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四海燕華,歷史的岔路!
“按順序抽籤,每人一支!”
“聽說,總決賽的時候,王爺也會參加?”
“不會吧,王爺參加海軍球隊,還是陸軍球隊,亦或是文官球隊,俺覺得王爺不可能親自參與了。”
……
胡惟庸、藍玉、呂本等人結伴觀摩燕京,看着所經過片區的百姓,排隊議論着,從警員抱着的大木箱內,抽取觀看運動會的時間、座次籤子。
自從參觀完鍊鋼廠後。
朱四郎就沒有再陪着大家觀摩。
給衆人發放了特別臨時通行證後。
他們就可以憑藉臨時通行證,去看除軍事區外,任何地方。
至於軍事區,等其開國,舉行士卒退役時,大夥兒也能跟着去看看,倒也不急。
這些天,他們又參觀了自行車廠、沈家鐘錶廠、燕藩的農村。
親眼看到,燕藩百姓,如何用一個個手搖砂輪機,將沒用的椰子殼變成一顆顆,消耗很大的鈕釦。
也看過,一羣百姓,如何分工合作,用麻編織海貿中,要大量使用的麻袋。
更看了,燕藩農村,畜力播種機、收割機。
所有種子,小到麥子、稻子,大到黃豆、玉米,竟然都能依靠一臺畜力機器完成播種。
播種不同的種子,只需要調節‘種眼’的大小即可。
兩個人,一頭牛,或者騾子、驢子,一天就可以播種耕種二三十畝地!
他們去農村的時候,剛好是第二茬水稻收割結束,要種第三茬水稻。
親眼目睹了,培育好的,一排排水稻苗,不需要人插秧,只要把水稻幼苗從培育箱內,完整取出來,放入插秧機內。
一個人牽着一頭牛在前面保持筆直行走即可。
插秧機就會把一行行水稻,穩穩的插在水田中。
在他們眼中,這些機器,已經足夠令人震驚了。
可他們卻聽到,農民竟對這般便捷的插秧機還不滿足。
認爲每一次,只能單行作業太慢了!影響他們賺錢。
據悉,燕藩的農機,也不是每個村子都會購買,一些鄉土村社村,認爲單純耕種本村的耕地,花費高價,購買農機不合算。
更願意僱傭其他村的農機,而購買農機省下的錢,會開辦村辦工廠。
於是,燕藩的農村,就出現了,專門以從事替其他村子,耕地、播種、插秧、收割的生意。
單行插秧機太慢?!
大明,一個人插秧,一天能完成兩畝地就不錯了。
而燕藩的農民,一頭牛,一臺小巧插秧機,一天輕輕鬆鬆就能完成二十畝地!
這還嫌慢?
燕藩的刁民,太得寸進尺了!
不過,燕藩的工廠,不知爲何,竟然願意慣着這些人。
期間,他們見到一個工廠派到農村,跟蹤調查插秧機使用情況的工程師。
這個有學識,有手藝,據說還在燕藩最大農機工廠,擁有百分之一身股的工程師。
對這些慾壑難填的愚民,態度竟然格外好。
不光把愚民們,得寸進尺的要求都記下了。
並且還透露。
他們已經研究出一種可同時四行插秧的插秧機。
之所以無法推廣,是因爲,四行插秧機,需要輔以紙帶插秧。
具體如何用紙帶插秧,他們也不懂。
只是聽這名工程師介紹。
這種插秧機要求,在培育水稻種子時,必須把水稻培育在,他們發明的一種紙帶上。
造紙困難,紙昂貴,限制了這種四行插秧機的推廣。
就當他們中間,仇視朱四郎的人,聽聞這種四行插秧機無法推廣,暗暗鬆了口氣時。
這名工程師,神秘兮兮說:他們工廠搶先一步,找到了製造廉價紙的辦法,正在聯合合作的造紙廠,利用燕藩新發明的蒸汽機,設計一條,摒棄手工業造紙,大規模、批量化造紙的先進造紙生產線。
難道,未來的紙張,真能廉價到,用來插秧?
大家不信!
同時也擔心這種情況,真的發生。
紙!
代表知識!
紙貴,也把很多平民子弟,擋在了仕途之外。
即便是朱四郎搞全民免費教育。
他也只能搞一搞蒙學罷了。
一個人識字到擁有擠入仕途的學識,中間還差着十萬八千里呢!
