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是三月初三,中國的兩個情人節之一,燕子旗爲月箏和燕乘桂的婚事選的日子就在今天。這些天來,燕府的下人們都是忙的歡天喜地的,天啓八年的到來給燕府轉了運,隨着公子身體的好轉,那喜事是接連不斷,先是堅叔家的長永少爺喜得貴子,今兒個又是家中兩位年輕人舉行大禮。趕明個,應該就是公子的婚事了吧?都拖了兩年了,怎麼的也該給辦了啊!
雖然是自己家中的人辦的婚禮,按例是不應該怎麼大操大辦的,大家賀個喜封個紅包也就了了事。可是在燕子旗的堅持下,非要搞的隆重點。這不,從早上起,街坊鄰居賀喜的接連不斷。在燕子旗特別授意下,那些東西街的,南北院的,和月箏燕乘桂相熟的丫鬟雜役管事們也都湊了份子向主人家請個假趕來趁這個熱鬧。
不過婚禮上下一干事等都不需要燕子旗操心,自有家人安排一切,他也就樂的自在。受不了的是人人見到他都是給這個添爲主人家的人行禮,搞到最後他瞅個空閃身避到了這後院來。
後院現在是沒有什麼人了,都在前面鬧騰着呢,燕子旗也由着大家,畢竟好久燕家也沒有過這麼令人興奮的事情發生了。
推開邊上的一扇門,頓時一股藥香撲面而來。這裡正是堅叔的藥園,對面牆腳邊上,一個老人正在那裡照料着各種植物。
堅叔乃是和父親燕雲定在軍中生死相依的夥伴,雖然名義上曾經是主僕,但是卻絲毫不妨礙兩人的關係及下人間對他的尊重。徐家現在早已經開門立戶,其子徐長永在燕雲定的推薦及自己的努力下現在也已貴爲鷹揚衛指揮使,比現在的燕子旗那是官銜大了許多。可是老人並沒有安安穩穩享受富貴,搬到後面和燕府一牆之隔的徐府,還是獨自一個人照料着這燕府後院一隅的藥園,研究研究醫術,照料自己的藥圃,自娛自樂、自由自在。過着自己想過的淡定生活,
燕子旗走到堅叔跟前拿起一旁的小藥鏟,給一株藥草一邊翻土,一邊向堅叔道:“我想這兩天就動身去淮南長寧幫,堅叔,你看我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你要去淮南的話不需要準備什麼,你去了就什麼都說明了。不過你去之前應該先到長寧武場去拜會一下,好讓淮南知曉做個準備,你也可以先了解一下情況。”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我心裡有點不安啊,怎覺得去了後會……”
堅叔望了望燕子旗,微笑道:“現在你覺得對不起人家,心裡有愧了?男子漢做事敢作敢當,不要做什麼事瞻前顧後的。”
燕子旗撇了撇嘴,心道嘴上說着是一回事做了又是一回事,怎麼說你老也不明白身爲當事人的我的想法。腦中盤算着去長寧武場後怎麼應對,手中藥鏟無意識的鏟來鏟去。微一回過神,看堅叔正盯着自己。往下一看,幾株幼苗已慘被鏟了好幾截。燕子旗馬上手忙及亂的去扶那幾顆幼苗,怎麼看怎麼也不會在挽救回來了。站起身撓撓頭,向堅叔道:“想當年,我也是堅叔您跟前的一把好手,誰知道這許久不碰了,手都生了。嘿嘿!我看我還是不跟你添亂了吧。”衝堅叔做個鬼臉,一旋身趕緊閃了。
出了後院,燕子旗一拍腦門,還有一件大事沒有做呢!轉身向新娘子的裝扮地方走去。剛剛到得屋門口,一個婦人正好出來,見是燕子旗在探頭探腦的,不由笑道:“少爺,新娘子可是不見外人的啊,你還是不要再探什麼消息了,趕緊到外面去吧。”
燕子旗剛想說話,屋裡面月箏的聲音響了起來,“少爺來了?張嫂讓他進來吧。”
月箏從梳妝檯上盈盈起身,微笑着看着燕子旗進來。
別人都說一個女子一生中最美的就是她做新娘子的時候,這話果然不假。燕子旗看着俏然而立的月箏,心下不禁替乘桂那小子讚歎起來,這小子真是豔福不淺呢,把我的最親的月箏妹妹給泡去了,如果這樣的嬌媚的女子以後還不好好待她的話,我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燕子旗緩緩走到月箏跟前,發現月箏眼中已含着淚水,就快要滴下來了。不由溫柔的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麼哭了啊,快忍住啊!不要讓眼淚滴下來,不然的話哭花了臉耽誤了吉時乘桂娶不了你進門我這也不要你了啊!”“撲哧”,月箏燦然一笑,小手輕捶了燕子旗一下。
旁邊的幫忙化妝的婦人笑道:“少爺,月箏這是捨不得你呢!”
