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於泰不傻,他很清楚自己要是落到北鎮撫司會有什麼下場,所以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北鎮撫司!
就算是到了那裡被打成殘疾,也好過當場認罪,直接被拉到御史臺定罪要好,眼下這個時候,違背皇帝的旨意,你敢認罪,不殺你九族至少也得滅了近親三代,這種事不能做!
況且,自己被抓了,周延儒肯定知道,她就算是爲了保全自己,也一定會出手相助。
“曹指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認罪不認罪的,我有什麼罪?”
看着他裝孫子,曹真只是冷冷一笑,話都不說,招招手就有錦衣衛上前來,把一條一百二十斤的純鐵項鍊給他掛上,還有一塊嵌着純銅鉚釘,極簡風的木頭牌子,也套在他脖子上。
真沉!
被這些東西裝扮過後,陳於泰啥心思都沒有了,光是這兩件東西加一塊少說二百斤,他甚至都懷疑,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北鎮撫司。
曹真看着他憋紅的臉,冷笑起來,“還不錯,能挺住這一關,我就放心了,至少你今天不死,本官也好像萬歲爺交代。”
說着,曹真還衝陳於泰咧了咧嘴,雖然陳於泰明知道他這是在嚇唬自己,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還是咯噔一下!
曹真帶人就要走,可這個時候張捷卻配笑着,把他請到一旁,“曹大人,您這就走了?他家這些奴僕婢子,您就不帶回去審問審問?”
曹真搖搖頭,目光中帶着幾分不屑,“本官接到的憑票裡,可沒有這一條,怎麼,難道張大人接到的命令是這樣的?”
“不,下官只是隨口問問,隨口問問而已。”
張捷一直都在陪笑,但心裡卻很不是滋味,照曹真剛剛所說,或許皇帝陛下這一次,真就未必會把陳於泰和周延儒怎麼樣,不然的話,真是要對他們下手。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這些下人都帶走,到時候一個個拷問,就算陳於泰不招供,光是這些人的供詞,那也是可以定罪鍀
對!
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裡,張捷暗暗告誡自己,等下和曹真分開以後,一刻都不能耽誤,要馬上把這一切轉告溫體仁才行。
“張大人,你要是沒有其他事情,本官就回去了。”
“大人慢走。”
張捷說着,恭恭敬敬向他行禮,曹真也是坦然受之,隨即帶着手下返回錦衣衛,而張捷則在他們走遠之後,特意吩咐人把這裡看管起來,不許任何人出入,自己騎上快馬,飛奔溫體仁家中。
張捷被捕的消息,不脛而走,沒有半天功夫就傳遍當朝,但是大臣們卻都願意認爲,這是皇帝故意放風出來,要不然憑藉錦衣衛的能力,想要讓一個秘密消失,根本不是難事。
這可如何是好!
張捷被捕,可以說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而且很多和張捷一般行爲的大臣們,更是惴惴不安,其中有幾個膽子小的,甚至已經在購買棺材、向家人交代後事了。
這些消息,對於朱大皇帝而言,就是最好的笑話!
看着三廠一衛報上來的各種信息,他簡直樂不可支,“王大伴,你說他們這些人爲何如此有趣,作孽的時候不想後果,眼下瞧見別人事發了,卻把自己給嚇成這副德行。”
“主子爺,這是人之常情罷了,不過老奴要恭喜您,這件事就看得出來,您的威嚴在他們這些人眼中,是不可褻瀆的。”
“哦?”
聞聽此言,朱由檢放下了手中的文牘,好奇的看着他,“此話怎講?王大伴,你可不要光和朕說好聽的啊。”
“主子爺,老奴是那種人嗎?”
王承恩說這一笑,還不忘給他添茶。
“您想啊,眼下這些大人們知道風聲後,在做什麼?恐懼、害怕,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交代後事,這就證明在他們心裡知道,無論如何,您是不能容下這種行爲的。可要是放在前兩年,他們會怎麼做?一定是想着如何串聯,或是各自找藉口,推脫責任,您看老奴說的對嗎?”
朱由檢點點頭,必須承認王承恩說的有道理,“果然這些事,還是你王大伴看的更清楚,不過你說,朕這一次暫時放過陳於泰那些家丁下人的目的,會不會叫溫體仁和周延儒看穿?”
“一定會的。”
王承恩說着,露出幾分淡笑來,“不過這樣一來,不是也爲主子爺省去很多麻煩?事已至此,之後要怎麼做,全看他們自己選擇,您也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休息就算了吧。”
朱由檢嘆了口氣,無奈的抻了個懶腰,“兩邊都在打仗,朝局又這麼亂,萬一要是朕鬆懈下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不過你這麼一說,朕倒是想起來,有好幾天沒去過皇后那了吧?”
“正是。”
“那好,今天就忙裡偷閒,咱們晚上去皇后那走一走,對了,讓王德化先來見朕。”
“諾。”
王德化要是朱由檢的秉筆太監,宮內總管,而且恩賞賜服錦藍蟒袍,雖然沒有什麼實際官職,可在外人眼中,要是不能招惹的對象。
不過他並不滿足於現狀,雖然明知道自己肯定是幹不過其他幾個大太監的, 可自己也不能甘心一直做皇帝的採購員吧?
這都多長時間了,但凡是皇帝召見自己,除了陪着走走以外,就是出去給皇后買禮物,可以說一件正經事都沒幹過!
但,他這個人有一點好,就是從不放棄,所以就算是這段日子都這麼過,可他每天還都是精神滿滿,並且對朱大皇帝半句怨言都沒有。
今天又聽說皇帝召見自己,王德化趕忙換了一身最乾淨的蟒袍,絲絛、玉牌、葫蘆、拂塵四件套,全換一水新,恭恭敬敬的來到御書房覲見。
“老奴王德化,參見主子爺,主子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朱大皇帝半躺在羅漢牀上,揮手讓他起來,說來他除了在後宮之外,也只有面對這幾個心腹太監,纔會輕鬆一會。
王德化謝恩起身,之後又向自己的頂頭上司王承恩略欠身全做見禮,笑眯眯的詢問,“主子爺,不知您這一次召老奴前來,有何吩咐?”
朱由檢瞥着他,忽然笑了,“你不妨猜猜嗎,一張嘴就問,豈不是太無趣了?”
哎呦,瞧今天這意思,主子爺心情不錯,都和我開起玩笑了。
王德化心思一動,合計着眼下朝廷事多,自己不妨趁這個機會毛遂自薦,就看他轉了轉眼珠,故作猶豫的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