大明也有很多不甘平庸的農民,一家人省吃節用,甚至把女兒賣給別人做小妾,乃至青樓勾欄,只爲供養長子讀書。
即便如此,絕大多數農民出身的孩子,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不用做文盲罷了。
讀書後,充其量也就是做做賬房先生,又或是給地主士紳收租罷了。
其掌握的學識,根本不足以爲官。
就是因爲紙貴,書籍貴,這些平民子弟,即便完成啓蒙,甚至在縣學讀書,其貧寒的家庭,也無力給他們買那麼多昂貴的書籍。
當有一天,紙廉價到,可以讓農民用來插秧時。
也就意味着,農民子弟,也可以隨意購買書籍!
科舉的出現,衝擊了世族門閥的利益。
當紙極爲廉價時,必然衝擊士紳體系!
……
總之,在朱四郎忙於籌備建國期間。
他們看了很多,衝擊很大,同時也讓他們其中很多人,更加仇視朱四郎了。
昨天,他們從農村回到燕京。
沒想到,燕京城內,朱四郎建國的氣氛已經這麼濃烈了。
整個街面上,到處都是百姓自發張燈結綵。
運動會抽籤。
大劇院被燕京商人搞出來的商會,聯名出資包下來,免費讓百姓去看。
各個工廠,雖然要等到十天後,朱四郎開國那天才正式停工。
但工廠主,已經提前半個月給工人發雙薪。
據說,雙薪要連續發夠一個月。
並且還保證,絕不影響年底的身股分紅。
燕藩的商人都是傻子嗎!
錢多燒的慌?
爲了討好朱四郎,可真肯下血本!
“胡相,樑國公他們走了。”胡惟庸看着熱鬧的抽籤現場,怔怔出神之際,耳邊提醒聲打斷思緒。
扭頭,看着藍玉、方孝孺一羣革新派,連招呼都不打,就悄悄離開,不由微微皺眉。
齊泰低語提醒,“看樣子,應該是去碼頭了,據說,今天燕世子朱雍鳴要回來了。”
“咱們也去看看。”胡惟庸點點頭。
這段時間,據說碼頭十分熱鬧。
南朝、占城、阿瓦王朝等周邊小國,都派使節前來。
就連蒙古的把禿孛羅、太平、馬哈木、阿魯臺等人也派出使節。
現在就住在禮賓館。
昨天,他們回來,重新入主禮賓館,還見到了這些人。
除了使節。
還有南朝、占城、阿瓦王朝派來的貴族讀書人。
據悉,還有很多從周邊小朝廷偷渡過來的讀書人。
無論是派遣的貴族讀書人,還是偷渡的讀書人,都是希望進入,燕藩建國後,成立的中樞國子監讀書。
雖然,這些番邦都有派讀書人去金陵讀書。
但隨着燕藩工業品展現的科技力量,以及倭國獻土獻民傳開後。
很明顯,越來越多的番邦,開始重視燕藩的文化、文明。
雖不至於如燕藩那些井底之蛙所說,文化、文明的中心正在向燕藩轉移。
可讀書人不惜偷渡來燕藩讀書,的確是個不好的苗頭。
胡惟庸等人,懷着滿腹心事,來到碼頭。
幾個駁船位,已經被陸軍徵用。
雄英、祈嫿爲首的一羣孩子,已經在碼頭等着了。
剛剛下船,抵達燕藩的人,又或是來碼頭辦事的人,聽說雍鳴即將抵達,也紛紛駐足圍觀迎接。
人羣中。
一個少年身穿華貴蒙古衣袍,看着指揮陸軍戒嚴的管帶,低語:“祖父,脫烈已經是燕王朱棣麾下的管帶了嗎?”