“呵呵,有什麼捨不得的,大家以後還不是在一個院子裡,天天見面!”燕子旗道。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月箏道:“我也沒什麼像樣的禮物送給你,這是西面小跨院的房契,以後就給你們小兩口吧。”月箏聞言連忙推辭,燕子旗微笑着把東西放在月箏手裡握好。輕輕颳了月箏的鼻子,“可不要在哭了哦,記住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一生中最大的日子,要開開心心的知道嗎?快把妝補好,我先到前院去了。”
出的這個院門,一臺眼就看見石頭在一邊不知道在幹什麼。燕子旗揚聲喊住看見人影就要閃的石頭。石頭看清楚是燕子旗,趕忙滿臉笑容的跑過來。
“是不是在探聽什麼消息啊?”燕子旗一臉嚴肅。
看着石頭尷尬的笑容,燕子旗忽地打個手勢,道一聲安全着呢。摟着石頭往外走,一邊道:“石頭啊,你明天陪我到長寧武場去一趟吧,趕明兒我也給你找一個像月箏這樣的漂亮美人兒做老婆,怎麼樣……”
身後的京城主大街上人來車往,小販叫賣聲,馬嘶聲……各種各樣的嘈雜聲音響起。聽着那耳邊隱約傳來的練武聲,燕子旗從面前高大的石牌坊上收回目光,那“長寧”、“威武”兩個大字,不知道何人所寫,站在這牌坊面前,只覺得一股威壓撲面而來。轉過頭看着身邊臉色如常的石頭,燕子旗心中納悶,難道是自己心虛所致?
偷眼看看牌坊下筆直站立守門的兩個武士,燕子旗向石頭悄悄的道:“石頭,你說,待會如果我的那個大舅哥見了我,一時忍不住要揍我怎麼辦?”
石頭向着自己家的少爺翻了翻白眼,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正跑過來的剛纔進去通報的武士。
燕子旗見那武士已經過來,咳嗽一聲,裝模做樣的整了整衣服。
那武士到了燕子旗跟前,朗聲道:“堂主有請燕公子!燕公子請隨我來!”當先領在前面。
這裡燕子旗小時候也是來過幾次的,因此並不陌生。過了牌坊,正對面兩百米左右就是長寧幫京師分堂的大門,門樓高大異常,其宏偉已經是超一般王爺的規格了,由此可見長寧幫在大明的地位。正中是一塊太祖皇帝親筆題寫的五個大字——敕封長寧幫。
燕子旗還沒有到大門跟前,一個三十許的青年已奔了過來。道:“子旗啊,我可是天天盼月月盼,等的我好苦啊,今天終於把你盼了來,我可是解脫了。快來,先跟我去見過在京師的兩位叔叔再說。”
跟着這位叫做謝天寧的大舅哥,進得大門,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個規模宏大的演武場。燕子旗還沒怎麼看的過來,謝天寧已把他拉離了正在教頭監督下練武的一廣場子人。來到大廳裡,上首一左一右兩個老頭正坐在那裡,臉上蕩着笑意又像是有些不懷好意的看着燕子旗。
左邊的一個紅光滿面的看不出年紀的老頭乃是長寧幫穿雲劍秦建忠,另一個看上去精瘦精瘦的一陣風就能給吹倒的是長寧幫鷹爪王家王重行,這兩人現正是輪值做鎮京師的長寧幫長老。當下,燕子旗在謝天寧的介紹下規規矩矩的拜見了兩位老爺子。
吩咐坐下後,接着是丫鬟上茶,老爺子盤問近況,燕子旗一一謹慎的回答。臨了,那王老爺子終於轉到了正題。“子旗啊,你現在病也好了,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到淮南一趟,把你和長寧丫頭的事情辦了啊?”
