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邊再次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於孝天一行人終於回到了他們登岸的地方,這個時候他們身後已經開始傳來了人聲,隱約之間已經可以聽到有人羣正在吵鬧着朝着他們追來。
當看到於孝天一行人出現在岸邊的時候,劉老六險一些癱在地上,因爲於孝天他們整整比最初計劃返回岸邊的時間晚了一個時辰,這會兒眼看着已經是天光要放亮了,如果天光大亮他們還沒有回來的話,按照事先於孝天的計劃,劉老六和留守船上的人便要起帆離開這裡。
所以這一個時辰對於劉老六以及留守在船上的人們來說,無疑也是一場煎熬,劉老六幾次都想下船,親自去來路上接一下於孝天他們,但是都被趙麻子給勸住了,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於孝天他們終於出現在了海邊,不管是劉老六還是趙麻子等留守船上之人,這會兒都激動的差點掉淚。
劉老六甚至差點就出溜在地上,但是還是強打精神在一個後生的攙扶下向着於孝天他們迎了上去。
當看到被於孝天背在背後的二丫還活着的時候,劉老六禁不住再一次老淚縱橫了起來,可是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眼看即將天光大亮,後面遠處已經傳來了追趕的人聲,於是留守的人立即幫忙,七手八腳的將這些人還有幾頭帶出來的牲口拉上了船。
幾個女人也聽到了背後傳來的人聲,到了岸邊之後想要拖延時間不肯上船,結果被後生們七手八腳的給拖到了船上,甚至於來不及等他們收回跳板,船上的人便解開了纜繩,升起了船帆,並且用撐杆將船隻緩緩的撐離了岸邊。
跳板啪嚓一聲落在了岸邊的海水裡,這個時候天光已經開始放亮,遠遠的山坳處一羣身穿明軍官兵服飾的人也出現在了岸邊小路上,大呼小叫的朝着岸邊衝來。
船隻緩緩的離開了岸邊,隨着風帆開始吃風,加上持撐杆的衆人的努力下,負責操船的趙麻子扳動了船舵,船隻開始駛離了岸邊。
一個軍官摸樣的人手持着一把單刀,帶着二三十個官兵衝到了岸邊,指着於孝天的這條船厲聲大吼着,威脅他們趕緊停船受縛,可以免他們一死。
但是船上的這些人這會兒豈能聽他的吩咐,一個個加緊升帆轉舵,將船隻朝着海上駛去,眼看着船隻就要駛離海邊,那個明軍軍官情急之下開始指揮部下放箭。
他所帶的那些官兵之中十幾個弓手立即衝到岸邊,紛紛彎弓搭箭瞄準了海船,噼噼啪啪的開始朝着船上放箭。
但是這些官兵很顯然算不上什麼精兵,雖然開弓放箭,但是他們射出的箭支卻射程有限,精度更是不咋滴,大半箭支連船都沒有射到,不是射高便是射偏,都落在了海水裡面,只有很少幾支箭落在了船上,但是卻也未能給船上的人造成什麼殺傷。
於是於孝天一行人便如此在這夥追兵眼皮底下漸漸的駛離了海邊,朝着大海深處行去。
而那些追來的官兵們則只能站在岸邊望洋興嘆,除了跳腳破口大罵之外,什麼都做不了,這會兒他們手頭沒有船,到了這裡便再也沒有可能追上於孝天他們了。
所有跟着前往蔣家大院的人直到這個時候,才紛紛鬆了一口氣,東倒西歪的癱在了船板上。
如果他們再慢一點的話,估計幾天就不可能這麼安然全身而退了,他們也僅僅只是快了一步,這才甩掉了背後的追兵。
直到這個時候,這幫人對於孝天的怨氣纔算是徹底消散,剩下的也只有欽佩和感激的心情了。
在半路上於孝天令這些人丟下不值錢的東西,加快速度趕回岸邊的時候,有些人心中還對於孝天有滿肚子的腹誹,覺得這黑更半夜的,根本不可能有官軍會來追擊他們,這麼白白將到手的好東西給丟掉,實在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甚至連兩個漂亮的小腳女人也丟掉,更是讓幾個後生大呼可惜。
所以一些後生雖然得了於孝天的命令,但是卻還是捨不得丟掉一些東西,繼續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扛在身上。
可是於孝天再一次背上二丫上路之後,卻開始踐行了他之前所說,甩開了大步,不管不顧的加快了步伐朝着岸邊趕去。
這一下可苦了身後這幫傢伙們,特別是那些不願意減輕負擔的傢伙們更是趕不上於孝天的步伐,一個個累的跟蠢驢一般,氣喘吁吁,踉踉蹌蹌的追在於孝天等人的背後。
眼瞅着於孝天帶着黑頭、馬臉、劉通、劉旺等人越走越遠,絲毫沒有打算停下來等等他們的架勢,後面的這幫後生們這才慌了神,他們深知如果離開了這個團隊的話,對於他們來說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於是連忙哀求於孝天和馬臉等等他們。
可是於孝天卻心如鐵石一般,絲毫不留情面的斷然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並且也不許馬臉和孟瘋子等老傢伙停下,繼續毫不停留的朝前趕路。
於孝天僅僅留下了一句:“想跟上來的話,就把沒用的東西丟了!要不然你們自己留下想辦法回去吧!”