他,綽羅斯·也先。
和脫烈同屬西蒙古,綽羅斯家族貴胄。
算起來,脫烈還是他的叔叔輩。
脫烈和父親脫歡是同輩。
馬哈木身穿一身印着白字的黑色工裝,站在也先附近,聞聲,首先查看周圍,確定幾名疑似軍情司爪牙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眼神依舊不敢看也先,緊盯着雄英等人的方向,看似自言自語低語:“對,脫烈現在是燕王朱棣麾下,混成騎兵協一名營管帶,昨天,他先行回來報信,今天便被派遣來,負責燕世子回來的警戒工作,你這位小叔,當初能孤苦伶仃,獨自一個人,熬過好幾個冬天,聰明且性格堅韌,這些年,燕王朱棣將其放在軍中,讓譚淵、柳升、周浪這些人手把手教導,變得更加優秀,又因烏雲琪格的緣故,十分得燕藩軍方系統內將領重視。”
“我姑奶奶烏雲琪格,已經是燕王的女人了嗎?”也先詢問之際,眼底憂慮一閃而逝。
烏雲琪格、脫烈這一脈綽羅斯家族的其他人,都爲祖父殺害。
雙方的仇怨很大。
馬哈木脣角笑意一閃而逝,繼續假裝自言自語:“只要燕王朱棣不回中原,取代朱標一系,脫烈他們就無法向我們報仇,至於你姑奶奶烏雲琪格,倒還沒成燕王的女人……”
不過,根據他的瞭解。
朱四郎已經把他這個堂妹,當親人了。
烏雲琪格這些年一直住在王宮內。
燕王的孩子,都稱呼烏雲琪格姑姑。
尤其是郡王朱高煦,幾乎可以說是烏雲琪格親手養大的。
也先默默鬆了口氣,低語詢問:“祖父,您離開好些年了,什麼時候回草原,這幾年,草原戰亂不斷,而燕王朱棣出走大明時,爲大明建造的蒙漢示範區,在藍玉和張玉的管理下,對草原的危害越來越大了,這些年,不斷有北方草原上的中小部落南下,在陰山以北紮根,不但和蒙漢示範區友好通商,同時,這些部落還派人請張玉、藍玉支援建設性人才。”
“他們在陰山以北,開始全面效仿蒙漢示範區,搞草原鄉土村社、僱工身股制。”
“父親和咱們西蒙古其他兩位首領,對蒙漢示範區模式向草原蔓延,十分緊張,卻又無計可施,都希望祖父能早點回去……”
……
馬哈木臉色極爲凝重。
來燕藩後,雖然,他爲了更接近燕藩政權,沒有去農村當農民,選擇在工廠做工人。
但即便再靠近燕藩政權,他作爲一個工人,依舊無法得知,太多有關蒙漢示範區的消息。
以前只是從工廠東家口中得知。
很多工廠會把縫紉機、鐵鍋、爐子之類工業品,售賣到蒙漢示範區。
蒙漢示範區的銷量,甚至在燕藩對明朝貿易中,如同福建,佔有很大比重!
這是因爲,蒙漢示範區的蒙古百姓,都十分感念朱四郎。
而大明內部,一些敵視朱四郎的人,也不敢用行政命令的手段,逼迫蒙漢示範區降低和燕藩的商貿往來。
首先,管理蒙漢示範區的張玉、藍玉就不會聽大明保守派的命令。
其次,蒙漢示範區畢竟剛歸附大明。
即便是保守派,也擔心,他們的行爲,逼反蒙漢示範區。
……
可他沒想到,燕王朱棣親手建立起的蒙漢示範區模式,不但成功了,還越過陰山,正在深遠影響整個草原。
若是任由這種情況,長此以往發展下去,大明王朝抓住這個機會,畢竟同化吞下整個草原。
燕王朱棣!
走都走了。
竟然還給其大明朱家皇族,留下這麼厚一筆遺澤!
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一定要阻止這種情況繼續蔓延!’
馬哈木默默捏緊拳頭。
他這些年,身處燕藩,看的很清楚。
燕王朱棣的理念,最終是把一個個別樣的族羣,連渣都不剩的吞噬同化!
蒙漢示範區也是朱棣一手策劃建立的。
其目的,一定是幫助大明,同化整個草原上,所有遊牧部落。
絕遊牧文化之根!
“這些年,祖父在燕藩也偷學到很多東西,也是時候回去了。”
話中,馬哈木再次捏緊拳頭。
只要朱四郎不回中原。
他只要整合蒙古,就有信心和朱標爲首的大明掰手腕!
甚至,壓着大明打!
“祖父先走了,接下來,不要聯繫祖父。”馬哈木丟下一句話,轉身悄悄消失在人羣中。
他可不敢小瞧燕藩軍情司。
這個機構,是一個比大明錦衣衛,更加厲害的機構。
得虧,這個機構主要是對外,並不像錦衣衛,注重對內。
……
“脫烈,看什麼?”東旭目睹脫烈說着說着,突然出神看着後面,好奇笑問。
脫烈微微皺眉,搖頭道:“沒什麼,就是看到一個背影,有些似曾相識,不過不可能,我認識的那個人,應該在草原上,不可能到咱們燕京來。”
他剛纔,好像看到了馬哈木的背影。
算了。
但凡去王宮看姑姑,總被姑姑拎着耳朵提醒,‘放下過去,不要帶着包袱活着。’
與其思考馬哈木。
他還不如想想,怎麼才能讓姑父那個榆木腦袋,把自己姑姑收了。
姑姑都二十九歲了!
