小小姐保持心中的美好而被矇蔽和欺騙。

“舅舅,走吧。”靜雅聽聞這句話之後,靜默片刻,這纔開口到。

之前的情緒外露也隨即慢慢被收斂,表現出來的又是那個司馬山莊所熟知的小小姐的模樣。

“司馬莊主,齊家堡一定會給莊主一個滿意的答覆,還請司馬莊主給齊家堡一些時間……”眼看司馬如冰就欲離開,齊豪雄趕緊說道。“司馬家的事情,從來不用假手他人,更何況,這人是寶貝指明要的,我怎會讓寶貝失望呢。”司馬如冰的話,算是給齊家堡一個脫去責任的機會,但是卻也讓在場的人明白,這事絕不會那麼輕易的解決了。如果處理不好,那麼齊家堡,以及前來祝賀的所有的人都會受到牽連。可是這些都只能在他們的心中醞釀不安,司馬如冰抱着靜雅翩然離開,剩下一干人等,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半晌找不到話語。

隨着眼前大火過後,屋檐的塌陷,大火終於停止了狂妄的肆虐,隨着殘骸的清理,一副有些潮溼的殘缺的畫卷呈現在了物品的堆端,獨孤行風念頭一閃,不顧畫卷的髒污,展開了畫卷。

男孩裝扮的靜雅,少了女孩的沉寂,多了幾分男孩的俊秀,奪人心魄的依舊是那雙黑白分明,讓人看不透的雙眸。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可是獨孤行風卻怎麼也想不起,他印象中某一位姓司馬的人。

素來思維敏捷的獨孤行風卻怎麼也想不到,真相往往被簡單的表象所掩蓋,他只專注於司馬姓氏的探究,卻忘了,姓名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真正的身份。

“王爺,這?”齊豪雄看着獨孤行風拿着這司馬如冰侄女的畫像,不明白獨孤行風究竟有何打算。

現在的齊豪雄還真有點六神無主了,似乎淮南王獨孤行風能帶給他更多地生的希望。

畢竟,獨孤行風身後有的是當今的朝廷和官府,如果有他的出面,司馬如冰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會和朝廷正面衝突啊。“齊堡主還是儘快找到縱火之人,否則本王也不好說話。”獨孤行風小心的卷好畫像,對齊豪雄說道。

其實,他倒覺得司馬如冰和靜雅本是很簡單的人,他們的禁忌就是他們所在乎的人和物,聽他麼簡短的對話,就能明白,司馬如冰在乎的是靜雅小姑娘,而靜雅小姑娘在乎的卻是她的孃親。

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能夠養出這麼靈透的女兒,又能夠獲得如此不遜的司馬如冰的守護和信任。

或許從司馬靜雅的孃親下手,他或許能知道,靜雅爲何會如此的仇視於他?

或者是說,仇視於整個皇族?

齊家堡縱火一案發生之後,前來祝賀的各路英雄都受到了盤查,即便知道齊家堡如此也是出於無奈,但是卻也讓各路英雄覺得受到了侮辱,更讓他們感受到了,司馬山莊所帶來的威懾力遠遠的要比他們所能想到的那樣強烈。

不安卻也隨之席捲心頭,只因爲司馬如冰臨走的話語,已經表明,司馬山莊不會善罷甘休。

再一想到,司馬山莊對待敵人的手段,在場的人已經有人感受到了死亡的陰影,正一步步的逼近他們。

當獨孤行風帶着殘缺的畫卷回到淮南王府,小心翼翼的拭去畫卷上的灰塵和污垢,使本該廢棄的畫卷又重新被賦予了生命,畫卷中似是少年卻又似少女的畫像,總能讓觸目者感受到一種隱隱的希冀。司馬……

這個姓氏並不陌生,可是現在想來,爲何卻那麼的陌生呢?

可是,當他想起那一雙漆黑的沉靜雙眸的時候,爲何他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似這種眼神,他並不陌生。

可是,對方明明只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

五六歲?

女孩?

孃親?

自始至終,好像都沒從靜雅的口中聽到過關於父親的字眼,這麼說來,她只是和母親一塊生活的。

一對母女,孩子恰好五六歲……

獨孤行風的心頓時都揪到一塊了,他好似已經快接觸到事實的真相了。難道,會是她們?

想到這裡,獨孤行風越想越覺得是,可是在他的印象中,青青好像並沒有什麼親人,如果她真有司馬這麼狂霸的勢力後盾,她又怎會總是孤軍奮戰呢?

