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重賞之下,一邊是橫豎都要拼命,守軍這一次真是差不多做到了人人向前,愣是死死的擋住了叛軍的攻勢,將叛軍再次擊退。
陳光福雖然不甘心,又發動了一次進攻,可是當第四次強攻的時候,叛軍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攻勢明顯不如上一次,結果當然是又被輕鬆打退。
事已至此,陳光福眼瞅着日頭西下,氣溫也變得更冷了一些,心中知道,今天他的企圖已經無法達成了,而且叛軍傷亡很大,再打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於是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下令鳴金收兵,撤回大營。
眼見着叛軍退去,牟平縣城之中響起了一片震天的歡呼聲,無論軍民還是官吏,都熱淚盈眶,這一次他們守住了牟平縣城,那麼就意味着他們保住了性命,牟平縣城起碼短時間之內,不必生靈塗炭了。
每個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這種感受很複雜,既高興,又後怕,有點五味雜陳,可是大多數人都明白,他們之所以今天守住了牟平縣城,其中西山村鄉勇可以說是功不可沒,他們用手中的那些犀利鳥銃,一天激戰下來,打死打傷了過半以上的叛軍,可以說大部分叛軍,差不多都是死在了他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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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們打量殺傷叛軍,始終壓得叛軍擡不起頭,始終無法給攻城的叛軍提供有效的掩護的話,那麼僅憑他們這些守軍,今天是無論如何都守不住的,所以當戰鬥結束之後,不少人都跑去和西山村的鄉兵們套近乎,誇獎稱讚的聲音,是不絕於耳。
李三和手下們自然也很高興,不管怎麼說,他們今天的表現可以說非常出彩,給他們西山村掙足了面子,以後放眼這寧海州,還有誰敢瞧不起他們西山村?
趙知州更是親自帶着上下官吏們,前來找李三等人道謝,並且私下裡,派人去城中大戶哪兒又敲了一筆銀子,湊了一千兩銀子,裝在箱子裡,送給李三等人,作爲另外特別的賞銀。
當叛軍退回大營之後,城內更是殺豬宰羊,給這些守軍慶功,用大碗盛肉,每個人還賞了一碗酒,讓他們解乏。
李三還不失時機的提醒趙知州,趁着天色未黑下來之前,趕緊去砍人頭,這些人頭可都是功勞,晚了的話被叛軍把這些屍體入夜之後搶回去,就沒機會了。
於是趙知州和牟平縣城的守將一聽,立即從善如流,趕緊派人順着城牆溜下去,掄起刀斧一通猛砍,然後裝入大筐之中,把成筐的人頭提上城牆,天黑之前,起碼把靠近城牆的那些叛軍的人頭都砍了個乾淨。
至於這些人頭,事後自然要進行分配,李三大方的把手一揮道:“在下不過只是鄉野村夫罷了!要這些人頭作甚?你們儘管分了便是!”
有了李三這句話,城中那些官吏還有守軍,更是高興的屁顛屁顛的,他們其實都明白,今天之所以打死這麼多叛軍,大部分是李三他們的功勞,如果李三要這些人頭的話,少不了要分他一大塊,但是沒想到李三這麼大方,居然一個不要,都給了他們。
有了這些實打實的叛軍人頭,今後他們就能向朝廷交代,這可是大捷呀!自叛軍起兵謀反之後,這登萊一帶,官軍是屢戰屢敗,敗得幾乎連褲子都丟了,找塊遮羞布都難,可是牟平縣城一戰,卻讓他們成爲了這段時間叛軍作亂之後唯一的亮點,想想要是報到京師之中,聖上肯定少不了給他們嘉賞。
於是這幫人對李三千恩萬謝之後,便興沖沖的下去開始分贓。
一夜無話,陳光福不甘心就這麼撤走,第二天上午,再次領兵來攻了一次,但是結果還是被守軍打了回去,沒有討到一點便宜。
至此陳光福也感覺到手下叛軍已經人心不穩,如果再繼續這麼打下去的話,恐怕會生出事端,於是只得灰溜溜的下令,撤離牟平縣城,另外找地方下手。
這牟平縣城和西山村,成了他們的噩夢,標準的硬骨頭,與其在這裡硬啃這塊硬骨頭,崩掉大牙,倒還不如去找點軟柿子捏,省的讓這些叛軍們最終因爲這樣,再搞出弒上的鬧劇,那麼他就樂子大了!