都是老姑娘了!
大好年華,人美心善,總不能一輩子給姑父當義妹吧?
愁死他了。
或許可以求世子、郡主、金豆子郡王幫幫忙。
尤其是金豆子。
姑姑把金豆子當兒子養大。
金豆子肯定也不想姑姑孤苦無依吧?
嗯!
就讓金豆子坑爹!
脫烈想到辦法後,頓時高興笑了,又開始和東旭等人熱鬧議論起來。
“周潮,你那個生物進化論研究的怎麼樣了,還有伱說的那個食物鏈,研究清楚了嗎?”“小脫烈,已經有些眉目了,我正在研究利用食物鏈原理,干預、治理蝗蟲,用師傅在土橋村就發明的人工溫室孵化雞蛋,繁育雞苗,用雞來防治蝗蟲,另外,我還在研究幾種,專吃蝗蟲的鳥類,比如喜歡在石頭縫中築巢的粉紅椋鳥……”
站在旁邊,正在和春曉聊天的藍玉,無意間聽到周潮的話,忙轉頭,追問:“周小子,你這個研究怎麼樣,研究成功了嗎?”
這兩年,蒙漢示範區的牧民和農民,都反應,示範區內的蝗蟲數量增加了。
一些老牧民預測,未來數年內,草原上極有可能發生一場巨大蝗災。
對此,他和張玉雖然警惕,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除了傳令百姓,讓百姓在放牧或田裡耕作時,碰到蝗蟲,儘可能弄死。
再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都沒有很好的辦法,來應對蝗災。
只能等蝗災自行消失。
而每當蝗災發生時,一定會伴隨着農業絕收,糧價飛漲,滿地餓殍。
周潮撓了撓頭,“樑國公,雖然雞以及椋鳥爲代表的幾種鳥類,每隻每天的確能大量吞食蝗蟲,師傅也拿出錢,資助我繁殖雞和幾種鳥類,以備不時之需。可我現在,還沒有解決,每畝農田、每畝草場投放多少雞,多少鳥合適。”
“要知道,無論是雞,還是鳥,都是雜食動物,按照食物鏈原理,一旦投放多了,消滅蝗蟲的同時,也會對農田和草場產生破壞。”
“而投放多寡還是個動態問題,需要根據蝗災發生時,當地蝗蟲密集度進行計算。”
“另外,投放的雞太多,產生太多沒有經過漚制的雞糞,就會燒壞草根和農作物根莖,這也需要研究。”
……
‘不學無術,玩動物,玩標本,還有這麼多學問?’
胡惟庸等人被藍玉和周潮的對話吸引,聽着周潮解釋,越來越驚訝。
每隻雞,一天可以吃七十隻蝗蟲,每隻椋鳥,一天可以是一百五六十隻蝗蟲……
根據蝗災情況,計算投放多寡的動態問題?
雞糞對根莖的灼燒問題?
曾幾何時,他們聽說朱四郎的一個學生,帶着其他幾個學生,玩動物、玩標本,還笑話對方。
可現在,這個玩標本,不學無術的鄉野小子。
說的頭頭是道。
似乎真有辦法,解決困擾中原數千年的蝗災問題。
藍玉笑着拍了拍周潮肩膀,“我們蒙漢示範區有一部分自由支配的地方財政,回去後,我就和張玉商量,投資你這個研究,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是蒙漢示範區發生蝗災,你這個小傢伙必須回來幫我們治理蝗災,敢答應嗎?”
周潮頓時滿臉激動。
這是他們生物學,除師傅,第一次收到的外來資助!
下意識看向東旭、春曉幾位師兄師姐。
東旭等人笑着點頭鼓勵。
周潮撓了撓頭,又重重點頭,“敢!”
哈哈……
藍玉爽朗大笑,“那就這麼說定了,咱回朝後,馬上派人給你送錢!”
話罷,藍玉看着周潮。
他突然發現,朱老四這些搞研究的學生,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靦腆!
總喜歡撓頭。
難道,這是搞研究之人的共同特點?