如果她的家族勢力,化暗爲明的話,那麼無疑會爲她的安全和地位加固一道牢牢的城牆。

可是,據他所知,青青並沒有什麼勢力,她只不過是太子的親孃好心收留的孤兒罷了,即便後來找到了孃親,那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沒多久就中毒逝世了。

再說,青青姓穆,並不姓司馬。

而這司馬山莊的女孩子姓的是司馬。

靜雅叫司馬如冰舅舅,這麼說來,靜雅隨的是母性,那女子必然姓司馬。

想到這裡,獨孤行風心中就快爆發的喜悅也頓時化爲了虛無。更甚者,如果靜雅真的是青青的孩子,她又怎麼會那麼仇視自已以及整個獨孤姓氏,難道青青會教她什麼叫仇恨嗎?

青青不是那樣的人,她就算受盡百般委屈和恥辱,她也絕不會在孩子的面前講一句不是,只因她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是那樣的性格。這分駕定,獨孤行風還是有的。

看着畫卷中的女孩,獨孤行風陷入了沉思,以及反覆的思想鬥爭中。不管是與不是,他都發覺自已並不討厭畫卷中的小女孩,反而越是看,越覺得她是那麼的惹人憐愛。

如果他有這麼一個侄女,或許他不會比司馬如冰做的少,畢竟,那個女孩子,就是有那種能讓人傾心相愛的魔力。

青青現在在哪裡呢?

她的眼睛好了嗎?

孩子好嗎?

孩子是否也如同青青一般的讓人不捨?

“調查一下司馬山莊司馬如冰的情況,特別是司馬家的家庭成員,越詳細越好。”雖然自已的內心總有理由告訴他,靜雅不可能是他的侄女公主,司馬家的女子也不可能是青青。

畢竟青青的性格怎麼會是出自司馬山莊這麼一個詭譎的地方,她怎麼也不會是從司馬山莊這種充滿了殺戮和陰暗的地方出來的。“靜雅,期待和你的再次……有緣的相逢。”看着畫卷中那對漆黑雙眸,獨孤行風想起了那稚嫩清脆的聲音。

她們有緣會再見的。

她的眼神裡傳達給了他一個毋庸置疑的信息,那就是她們一定會重逢。

正文219

“你說什麼?”當獨孤鑫源聽到難得進京的獨孤行風所講的女孩的時候,整個人就像喝了鹿血一樣,雙眼裡充斥的是無法言語的期許。“王弟是不是太過激動了,本王只不過是說那女孩的年齡該和丫頭差不多,可這並不代表,那女孩就是丫頭。”獨孤行風何嘗沒有想過,只不過,五年了,他們多少次的希望,又多少次的失望,他們已經經不起更多的折騰了。

“王兄剛剛說她叫什麼名字?”獨孤鑫源雙眸如炬的瞪視着獨孤行風,他似乎聽到了一個久違的姓氏。

“司馬靜雅。”獨孤行風看着獨孤鑫源這過分急切的神情,神態也不由的有些凝重。

“司馬……”獨孤鑫源幾乎可以斷定,那個女孩就是他曾經爲之換洗尿布的小丫頭。

“王兄難道忘了,她在楚國的時候叫什麼名字?”獨孤鑫源的反問讓獨孤行風茅塞頓開,他就覺得那裡不對,可是卻總是缺少哪一點就透的靈犀,而現在,他終於明白過來了,司馬這個姓氏並非奉天的大姓,更甚至可以說,這個姓氏很少見,但是他爲何會覺得似曾相識,卻又感覺陌生。那就是因爲,曾經這個姓氏冠在了那個人的名前,陌生是因爲,這個姓氏在他們的生活中,幾乎難以碰見。

“稍等。”想到這裡,獨孤行風轉身拿出了小心收藏的畫像,輕柔的展開在了獨孤鑫源的面前。

看着畫卷中的小人兒,他終於恍悟,爲何這小女孩的身上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持別是那雙眸子。

那雙眸子有着超出年齡的深沉和靜默,而這和記憶中的那雙眸子是何曾的相似。

而那夢幻的容顏,更多的是像司馬如冰,那個如修羅一般的男人。“她是女孩?”當獨孤鑫源看着那束在頭頂的髮髻,看着那粉紅的衣裙,心中的猜測更加的堅定了。

“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孩。”獨孤行風的腦海中浮現了,當司馬靜雅走到自已面前,一字一句的說出他們弟兄的名諱的時候,那雙眸中閃現的憤怒和恨意,想到這裡,他就不由的心痛。

“這副畫像,她扮成男孩,爲的是什麼?”獨孤鑫源雖然把疑惑問了出來,可是答案顯而易見,司馬靜雅是想借由自已的畫像來找尋自已的胞弟,和她同胞的雙生兄弟。

龍鳳胎,五六歲的年紀,這還需要什麼來證明,她是不是自已的侄女?

