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皇后瞥了朱元璋一眼，沒好氣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老朱往一旁挪了挪，然後坐在他身旁小聲說道。
“你以爲咱家這買賣是啥？”
“咱家這買賣雖然講究個你情我願，可說實在的，咱家做的買賣，誰不怕死敢站出來搶生意？”
“沒人敢搶，那就是獨門買賣。”
聽馬皇后這麼一解釋，朱元璋若所有思的點點頭。
你要這麼解釋的話，倒是多少有了個解釋。
可僅僅只是這個也不夠啊。
“然後呢？”
“總不能說，你一個獨門買賣，人就上杆子給你送錢吧？”
“就算送，也不能這麼源源不斷的送啊！”
“家裡這是有金山銀山也遭不住啊！”
馬皇后再次斜了朱元璋一眼。
“就你明白？”
“那你知不知道，來咱這兒的，都是勳貴府邸的當家太太？”
“十有八九都是些當年跟着咱們一起從淮西走出來的？”
朱元璋默默點點頭。
這些人他當然熟悉。
可以說，就眼下而言，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班底、死忠。
他之所以面對文官的殺局還不急不慢，就是靠着這幫子人賊背後支持呢。
所以，對於馬皇后跟這幫人拉扯在一起。
他是很滿意的。
畢竟跟着這些人在一起，那增強的還是自家的實力。
“那說說，你們這錢到底咋掙的？”
“咱就想不明白了，這些人難不成跟着你們還能掙錢不成。”
“不然咱也想不明白，爲啥他們拿出這麼些錢來拍馬屁啊！”
馬皇后看都懶得看朱元璋，直接起身走走到書架那兒，稍稍一伸手，便從那書架角落了摸出了一本厚厚的賬簿。
“咯，你先看看，看看不就明白了！”
朱元璋一手接過來，翻開僅僅只是瞟了一眼，便一臉驚駭的擡頭看向了馬皇后。
“瞪着我幹啥，難不成咱還專門作個假賬本來糊弄你？”
“這就是真正的帳本！”
馬皇后的話把朱元璋給弄得無語了。
他張了張嘴，有心說點什麼，可到了最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賬本上開篇就是總賬，記錄的是到目前爲止的各個項目的簡單收支總結。
而收入那一欄裡，眼下的數字是叄萬柒仟玖佰捌拾貳。
乖乖，這纔多久啊。
馬皇后也沒喊其他人進來伺候，自己走到一旁拿起茶壺打上一壺水，而後坐到茶臺前點燃了那個小小的炭爐。
“嘿，沒想到惟庸弄出來的這些個玩意兒，妹子你倒是都學會了啊！”
朱元璋忝着臉湊到了馬皇后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笑眯眯的看着馬皇后擺弄着桌上這一大堆杯杯碗碗。
馬皇后瞥了朱元璋一眼。
“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我這不過是跟在小月兒身後學了點皮毛！”
“這茶藝，你們老爺們無非就是喝個面子、排場，可婦道人家拿着教教子女順帶着修身養性，倒是正正好！”
“至少惟庸可是下了功夫教過月兒的。”
“如今月兒在這院子裡至少在茶道這一方面可是頭把交椅，哪家婦人家裡想要讓閨女學點茶藝不得在月兒面前客客氣氣的？”
“這可是招待貴客的手藝！”
朱元璋被馬皇后這一連串話給噴了個劈頭蓋臉。
可他也知道，這實際上就是馬皇后爲方纔自己的一系列話找補呢。
不過，這茶藝的事兒，他還真知道。
因爲如今宮裡但凡稍微有點面子、有點位份的，誰還不擺個或精美或大氣的茶臺，然後添置一套茶具啊。
紫砂的、陶瓷的、素白的、勾花的……
可以說但凡有點地位、有點閒暇的，都能在茶道上說出個一二三四來着。
不怪他們啊。
一則這玩意兒流行不說還有面子。
另一個便是，你可着自己口味挑，總能挑到一樣自己喜歡的茶。
再不濟再不濟，不喜歡那茶味裡頭的苦楚的，那還能弄一壺花茶不是！
可以說，本就源遠流長的茶文化能在大明這麼快流行起來，多少還是有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胡大老爺的功勞的。
可真正在這裡起到大作用的，還得是眼下這園子裡的幾位。
馬皇后熟稔的給朱元璋倒了一杯，輕聲勸道。
“重八，來喝喝這個試試，碧螺春，最適合你這等肝火旺的！”
朱元璋一聽這肝火旺，立馬就又想起自己身上那點毒了。
不過，他也沒辦法。
都到了如今這地步了，還說啥呢。
滋溜滋溜的喝乾杯中茶，咂咂嘴，朱元璋還真感覺這茶不錯。
“這茶是哪兒產的？”
“怎麼咱感覺比咱宮裡的那些個貢品還好呢？”
“不會又是從惟庸那兒弄來的吧？”
馬皇后聞言一笑。
“還別說，真是！”
“惟庸就愛喝茶，還四處打聽哪兒有那些個稍有名氣的茶，就差人帶着錢去採買。”
“或者當地官府有他認識的，那就直接寫封信過去讓人幫着採購。”
“這一來二去的，他那兒雖然有些茶比不上貢品，但絕對比貢品全！”
“畢竟，有些茶雖然好，可名聲沒傳出來，壓根連當貢品的資格都沒有呢！”
朱元璋瞭然的點點頭。
這事兒倒是很有可能。
畢竟，不是什麼東西好就一定能當貢品的。
而胡大老爺就不一樣了，但凡聽到點風聲，讓人採買一些好的來試試，還能咋地？
茶過三巡之後，朱元璋放下茶杯，看着馬皇后道。
“妹子，能不能跟咱說說你這園子了？”
“咱咋覺着，這裡頭還有學問呢？”
“呵呵，那證明你這人腦子還能用，這裡頭的學問，多着呢！”
馬皇后說起眼下這園子，她還真不是一般的驕傲。
“這園子是咱們娘仨一起湊錢拿下的。”
“出面的是安慶，畢竟她在宮外，還有個鴻臚寺任職的相公和一個混不吝的公爹，辦事兒也方便！”
“園子裡沒有一個男人，伺候人、跑腿的都是宮裡放出來的宮女。”
“她們在這兒月例可不少，養家餬口絕對夠了。”
“而咱娘仨的買賣嘛，很簡單，就是做女人生意！”
“這生意，可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