藍玉含笑搖了搖頭。
嘟嘟嘟……
就在此時,悠長號角聲響起……
燕世子,朱雍鳴回來了!
衆人看着龐大的艦隊,緩緩靠近,全都精神一震。
海軍艦隊,搭載部分退役人員的海船,沒有停留,徑直駛向海軍軍港。
旁邊沒有戒嚴的碼頭。
一羣身穿儒衫的讀書人,從船上下來,紛紛看向這邊。
“發生了什麼事?”
“圍觀者好像在議論,燕世子回來了。”
“咱們也去看看。”
“哎,也不知,燕藩國子監,接不接收咱們這些從占城、南朝、阿瓦王朝、陳朝偷渡來,嚮往燕藩的讀書人。”
……
原來,這是一批,偷渡來的讀書人。
就當這批偷渡客擁擠過去,圍觀時。
他們身後碼頭上,一艘掛着陳字旗的商船緩緩靠岸。
陳朝儲君陳壽,站在艦首,看着雍鳴乘坐的旗艦,緩緩靠近戒嚴的碼頭。
燕藩……
太強大了!
這些年,派來的細作,不是沒有帶回有關燕藩的消息。
可只有真正來到燕京。
才能從十五丈高的炎黃鐘樓、橫跨海灣的大鐵橋、南岸,冒着滾滾濃煙的工業區……
真正感受到,燕藩強大帶來的震撼衝擊。
在無數雙眼睛注視下。
雍鳴在毛驤陪同下,從旗艦下來。
雍鳴看到一羣師兄師姐時,脣角露出笑容,步履變快。
“師姐,我太想念你們做的好吃的了。”
哈哈……
見面頭一句話,就把衆人逗得哈哈大笑。
春曉含笑,伸手捏了捏雍鳴耳朵,打趣道:“在倭國是不是胡吃了,小心師傅知道,把你每天負重拉練十里,變成二十里!”
他們也不知,師傅爲什麼特別嚴格管理小師弟吃這方面。
但從小,師傅就對小師弟吃飯的問題,嚴格要求。
允許吃飽。
但絕不準貪嘴!
春曉他們哪裡知道朱棣的一片父愛之心。
朱棣這樣做,是擔心雍鳴像歷史上,變成一個大胖子。
肥胖給身體造成太大負擔,影響雍鳴的壽數。
春曉他們只看到,他們的小師弟這些年,長成偏偏少年郎。
當然,就是一個缺點,讓人抓狂。
做正事時,小師弟一本正經,還少有的矜持。
但凡私下裡,臉皮就極厚極厚。
對此,師傅、師孃竟然默許放縱了。
恐怕,當今天下,也就師傅、師孃纔會對他們這些孩子,如此縱容吧。
“師姐,你可別瞎說!”雍鳴臉色立刻就變了,眼珠子轉動,首先查看四周,確定朱棣沒來,才鬆了口氣,一本正經說道:“倭國沒什麼好吃的,我可沒胡吃,不信,你們爲阿毛叔!”
毛驤配合孩子們的玩笑,笑着點頭。
其實,經過少爺少夫人的引導教育。
世子的自律性好的很。
隨着年齡增長,雖然還有貪嘴的毛病,可從不胡吃海喝。
當然,臉皮厚這一點,非但沒有改變,隨着年齡增加,倒是越來越厚了……哈哈……
“拜見世子。”藍玉帶着衆人,時機恰當走上來,行禮。
雍鳴忙收斂和師兄師姐們在一起時的放鬆狀態,鄭重扶住藍玉,“樑國公,諸位大人可別折煞小子了,咱們就不要在這裡堵着,影響正常商貿了……”
……
很快,雍鳴騎上祈嫿給他帶來的自行車,一羣孩子,歡快笑着,消失在碼頭上。
剛來燕藩的讀書人以及各國使節,看着騎車離開的孩子們滿臉驚訝。
“這……燕王的世子,就這麼騎着車離開?”
“身爲一國儲君,不用塑造神秘感嗎?”
“你們剛來俺們燕藩吧?”
“什麼神秘感俺們不懂,可世子、郡主、郡王平日裡就是這樣!”
……
陳壽聽聞百姓回答,不由微微皺眉。
燕藩處處令人震驚啊!
當夜。
朱棣首次在王宮內,宴請了大明朝臣、各國使節。
酒宴結束。
書房。
朱元璋和朱棣父子,聯袂抵達。
毛驤早已在書房等着了。
忙起身,噗通跪倒,哽咽道:“毛驤拜見皇爺!”
