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策這些日子總是覺得有些恍惚,弘治皇帝對張家兄弟道:“你們先出去吧,朕和純簡單獨說說話。”
“哦。”
等兩兄弟離開後,弘治皇帝才語重心長的對陳策道:“純簡啊,朕始終還是不放心倭島那邊。”
“那邊距離大明實在太遠了,需要找一名能鎮得住倭島的人。”
“那邊都是朕的宗室親屬,他們若是起什麼歹念異心……”
陳策道:“皇上多慮了,整個倭島嶼的人事權、財權和兵權基本都在三司手上,還有監察御史坐鎮倭島。”
“只要讓三司不和,那麼整個倭島就不會三權歸一,宗藩們是沒有任何可能在倭島起兵的。”
弘治皇帝微微點了點頭,他這才知道這段時間朱厚照已經對倭島做了改革,微笑道:“是朕小瞧厚照了。”
陳策理解弘治皇帝,道:“皇上是太擔憂太子了,總想着將一切給他鋪平。”
“是啊,不過朕這個兒子是真的長大了,不需要朕太操心了,唉,當初他還那麼小一點點,朕抱在手裡都怕弄疼了他。”
“現在已經懂事成人了。”
弘治皇帝感慨完畢後,又對陳策道:“朕要大行,北疆必定會亂,那邊你布控好了嗎?”
陳策點頭道:“已經安排好了,皇上勿要擔憂,現在外部已經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就是……內部的權力現在都在過渡,財權已經歸給太子,還有人事權,我已經讓劉瑾去安排人去吏部了。”
弘治皇帝笑道:“你呀你,都這個樣子了,還在爲朱厚照操心。”
“純簡足可稱一句國士無雙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朱厚照從外走了進來,道:“父皇,小老弟,你們在說什麼呢?我好像聽到有人誇我國士無雙?”
弘治皇帝:“……”
……
內閣和司禮監已經票擬批紅完畢,將張彩遣調到吏部右侍郎。
吏部尚書倪嶽得知這件事後,震怒萬分!
作爲吏部的部堂官,人事遣調居然都沒有經過他,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內閣和司禮監已經將一名從三品的官吏任命給安排好了?
這且就罷了,安排的人還是他吏部的!
無論如何,他這個吏部部堂是不是也該知道自己手下官職的任職情況?
倪嶽當即找到謝遷,憤怒的質問道:“謝閣老!我吏部上任一名右侍郎,爲何本官一點不得而知?”
“你內閣批了人事任命,是否和下官商議一番?”
謝遷一臉懵,驚愕的看了他一眼,道:“誰被遷到吏部右侍郎的位置上去了?”
倪嶽也一臉震驚,看謝閣老這樣子,他似乎一點都不知情?
“刑部郎中張彩。”
倪嶽說完後,便直接去找了內閣首輔費宏,他要讓費宏給他一個交代。
費宏疑惑的道:“吏部考功員外郎沒有將此事告知倪大人嗎?”
“考功員外郎給張彩批了政績爲優,建議升遷。”
“這些事,你吏部尚書應該都批過了,老夫以爲倪大人已經知曉。”
“一份政績評級就能確定吏部升遷問題?此事是否可以和下官先通個氣?”
費宏笑着道:“倪大人不要置氣,老夫這也是忙的暈頭轉向,湖廣那邊的匪寇又開始勾結白蓮教。”
“瓦剌現在還要伺機入侵哈密。”
“去年的雪災還有許多款項沒有撥完,事情太多,老夫得一件件來,所以一些不重要的事,就先擱置沒有處理了。”
倪嶽道:“一名從三品實權官的任命,這難道不重要?”
“既然費大人覺得不需要通知我這名吏部尚書,那老夫明日便將辭信交給費閣老!”
費宏忙不迭道:“倪大人言重了,不要置氣,老夫確實忙忘了。”
“大人若是有什麼意見,便和老夫說。這段時間也好觀察觀察張大人嘛,實在做的不好,咱們再說。”
“吏部的人是任命太子那邊提名的,你說老夫也不能不做是不是?”
“大人是百官表率,你現在若是辭職了,不知多少官吏會跟着你一起撂攤子,那個時候不是讓太子爲難嗎?”
“弘治朝許多老人都退下去了,六部出現了大量的空缺,老夫每天都在安排人事任命……”
不等費宏說完,倪嶽哼了一聲便離開內閣,直接去了幹清宮。
劉瑾忙不迭迎接倪嶽,道:“倪尚書這是……太子在後宮呢。”
“滾開!”
倪嶽盯着劉瑾,道:“去告訴太子!說微臣求見!”
劉瑾一臉爲難,倪嶽道:“今日若是見不到太子,老夫就一直在這等着!”
劉瑾想了想,道:“倪大人稍等。”
……
劉瑾來到坤寧宮後,小心翼翼來見了朱厚照,道:“爺,倪大人置氣了,在幹清宮那邊等着,說見不到你就不走了。”
朱厚照哼了一聲,道:“是因爲吏部侍郎的事?”
劉瑾道:“是啊,費老提前來通過氣了,說倪大人對這件事意見很大。”
陳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他指使劉瑾升遷張彩的。
陳策想了想,對朱厚照道:“殿下去安撫安撫他吧。”
“畢竟是百官之首,他真要撂擔子了,對百官都有影響。”
朱厚照道:“好!”
等他離去後,弘治皇帝才道:“純簡,是你讓劉瑾做的?”
陳策道:“是啊,吏部那邊總歸要安插太子的人,不止吏部,還有兵部。”
“恐怕這段時間,幾名尚書心裡都要不痛快了。”
沒辦法,六部要儘快安插太子的人進去,趁着這段時間,將六部格局給確定下來,等以後朱厚照真要登基了,想要隨便換人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
“劉瑾是要揹負很多罵名了,呵呵。”弘治皇帝語重心長的道。
……
等朱厚照抵達暖閣後,倪嶽便劈頭蓋臉的指着皇太子。
朱厚照怒火中燒,對劉瑾道:“如此大的事,孤怎麼不知道?!”
劉瑾瑟瑟發抖,道:“殿下,這個……老奴,老奴……見殿下平日處理事太忙碌了,就沒有告知殿下。”
朱厚照又怒氣衝衝的對倪嶽道:“倪大人!這事兒孤也不知情。”
“微臣知罪!”
朱厚照沉思片刻,道:“任命書到張彩手中了嗎?還能收回來嗎?”
倪嶽道:“已經送過去了。”
朱厚照哼了一聲,對劉瑾道:“滾下去!”
“老奴該死,老奴告辭。”
朱厚照又對倪嶽道:“倪老,朝廷的任命已經下去了,再收回來也不好看,不如先觀察觀察張彩能否勝任,或者倪老有什麼更好的建議,也可以現在和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