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對於神魂之力的控制要求極其嚴格,一旦流出魂力稍多,就會如先前一般凝出墨疙瘩,將整張符紙刺穿,可一旦流出魂力太少,就會如江河斷流,令符籙神氣不足甚至斷絕,那便也與廢符無異。
沈落先前一大半失誤皆是出在此處,至今仍未成功繪製出一張“憶夢符”。
此刻,他已經將所有心神,皆凝於此處,神魂小人兒的手穩如泰山,一點一點地進行着刻畫,將神魂之力隨着符文痕跡勾陳出來。
沈落只覺得那一道圓弧,便像是一處江河彎道,自己的神魂河流到了跟前,既不能將其沖毀,亦不能爲其阻滯,必須要妙到毫顛圓轉過去。
“走。”
他心中一個念頭升起,神魂小人的手便在虛空中打了一個迴環,第一次順暢無比的繞過了那道難關,將符文引向了最後的終點。
第一張憶夢符,終於成功了!
沈落強壓着心中喜悅,仔細查看了一遍識海中懸浮的符文,見再無任何問題後,才緩緩退出了神念。。
他雙眼緩緩睜開,就看道身前懸着的符紙上,紅色符文裡散佈着金色的光點,如同燙印在了符紙上一般,線條流暢,神氣飽滿,一看就非凡品。
沈落抹了一把額頭虛汗,擦乾淨手掌後,纔將那張憶夢符取了下來,仔細端詳了起來。
第一次成符的經驗最爲寶貴,他要仔細查看其上的每一個細節,記住每一個關竅。
休息了片刻,他收好這張“憶夢符“後,便再次雙目一閉,開始繪製起符籙來。
事實上,以這種引動神魂之力的方式繪製符籙,其對心神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饒是沈落神魂強大,也有着不小的負擔。
只不過,隨着不斷的練習,沈落發現在繪製符籙的過程中,他對於神魂之力的控制,正在變得越發熟練,於是越發得樂此不疲起來。
經過了三百六十七次的持續練習,沈落終於逐漸掌握了繪製憶夢符的所有技巧,到了最後十幾次的練習中,他幾乎每三張中就能繪製成功一張,成功率不可謂不高。
眼見對此符掌握的熟練度已經夠了,沈落便停下了畫符一事,畢竟夢中符籙又帶不回現實,他想要的也不過是積攢畫符經驗,而並非積攢符籙。
沈落盤膝坐在石階前,打坐修行了一陣,雙目緩緩睜了開來,眼中閃過一抹悵然。
夢境中修行的順遂之感,讓他越發焦慮於現實中的艱難,眼下他還可以暫時賴在金殿之外,不急於進去繼續戰鬥,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唉,可惜不管夢中修爲如何高深,終究無法作用於現實,一旦在這裡耗盡了壽元,等回去之後再想進一步提升修爲境界,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沈落喃喃道。
先前從辟穀期進階到凝魂期,也是憑藉龍血和千年靈乳之功,之後若是再想更近一步,且不說藥石之功還能輔助多少,就是這等仙藥靈材該從何處去尋?
終究還是資質差距太甚,否則現實若也有如此進境速度,他倒也不懼壽元之限了。
“就沒有什麼能夠提升資質的法子麼?”沈落默然想道。
就在這時,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一拍大腿道:“哎呀,怎麼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沈落在這夢境中修行,速度之所以如此之快,與其身上已開闢的二十條法脈不無關係。人之修行,不外乎‘得其法而運其功’,同樣的術法修行,法脈多者運行速度和效率都高於寡者,他若是能夠增加自身法脈數量,不僅體內法力必然增多,修行速度也定然能夠加快。
若是以前,沈落自然不會有這樣稀奇古怪的想法,畢竟人之法脈的開闢,只在破境進入辟穀初期時纔可,數量多寡本就是看個人資質和機緣,一旦成形便再無更改。
可先前他從胡庸身上得到的《玄陰開脈決》,卻爲做成此事提供了可能。
只要他在夢境當中能夠熟練掌握此法,並且積攢出足夠多的經驗,就可以將此法的風險降到最低,在現實中也提升自己的修行資質。
“玄陰開脈決雖然精妙,可此法終究也是棋行險招,稍有不甚,也會導致開闢的經脈損毀,嚴重者甚至有性命之憂。我在這夢中雖然有復生之能,可也是消耗現世壽元的。”沈落沉吟片刻後,又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思量再三後,沈落仍是覺得不夠穩妥,興致方一起,又敗了下去。
他在臺階前坐了許久,腦海中仔細回憶了玄陰開脈決的所有細節,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冒險嘗試,而是起身又進了塔中。
一入塔內,很快他就又被那金甲天將眼中射出的光芒,一下子拉入了那處戰鬥空間,這一次出現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個身材修長,手持長劍的銀甲天兵。
銀甲天兵身形剛一浮現,就朝着沈落直衝了過來,其手中長劍上籠着一層金色光芒,內裡蘊含着一股正大光明的浩然氣息。
沈落看在眼裡,發現其與先前那名銀甲天兵修爲相差無多,皆是大乘中期模樣,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有很大差別,眼前此人帶給他的壓迫感明顯更強一些。
他沒有大意,手腕一轉,將六陳鞭取了出來,擺開架勢,等着銀甲天兵衝過來。
兩人身形快速拉近,銀甲天兵陡然一個加速,手中長劍直刺而出,劍身上似有一道波紋流動,一片金光從劍鐔處涌起,猛然劃過劍身,直衝劍尖。
沈落目光一凝,就看到眼前陡然有一團驕陽升起,金芒熾烈,幾乎灼傷他的眼睛。
他只得移開視線,向後撤開一步,他原本打算避開這一擊,再以六陳鞭直取快攻的,現在也只能手中六陳鞭一橫,格擋在了身前。
金色驕陽瞬間抵近,原本光芒四溢的景象竟是突然一縮,所有四散之光瞬間凝於劍尖,所有鋒芒集於一點,直奔沈落心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