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議定
“看了許久,幾位尚書可有看法?”
安靜的車廂當中只有朱元璋輕微的鼾聲,許良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放輕,詢問起正在皺眉閱讀資料的幾個尚書。
車廂角落的大座鐘清晰的表示時間,從他們開始看到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這半個小時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會彼此交流資料當中的內容,但是越往後看,他們就越是沒了聲音。
到現在半個小時過去,他們每個人都緊鎖着眉頭,很明顯這個東西讓他們看的十分頭疼。
詹徽放下手裡的資料,其他尚書也都是一樣的動作,但是放下之後他們卻也保持着沉默,沒人回答許良的問題。
許良倒是十分平靜:“這是我給實驗室未來定下的研究方向,分別是關於石油的煉化和應用,電的原理,蒸汽機車的研製,蒸汽輪船等等項目的立項書,裡面有詳細的經費預算,技術驗證等相關信息,幾位尚書若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大可以問下官,下官都會一一詳細進行解釋。”
詹徽幾人面面相覷,最後都是尷尬的端起茶杯裝作喝茶。
什麼叫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應該說這玩意兒看下來全都是不清楚的地方,他們想問都無從問起。
裡面密密麻麻的參數數據,還有各種陌生的單位表示,亂七八糟的表格,以及複雜的預算明細,就算是他們稍微看得懂的圖紙繪圖,旁邊也都是各種數字和釋義。
這麼看下來,他們直接頭皮發麻,根本就沒幾處看得懂的。
許良見他們默然不語,也就繼續開始說話:“當然,實驗室的具體工作並不要求頂層管理者對每一個細節都能懂,但最起碼也是要有基礎的判斷能力的,那麼諸位尚書是否能夠通過這樣的立項書,判斷出各個項目的前景和合理性,經費要不要批下來,而這些項目想要完全落地,少說也是十年幾十年來計的,朝廷又是否能夠始終堅持投入?”
判斷?
判斷個屁!
詹徽他們心裡都是暗罵起來,這玩意兒看都看不明白,別說判斷了。
許良見他們還是不說話,也就只能嘆了口氣:“你們看,沒有基本的科學知識儲備的話,不要說管理項目了,就連基本的閱讀理解都做不到,這些項目每一個的意義都不下於火車,但是動輒十年起的研究時間,不懂科學理念是絕對沒法子把控項目的。”
幾個尚書都是無話可說,這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對科學的理解還是太膚淺了,一旦涉及到具體研究上,它的複雜程度就會達到一個難以置信的地步,他們在沒有接受過科學知識的前提下,根本就看不懂這些玩意兒。
他們都明白這一場自己輸了,雖然他們可以不承認,但能混到尚書這個地步不至於那麼不要臉。
某種程度來說許良質疑的點是對的,如果連這樣的立項書都看不明白,那麼未來長達數年十數年的項目管理,恐怕真的沒辦法有效的管理。
見事情差不多到了尾聲,許良就呵呵笑起來:“其實下官也並非是牴觸朝廷,一切都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如果有一天朝廷有足夠多優秀的科學人才,那個時候再讓實驗室迴歸到朝廷管轄,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任亨泰冷哼一聲,便不再繼續這個事情,學着其他幾個尚書一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起來。
詹徽看了許良一眼,眼神裡頗有些不滿的意思,最後也只是轉頭去看火車外的風景。 嚴震直倒是呵呵直笑,對着許良點了點頭,似乎是有點肯定的意思,畢竟都是老熟人了,對許良自然也不像其他人一樣喊打喊殺。
許良依次收起立項書,心裡也是感嘆起來,光是個實驗室的歸屬問題,就弄得這麼費勁,自己以後的路還很長啊。
就這還得虧是背後有朱元璋的支持,不然的話只怕這些個尚書們都不會這麼容易罷休。
這次妥協只不過確實讓許良找到了他們無法反駁的質疑點,到時候在皇帝面前說理都不好說,眼下也就只能默認了,但這不意味着以後許良的路就好走了。
現在科學算是硬生生往天下的最高峰擠進去而且落了腳,從此以後算是有了一面旗幟。
但是許良以後面對的阻力一點也不會少,朝堂官員不會坐視自己的陣地被許良慢慢蠶食,圍追堵截是一定少不了的,所以他可以想象到以後舉步維艱的日子。
要說有什麼值得高興的,那就是朱家兩父子倒是不那麼迂腐,許良展現出自己理念的價值,最終換取了他們的支持。
總體來說,背靠皇帝太子的支持,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
“嗯衆卿議論的如何了,此事可有定論?”
伴隨着最終火車停下,朱元璋也悠悠轉醒,似乎是年齡太大的緣故,醒了一會兒的神才恢復了意識清醒。
一醒來他就看到幾個尚書和許良沉默相對,很明顯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了,不然不會這麼安靜,只不過關鍵是誰輸誰贏了。
任亨泰臉色難看,其他人倒是能夠保持平靜,最後還是詹徽拱手回答:“啓稟陛下,經過商議之後,臣等一致認爲此事由陛下決斷最爲合適!”
許良也是一樣拱手:“微臣的意見與諸位尚書一致。”
朱元璋聞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許良,他還真沒想到許良就這麼讓這些個大臣都閉嘴了,這可不是容易事兒啊。
雖然說最終拍板的時候,朱元璋總歸是要根據許良的提議來的,但一樣的決定不同的過程意味卻也不同,至少現在他們明面上是真的沒有話說了,這也就是商議的意義所在,總能有辦法捏合不同的意志走在一條路上。
“既然如此,朕決意設立科研院,其爲對皇帝直接負責的獨立機構,不受朝堂的政令干涉!”
隨着這道聲音的落下,詹徽他們都是十分糾結。
自己的高地就這麼讓許良給偷了,這算是個什麼事兒嘛,以科研院現在的地位,再加上未來要大放光彩的科研成果,許良的科學一派恐怕真的要有點說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