看着於孝天和馬臉等人越走越遠的背影,這幫後生們這才真的害怕了,爲了加快步伐,他們不得不紛紛開始減輕身上的負擔,一路走一路丟,個別人等到了最後,甚至於將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丟了個精光,這才勉勉強強的追上了於孝天他們,跟着回到了岸邊。
爲此開始時候幾個人對於孝天這麼不近人情的做法還頗有怨言,但是在快到岸邊的時候,他們開始聽到了遠處傳來的人聲,以及在他們背後山道上出現的火把,這幫人才意識到了於孝天的這個決定是如何的英明。
雖然那些好不容易拼了命搶來的財貨丟了實在是可惜,但是比起丟了性命來說,孰輕孰重這幫傢伙們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現如今看着越來越遠的海岸,以及那些變得越來越小的官兵的身影,這幫傢伙們算是打心眼裡面朝外徹底服了於孝天了。
雖然暫時甩開了追兵,但是對於他們來說現在還不算是安全,因爲蔣百戶在這一帶勢力很大,福寧鎮守千戶所的千總是蔣百戶的姐夫,執掌着沿海備倭之事,手頭有兵有船,這會兒追兵已經到了海邊,也不知道有沒有官軍的船隻出海,所以眼下他們還沒有算是脫離危險,必須要儘快離開這一帶海域,在沒有返回大黃島之前,他們都不能說已經高枕無憂了。
所以劉老六和趙麻子這會兒根本來不及細問於孝天他們這次去蔣家的情況,全部精力都投在了駕船方面上了。
而於孝天在上了船之後,也累的有點脫力的感覺,畢竟他這一路上,一直揹負着昏昏沉沉的二丫,二丫雖然體重不算重,但是起碼也有七八十斤,而且道路難行,於孝天胳膊上還有傷,這一路走來,他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力氣。
這會兒於孝天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在劉通和劉旺的幫忙下將二丫從背上解下來,趕緊將二丫送到了船艙裡面。
二丫的傷勢也不算輕,身上佈滿了鞭痕,皮膚上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許多傷口還有些出血,加上幾天她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身體也十分虛弱,眼下情況並不樂觀。
於孝天在安置好二丫之後,先給二丫餵了一些水,又讓人趕緊爲二丫去煮一碗魚粥,躊躇了一番之後,去叫來了劉老六。
看着虛弱的二丫,劉老六不禁再一次老淚縱橫,蹲在小牀旁邊,伸出粗糙的手,輕輕的撫摸着二丫的額頭,嘴脣哆嗦着說道:“閨女!是爹不好!讓你受苦了!”
二丫這會兒已經恢復了神智,看到劉老六之後,也禁不住熱淚盈眶,躺在榻上微微搖着頭道:“爹!俺沒事!你別傷心了!倒是讓於大哥你們辛苦了,冒着這麼大的險還來救俺!於大哥還受了傷,您還是趕緊看看於大哥的傷吧!今兒個是於大哥一路把俺給背了回來,要不是於大哥的話,俺估摸着就再也見不到爹了……”
說到這裡,二丫禁不住在艙裡面用眼睛找尋着於孝天,當看到於孝天就站在艙門處的時候,二丫居然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對於孝天謝恩。
但是於孝天趕緊過來,勸住了二丫道:“妹子!說這些作什麼?誰讓你是我的妹子呢?大哥這麼做,都是應該的!你身上傷也不輕,還是趕緊躺着安心休息吧!”