所以陳光福最終只能認栽,扭頭看了看牟平縣城,率兵越過牟平縣城,向着文登縣方向行去。
牟平縣拿不下來,那麼只要拿下文登縣,那麼牟平縣就成了一座孤城,四下也就孤立無援,回頭等開春之後,再集結重兵來攻,到時候再拿下牟平縣城不遲。
而且控制了文登之後,整個膠東半島,大部分也就都落在了他們叛軍手中,回頭就算是朝廷不招安他們,他們也有地盤,實在不行的話,就效仿當年建奴那樣,選擇自立和朝廷對抗,這也是目前叛軍兵將的一個心理,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看着叛軍逐步退離牟平縣城,並且開拔朝着東面行去,寧海州上下無不歡欣鼓舞,連番慶祝大捷,並且趕緊派人朝山東和京師那邊報捷,趁機好好的得瑟得瑟。
雖然牟平縣城保住了,但是整個登萊乃至是山東北部的整體局勢卻還在繼續糜爛,原來的山東巡撫餘大成因爲反應緩慢,處置不力,很快被朝廷罷官逮問,而新派徐從治任山東巡撫,率軍前往登萊一帶進剿。
結果各路官軍相互不協作,加之輕敵冒進,正月間卻在黃縣一帶,被孔有德率領叛軍一舉擊潰,損失官軍兩萬餘人,僅僅逃回了萊州城了數百官軍,其餘官軍皆全部潰散。
徐從治無奈之下,眼看叛軍追至萊州城,左右又沒有可用之兵,來阻擊叛軍,於是只能躲入萊州城之中,攜萊州知府朱萬年據守萊州城死戰。
叛軍在正月和二月試探性進攻萊州城,但是都沒有得手,於是便先向四周劫掠,強擄大批民衆,裹挾不少青壯入軍,跟着他們一起作反。
二月間招遠縣城被破,叛軍屠城三日方纔封刀,招遠縣城被屠軍民過萬,而且叛軍分兵南下進襲平度州,攻克平度州,席捲了大半個萊州府,甚至於叛軍前鋒,還出現在了高密和膠州等地境內,連克百餘座村堡,裹挾了大量人口,劫取了大量財貨和糧食,搞得整個萊州府,都一片大亂。
就在牟平之戰結束兩天之後的夜晚,一小隊人馬出現在了西山村外面,對了口令之後,這三十多人立即進入到了西山村之中,並且不許任何人靠近他們打聽情況,立即讓劉不同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清靜的院落,進入了院子之中,再也沒有出來,吃喝用度都全部由人送入院子之中。
只有劉不同和吳勝天二人,被准予進入院子之中,而他們二人在院子裡面,卻見到了這幫特戰隊員,帶回來了幾個陌生人。
其中一個人雖然身穿布衣,可是卻給人一種威壓的感覺,這種氣質,明顯是長時間身居高位,才能養出來的氣質,劉不同和吳勝天都不認識他,於是便跟特戰隊的這幫人問及這是何人。
當特戰隊的人把這個人的身份告訴了他們兩個之後,這兩個傢伙都被驚得差點坐在了地上,原來此人不是旁人,居然正是此次登萊之亂之中,處於漩渦最中心位置的一個重要成員,他就是登萊巡撫孫元化。
孫元化剛被帶到西山村的時候,情緒非常暴躁,整日在他的住處斥罵那些給他送飯的特戰隊人員,把這幫傢伙罵的是狗血噴頭,一個個氣的肚子疼,但是卻也沒有因此就收拾着孫元化,依舊對其十分善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後來實在是無奈之下,特戰隊的人才請劉不同進去,勸說勸說這個傢伙。
劉不同什麼時候和這種等級的當官的打過交道呀!起初還有點惴惴不安的感覺,但是梳理了一下思路之後,他想明白了主上爲何要派出這幫特戰隊員,去把孫元化偷回來了。
劉不同想破了腦殼,也沒有想出來,爲何主上能猜得出叛軍不會殺孫元化,最終還會把孫元化給放掉。
因爲這夥特戰隊員來的是實在太巧,正好趕在孫元化被叛軍釋放之前過來,而且來的人數也只有一個小隊,區區二三十人,就算是打死劉不同,他也不相信,主上會派這麼點人跑來,潛入叛軍控制的登州城,去把孫元化救出來。
而且這幫人來這裡之後,也沒有要求他過多協助,只是帶走了幾個熟悉登萊一帶地形道路的斥候,那麼這也說明這幫人壓根就沒有計劃要進入登州城營救孫元化。
所以他們肯定是提前獲知了消息,叛軍會把孫元化等人放掉,所以纔會跑去坐等孫元化上門,半路上把孫元化給劫了過來。
但是他們具體怎麼提前知道的孫元化會被釋放,這件事就實在是說不通了,因爲他們從南方啓程趕來這裡,起碼要在一個半月之前就出發,而且路上還不能出岔子,在他們出發的時候,登州城還沒有被叛軍攻克呢!
所以也只有一個解釋,就是有人提前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發生,並且提前做好了安排,這纔會在這種節骨眼上,派人趕到這裡,把孫元化劫了,而這個人還有誰?除了他們主上之外,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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