他忠於少爺。
但對於皇爺的恩情,他也不敢忘。
哼!
朱元璋脣角泛着笑容,卻冷哼一聲,從毛驤身邊經過時,不輕不重踢了毛驤一腳,“沒出息的東西,滾起來!”
毛驤擡頭,用衣袖擦着眼角,看向朱棣。
朱棣沒好氣笑罵:“你給我爹下跪,看我幹什麼!”
嘚!
‘毛老六啊,誰讓你攤上皇爺、少爺這對父子。’
毛驤腹誹着,訕笑起身。
朱元璋在朱棣書桌後落座,指了指椅子。
等朱棣和毛驤先後坐下,詢問:“講講這段時間,雍鳴在倭國,發生了什麼?”
毛驤知道朱元璋、朱棣想知道什麼,回答道:“這段時間,雖然諸侯大名們都被少爺舉族帶走,但是諸侯大名統治下的精英層並不甘心失敗,有十幾波,試圖接近世子的刺客,不過,這些人進入兵庫後,就在嚴密監控中,世子對這些刺客,也沒有留情,直接下令殺了,除了……”
朱元璋微微皺眉,“吞吞吐吐幹什麼,除了什麼?”
雍鳴能下得去手,讓他很欣慰。
上位者,必須擁有必要的冷酷無情。
毛驤忙回答:“屢屢失敗,倭國北方的精英就轉變了策略,竟然派了一個八歲女孩做刺客,扮作乞丐,妄圖利用世子的善良,接近世子,刺殺世子,世子對這個小女孩手下留情了。”
朱棣詢問:“就是這次,跟着他回來的那個小女孩?”
“嗯。”
毛驤點頭,“臣問過世子,爲什麼留下這個小女孩,世子說,他倒是可以殺一個孩子,但他現在不想這樣做,畢竟,他還是個孩子,不應該這麼早,血就冷了……”
毛驤說完雍鳴在倭國發生的一切後,主動起身離開。
他很清楚。
無論是皇爺,還是少爺,都要通過小少爺在倭國的表現,判斷小少爺是否能承擔起燕藩這幅重擔。
是否還有什麼缺點,需要在往後的教育中加以彌補。
書房陷入沉默。
片刻後,朱元璋打破沉默,“咱們家雍鳴,有些過於仁了,不像你,霸道多餘仁恕。”
即便刺客是個八歲女孩。
只要是想刺殺雍鳴。
在他看來,都該死!
朱棣笑笑,“父皇,燕藩是兒臣用理想和強大武力,強行捏合在一起的政權,我這一代,用霸道,以及我自己的英雄形象,籠絡所有人,初步同化,可我之後,並不能延續我的政策。”
“畢竟,我的後人,不可能都像我。”
“雍鳴仁多餘霸,其實並不是什麼壞事,我把那些不安定的因素剷除後,未來,他懷仁以治天下。”
……
朱元璋默默點頭。
其實,這和他當初選擇立標兒爲儲君的道理一樣。
當然,接受新式教育的雍鳴,和接受傳統帝王權術的標兒,雖然一樣都是仁恕。
但這仁恕的內涵並不一樣。
朱元璋提醒道:“記住,你這個當父親的,在雍鳴翅膀硬之前,不要完全當甩手掌櫃,該庇護的,也還要庇護!”
“孩兒明白。”
朱棣笑着應下。
……
半月後。
朱棣開國之日。
四更天。
百姓就從家裡出來,攜老扶幼,穿着新衣服,抱着爆竹,在馬路兩側等着。
“咱們王爺終於要立國了!”
“太好了!王爺立國,就意味着,咱們現在擁有的一切,就會一直存續下去!”
“按照流程,王爺在宮內登基後,就會乘坐馬車出宮,沿着中央大道,接受咱們的拜見對吧?”
“對!俺家男人在馬車工廠上班,聽說,馬車工廠按照工部要求,專門給王爺設計了一種敞篷馬車!到時候,咱們能看到王爺和咱們招手打招呼哩!”
……
禮賓館。
胡惟庸等人。
陳壽爲首,各國使節團都在忙碌準備着。
他們受邀入宮觀摩。
各國使節團,更要送上賀禮!
所有人,就連和朱棣交好的革新派,都緊張忐忑。
此刻,沒有人能判斷,燕藩建國後,會對大明,以及周邊邦國的未來,產生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