劉老六轉身不管不顧的咕咚一下,雙膝便朝着於孝天跪了下去,雙手扶着船板就要磕頭,嘴裡面說道:“孝天!你對俺們劉家的大恩大德,俺劉老六即便是粉身碎骨也無以爲報!今兒個俺替二丫拜你一拜!”
於孝天哪兒能受劉老六這一拜呀!趕緊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劉老六苦笑道:“六叔!你這又是做什麼?孝天是你晚輩,豈能受得了您這一拜?趕緊起來,咱們都是自家人,你要是再這麼的話,就是不把我當自家人看待了!起來起來!”說着便硬生生把劉老六拉了起來。
劉老六看於孝天不以恩人自居,於是只能站了起來,把劉旺叫過來,按着劉旺道:“來!旺仔,跪下!從今以後你給俺記住,以後你於大哥就是你親哥!你要把你於大哥當親哥哥看待,要是你有半點對不起你於大哥的地方,老子即便是有一天死了,也繞不過你!”
劉旺趕緊便跪在了船板上,二話不說便對於孝天拜了下去,說道:“於大哥受俺一拜!爹你就放心吧!以後於大哥就是俺親哥!誰要是跟於大哥過不去的話,俺劉旺拼了命也饒不了他!”
於孝天被這父子搞得是哭笑不得,但是也沒有奈何,古人就是這樣的禮節和脾性,你不讓他拜還不行,於是他只能生受了劉旺這一拜,這才拉着劉旺道:“劉旺,別的都不說了,你以後也是我的親弟兄了!”
於孝天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在劉旺和韓顯的幫忙下,對傷口從新進行了一番清理,又上了一些傷藥之後,重新用乾淨並且經過蒸煮的布條把傷口綁紮了起來,當時於孝天全身肌肉繃緊,加上家丁當時很慌亂,可能沒有拉滿弓抑或是用的是輕弓,所以這支箭射入胳膊並不算太深,傷口在經過仔細清理之後,於孝天感覺好了不少。
接着於孝天又爲船上另外一個後生仔細處理了一遍腿上的傷口,也仔細的爲他包紮了起來,讓他在艙中臥牀休息。
這一次偷襲蔣家大院,一是因爲蔣家防備鬆懈,另外一個是因爲於孝天計劃周密,所以事情進行了還算是相當順利,一場偷襲戰打下來,蔣家幾乎全滅,而他們這邊僅僅是隻有幾個人受了點輕傷,只有那個腿上中槍的後生傷勢略微重了一些,但是也估計要不了命,好好休養一番之後,還能活蹦亂跳。
雖說出了一些不算如意的亂景,但是整體來說這次營救二丫的行動還算是功德圓滿,同時從蔣家搶來了不少的財物。
上船之後,馬臉便主動找到於孝天和他商議,這些從蔣家搶來的財貨如何分配的問題,經過這一次事情下來之後,於孝天這個時候已經隱然之間成了所有人的頭領,馬臉也收起了他之前充老大的做派,開始主動充當了於孝天的手下。
對於馬臉的這種態度,於孝天很是滿意,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今後他要擁有這個團隊之中絕對的話語權,馬臉無疑是一個障礙,現在如果馬臉不向他低頭的話,今後他想辦許多事就會有很大阻礙,現在他和馬臉沒有衝突,不代表着今後就沒有衝突。
但是馬臉也算是個聰明人,知道今後他們要靠着於孝天這條船討生活了,所以便主動向於孝天低頭,這便讓於孝天好辦多了。
在聽了馬臉問的事情之後,於孝天坐在船尾,想了想之後對馬臉說道:“馬叔!這倒是小事,先不急着說!財貨嘛!都是大傢伙拼命拿來的,自然今後都要用到大傢伙身上纔是!現如今咱們還是先回到大黃島,至於其它的事情,咱們還是等回到大黃島之後再說不遲!”
馬臉聽罷之後連連點頭稱是,招呼了衆人趕緊升滿帆,調帆加快速度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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