好似,一切都不用了,當獨孤鑫源看到這副畫像的時候,就已經能肯定,這就是他看着出生,悉心照料的孩子。

“她身上可有胎記?”獨孤行風還剩下最後一絲理智,他可記得,丫頭出生的時候,就是獨孤鑫源一手照顧的。

丫頭的身上有什麼標記,他應該知道纔是。

只要確定了女孩的身份,那麼,她的去處也就水落石出了。“胎記?”獨孤鑫源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但是卻只是脣瓣動了動,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怎麼了?”獨孤行風看着獨孤鑫源這明顯有些怪異的表情,出聲問道。

“我沒注意。”茫然中有着自責和無措,他照顧了丫頭那麼多天,可是他卻大意的沒有去留意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真狠不得甩自已幾個耳光。沉默,成了他們弟兄之間彼此對視唯一能做的反應。“雖然丫頭是小孩子,可是畢竟是女孩子,我哪能看得那麼仔細,不過小子身上倒是有胎記,在左手臂上有一顆指甲大小的黑痣。”獨孤鑫源對此感到有些自慚,看着獨孤行風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出聲辯解,可是說到最後,他自已都感到心虛。

“好久沒有行走江湖了,六弟是否想出去走走?”獨孤行風沒有對此作出評價,只是神態突然間有了釋然和希冀。

這種表情,已經多長時間沒有在他們的身上出現過了?

他們都快忘記了什麼叫快意江湖,他們都快忘記了什麼叫愉悅?

“王兄先行一步吧,我也該到處去看看商行的賬目。”獨孤鑫源的答案雖然並不是那麼的乾脆,但是言下之意,卻已然明瞭。“走,翡翠居喝上一杯?”達成共識,屬於兄弟的情懷終於出現了。

“不醉不歸。”已然長大成人的獨孤鑫源也有了男人的氣概。

淮南王和賢王舉杯暢飲的消息不一會就已經傳到了軒轅皇的耳中,對此,他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不知從何開始,淮南王和落凌王,賢王,他們三兄弟雖然看不出什麼熱絡的交情,但是每每相逢,總會放懷暢飲,不醉不歸,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落凌王一直遊歷在外,不在京都,否則,這個消息裡出現的將不止是淮南王和賢王。

“大同丞相什麼時候能夠到達京都?”獨孤韻現在更爲關注的是,已經互不往來的大同丞相居然攜家帶口前來奉天,不爲國事,只爲一覽山川景秀。

“不出十日,應該能到了。”因爲青峰一家走走停停,這行程上相應就慢了許多,有些時候,興致來的時候,他們還會在某個地方駐足停留,因而這行程上還真無法斷定。

“雖說不爲國事,但是所到之處,讓本地官員好好款待,持別是注意保

護丞相一家的安全,不能讓他們一家在奉天境內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獨孤韻雖然不信青峰一行真有那麼簡單,但是該做的還是得做,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

此時的大同,已經不是五年前的大同,五年前的大同,一併齊國和楚國,一躍成爲了天下最爲強大的帝國,雖然連年征戰,但是卻也有着讓奉天以及一些番邦勢力忌憚的大國威力;更何況,經過了墨良用心整治的五年,百姓生活穩定,大同皇帝鼓勵並支持商業的發展,大同的經濟發展猶如那萬馬奔騰般,銳不可當。

大同的軍隊更是不能同五年前等同,五年前的大同軍隊已經足以讓天下任何國家震撼,而今的大同軍隊,究竟達到了一個什麼境地,無人得知,也無人能曉。

這對於國與國之間來說,無疑是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關鍵。當然奉天這些年來,在衛國王獨孤雲崢的整頓下,奉天的軍紀也是日益嚴謹,軍隊作戰力也是大步提升,然而隨着獨孤雲崢在軍隊中的威信力的日益加深,軒轅皇心中的擔憂卻更甚。

畢竟,一個國家的軍隊就相當於一個人的命脈一樣,一旦有任何的閃失,這對於一個國家,一個朝廷都是致命的。

衛國王的忠誠度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忠誠僅限於對奉天王朝,而並非對於某一位君主。

如果那個人真的以太子的身份回來,那麼他們會選擇誰?會忠誠於誰?