“是,子旗這次來主要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我想這兩天就動身,前往淮南拜見謝伯父。”
“哈哈,想通就好!不過我們家長寧可不是你說去了一趟就乖乖跟你走的,這首先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老爺子我既然是坐鎮這個京師的長寧幫長輩,最起碼得過了我這一關,你說是吧子旗?”那王重行捋了捋下巴上白的不能再白的山羊鬍子,一雙小眼鏡爍爍的盯着燕子旗。
燕子旗心道,早預料到你們的招數了,傻子纔會以爲這次會平平安安的過去呢!有什麼東西就放馬過來吧,我就不相信我過不去的話你們不把那還不知道長得啥樣的長寧公主嫁給我,等都等了連年了!面上卻恭恭敬敬的站起來施一禮,道:“謹尊老爺子的吩咐。”
秦老爺子也道:“前幾天聽說你輕輕鬆鬆的打敗了江南的草還莊莊主左行秋,燕家心法應該是已經大成了,天寧,你就和子旗過過招,讓外面的弟子們開開眼,挫挫他們的銳氣。”
偌大的廣場上,大概有近千名弟子,在教頭的指揮下,有序的退往四周。人人都是滿臉興奮,能見到如此高手對決,那可是難得的機會。況且聽說堂主一身功夫已深得幫主的親傳,平時鮮有見到他出手,今天就要大飽眼福了。
燕子旗和謝天寧走到演武場中間,看着上面遠遠立在大廳門前的秦老爺子示意可以開始了以後。謝天寧像燕子旗一抱拳,道:“子旗,爲了我妹妹以後的幸福,我這個做哥哥的可不會是放水的哦,我全力以赴的情況下,你如果還有隱藏的話,出了醜可別怪我不給你這個未來妹夫面子。”
燕子旗也笑道:“放心吧,我肯定是全部身家奉上。”
謝天寧也不再言語,招呼一聲,雙拳一挫揉身就攻了上來。燕子旗結了幾招,已經看出來,謝天寧用的正是軍中最普通的太祖長拳,不過這拳法在謝天寧手中用出來,招式更是繁複,大開大闔間威力更巨。
邊上弟子們看的神馳目往,心想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達到堂主那樣的境界。他們中許多都是軍籍,按例在長寧武場操訓,對於軍中天天練習的太祖長拳是很有體會。
燕子旗不住的後退,十幾二十步以後,藉着抵擋謝天寧的一次長拳的力,凌空飛起來。頭下腳上展開了凌厲的反擊。兩人打鬥着漸漸逼近了演武場邊,燕子旗避過了謝天寧的一腿,一擰身飛上了旁邊的屋頂,謝天寧緊跟而上。兩人由屋子上又打到半空中,半空中又打到地下,端的是無比的激烈。離的近的長寧弟子們經受不住兩人散發的勁氣,直直往後退去。
燕子旗與謝天寧對了一掌,立在屋檐上遙望着站在另一間屋子上的謝天寧,心懷大暢,哈哈大笑道:“這一仗打的痛快,兄長,且再在吃我一掌!”略一調動真氣,腳尖點在瓦片上,急速攻向謝天寧,謝天寧也是打出了興頭,爆喝一聲:“來得好!”也凌空縱起迎向燕子旗。
這一場比武打了有大半個時辰,演武場中叫好聲不斷。王重行看着兩人不住的點頭,估摸着再過個把時辰兩人還是分不出勝負來,只好叫了停手。
衆弟子意猶未盡的散去,王重行滿意的看着把臂過來的兩人,吩咐道:“快去洗洗吧,待會偏廳用飯,子旗可要好好的陪我喝兩杯。藉着你的事,老頭子我可以早點回淮南老家去了,在這京師就是呆不慣,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