這纔是獨孤韻心中最大的疙瘩。

他們對奉天王朝的忠心,日月可鑑,但是他們對青青的擁護和珍惜是否會讓他們同樣的偏向於哪個人。

不是他多疑,而是事實如此,他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敢故作糊塗。只因爲,身爲帝王,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多少個夜晚,坐在御書房的獨孤韻,獨自發呆出神。多少個夜晚,獨孤韻會從睡夢中驚醒,只因爲夢到了獨孤絕殤神情倨傲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大聲斥責他奪取了本該屬於他的皇位;多少次,他在睡夢中看到獨孤絕殤看着他陰冷的笑,獨孤絕殤的身影看似遙遠,卻又彷彿近在咫尺。

更甚者,他會夢到,雙眼失明的青青總是站在高高的懸崖邊,卻無知無畏的繼續前行。

而他想要開口提醒,卻總是發現自已出不了聲,總是看着青青臨空一腳跌落懸崖。

相同的夢境,相同的心痛和愧疚,每一次都是那麼的清晰,可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能夠阻止青青的步伐,每一個夢境裡,他總是做出了同樣的抉擇。

那雙看不到景物的寂靜雙眸,總是淡然而又隨和的看着他,脣角那若有似無的笑容永遠的凝固在了他的夢境中。

每當夢醒時分,他感受到的總是蕭索和無邊的荒涼,說來可笑,他反而更期望,看到的是青青憎恨的目光和仇視的雙眸。或許,那樣的話,他的內心會更平靜些。

五年了,奉天的每一寸土地都捏索了不下十遍,可是關於青青母女的消息卻依舊音訊全無。

她會留在奉天嗎?

她是真的鐵了心,要和所有的這一切斷絕所有的關聯,就算是墨良,她也沒有給過隻言片語。

想到這裡,獨孤韻的心裡似乎找到了平衡,但是另一種憤恨卻也隨之滋生。

如果青青的心中,不是隻有墨良的話,那麼她就不會拒絕自已的情意,更不會無視自已的深情。

她也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她……那是咎由自取。

可是,每一次,他還是剋制不住的想,她們母女身在何方?她的雙眼是否已經醫好了?她們是否已經找到了失散的皇子?

“皇后和公主還沒有消息嗎?”忍不住,同樣已經不知問了多少遍的問題還是出口了。

“沒有。”一沉不變的答覆,帶來的是同樣的沉默和寂然。

明知道不會有不同的答覆,可是這似乎已經形成了習慣。“退下吧。”獨孤韻頹然起身,看着窗外,脣角浮現了嘲弄的笑容。這又將是一個難眠之夜。

一輪明月下,一輛馬車卻在城門關閉之前,緩緩的駛進了奉天的京都。

晃晃悠悠的直接走到了距離皇宮不遠的地方,馬車才停住,馬車裡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寶貝,這裡就是軒轅皇的皇宮。”看着從齊家堡出來後就保持了沉默的靜雅,司馬如冰試探的開口了。

一路上,他相見辦法,想讓靜雅開口,就算是嚎啕大哭,就算是謾罵於他,他也會放心很多,可是偏偏,靜雅卻靜的出奇,比在司馬山莊裡的狀況還遭。

司馬山莊裡,靜雅即使不開口說話,但是卻有一個人讓她始終關注,她的神情裡還有着點點孩子的氣息。

可是,此刻的司馬靜雅,完全是死寂一片。

不哭,不笑,不語,不聞,她完全把自已封閉在了自已的小世界裡,讓人無處可循。

這樣的靜雅,司馬如冰怎敢帶回司馬山莊,一旦這麼回去了,不止幫不了靜雅,還會讓青青擔心。

可是,他該怎麼做,才能打開靜雅的心結呢?

或許找到靜雅一直掛懷的弟弟,就能幫助靜雅打開心結,可是,這找人談何容易?

軒轅皇找了五年,卻也沒有找到關於小皇子的丁點消息,小皇子不是像她們母女一般隱匿了,那就是真的在這世界上消失了。不管是那種,尋找都是難以登天的事情。

可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都不會放棄。因爲看着面前的靜雅,他真的做不到視若無睹。

沒有說話,沒有移動,只是把雙眸看向了前方,好似能看穿車簾,直接看到那皇宮一樣。

“想下去看看嗎?”司馬如冰看着終於有點動靜的靜雅,詢問道。

只要跳開車簾,她就能看到這個住着她另一邊親人的地方,可是,真正到了這裡,她卻有些膽怯害怕了。

沒有見到他們之前,她的心中總有着對他們無數的幻想,她以爲她很痛恨他們。

可是,當她見到淮南王,她的一個叔叔,她卻奇異的發現,自已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討厭他。

其他人呢?

那個本該是她父皇的人呢?

他是否也能讓她不討厭?

他是否真如自己想的那樣,那麼的討厭自己,甚至於容不下自已和孃的存在?

就算靜雅有多早熟,多聰明,可是她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渴望父愛的孩子。

就算她的腦海中有着無數的關於親情的猜測和厭惡,但是那也不過是無處可循的父愛的一種情感延伸。

因爲只有這麼想,她才能多想一點,她纔不會覺得愧對孃親,纔會覺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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