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崇禎考慮再三之後,上元節未過,便下旨,命於孝天整備水師,親率水師南下兩廣,受熊文燦節制,蕩平兩廣沿海的海寇。
正好這倆貨是老搭檔,熊文燦大概能摸得透這於孝天的脾氣,應該能使喚得動於孝天,現在於孝天有兵有船,趁機令他南下,跟海寇們大打出手,削弱削弱他的實力也好。
崇禎又祭出了用賊來牽制消耗這些尾大不掉的軍將的法寶,打了一手的如意算盤,同時他還令人傳話給鄒維璉,儘量不要激怒這於孝天,儘量滿足他的要求,讓他儘快出兵兩廣。
鄒維璉怎麼都沒有想到,朝廷會如此處理此事,對於孝天佔據臺員島之事,朝廷居然會不聞不問,還讓他儘量滿足於孝天的要求,讓於孝天儘快出兵兩廣。
於是鄒維璉趕緊召集幕僚商議這是怎麼回事,衆人討論半天,最後算是把朝廷現在的想法給揣摩了個差不多,當搞清楚了朝廷的擔憂之後,鄒維璉不禁也哀嘆一聲,朝廷現在對於這些武夫,可以說已經是投鼠忌器,不敢輕易收拾他們了,只能採取懷柔政策,來驅使他們爲朝廷做事。
現如今朝廷是想要通過讓於孝天領兵南下清剿兩廣沿海的海盜,來削弱他的實力,對其加以控制,這麼做實在是一着臭棋,因爲於孝天時下在海上的實力之強,別說朝廷不清楚了,就連鄒維璉也無法徹底弄清楚。
讓於孝天南下,其實跟縱虎歸山差不多,這等於公開把兩廣沿海也劃入到了於孝天的勢力範圍之內。
但是鄒維璉也沒有辦法,現如今於孝天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整個一塊滾刀肉,別說他沒辦法,現如今連朝廷也對其十分忌憚,不敢輕易拿他如何。
所以鄒維璉只得按照聖上的吩咐,給於孝天東挪西湊了一批物資,又給他籌措了八萬兩兵餉,作爲開拔餉使用,令其近期儘快出兵南下兩廣。
朝野之間的這些動向,自然而然也都在於孝天的把握之中,大明朝廷從來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只要肯花錢,就連崇禎哪一天睡在什麼地方,都能打聽出來,別說這些事情了。
於孝天也通過這件事,徹底試探出了朝廷眼下對他的態度,雖然崇禎已經知道他控制了臺灣島,但是這一次卻連個屁都沒放,而是讓他出兵南下兩廣剿匪,其目的和想法可以說是昭然若揭,於孝天不禁對崇禎這樣的小動作感到嗤之以鼻。
鄒維璉想要給他穿小鞋,奏他一本,結果卻根本沒有達到鄒維璉的預期,現如今朝廷還讓鄒維璉捏着鼻子給他籌措軍餉和物資,這就更充分說明了大明目前的顧忌和虛弱。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擔心,近期就會和大明徹底撕破臉了,只要他稍稍服軟一些,那麼便還可以爭取到幾年的迴旋時間。
於是於孝天在敲了鄒維璉一筆之後,也沒有繼續拖下去,算是賣給了熊文燦一個面子,在二月末的時候,親自在圍頭灣集結起了他的水師戰船,殺牲祭旗宣佈出海南下。
要說是金子遲早都會發光,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有些人天生就是該做大事之人,這一點也是無法否認的。
早年被於孝天趕出福建沿海的鄭一官,率領殘部逃到了兩廣沿海一帶之後,先是在廣東沿海過了一年多顛沛流離的生活,手下幾乎徹底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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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慘的時候,鄭一官麾下僅剩下了不到二百人,船隻也僅剩下了幾條,徹底淪落成爲了一股小海盜。
但是鄭一官到底還是有點本事的,後來他在廣東那邊居然逐步的站穩了腳跟,開始漸漸的恢復起了實力,經過幾年經營下來,居然再次振作了起來。
現如今鄭一官已經又成爲了兩廣沿海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其控制了上下川島以及廣東沿海不少小島,麾下再度擴充到了擁有各種船隻二三百條,麾下部衆數千人之多。
現如今他失去了日本這條貿易航線,而且也不敢再輕易去招惹於孝天,於是他便充分利用他本身是天主教徒,另外對於歐洲人比較熟悉的優勢,在兩廣一帶大作通海貿易,將兩廣一帶的物產轉口出口給西班牙人和荷蘭人,包括澳門的葡萄牙人,都建立了聯繫。
他也放棄了以前對西班牙人的敵視,打通了前往馬尼拉的航線,和西班牙人做起了買賣,另外鄭一官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在廣東沿海一帶可以說是無惡不作,搶劫過往商船着實不少,通過這幾年的努力,他又一次積攢起來了一筆財富,還重新武裝了他的戰船。
因爲在於孝天手頭吃虧太大,使得鄭一官徹底認識到了他手頭上武器的劣勢,於是這幾年來,他在廣東一帶,也算是勵精圖治,想方設法購買各種西洋火炮來武裝他的戰船,另外還花費重金,從荷蘭人和葡萄牙人手中,購得了幾條近乎報廢的西式帆船。
這些船隻他弄到手之後,廢了很大的力氣加以修繕,使之恢復了航行和作戰的能力,並且加裝了不少大炮,憑着他這樣的手段,使得他的手下戰力提升很快,到了崇禎七年的時候,他已經隱然成爲了廣東一帶最大的海盜勢力之一,在廣東沿海穩穩的站定了腳跟。
這個時候在廣東沿海一帶,除了鄭一官之外,還有其它幾股大規模的海盜勢力,其中一股必須要說,那就是歷史上曾經和鄭一官聯盟,成立十八芝的成員之一的劉老香,也有人直接稱其爲劉香。
可惜這個時代,劉香沒有和鄭一官聯盟,也沒有能成立什麼十八芝,劉香還是劉香,鄭一官還是鄭一官,兩個人雖然相識,但是關係並不好。
特別是鄭一官被於孝天趕到了廣東這邊之後,劉香還趁機收攏了不少鄭一官的舊部,雙方就更是結下了大仇,相互之間這些年沒少起齷齪。
而且劉香在廣東這邊起步比鄭一官早,在崇禎年初便發展壯大到了擁有部衆數千人,各種船隻數百條的規模,控制住了珠江口一帶,將珠江口一帶視作他的地盤,不容任何人覬覦。
而珠江口又是廣東首府廣州的出海口,歷來都是海商的船隻出入的重地,誰把持這裡,誰就能發大財。
這些年來,不少人都想幹掉劉香,把珠江口奪去,可是卻始終都幹不掉劉香,反倒使得劉香越打越強,到了崇禎七年末的時候,劉香手下已經集中了大大小小的海盜二三十股,可調集海盜數量,超過萬人之多。
鄭一官雖然這些年重新崛起,可是卻也拿劉香沒有一點辦法,雙方每年大大小小的都要打幾仗,可以說是各有勝負,但是卻誰都吃不掉誰,始終處於一種僵持狀態。
所以說廣東沿海一帶海盜勢力雖然叢生,但是相對來說,卻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當然這其中也有屬於於孝天勢力的顏思齊和褚彩老所部,他們兩股人馬雖然實力都不算非常強,可是背後有於孝天扶植,裝備卻比較精良,一般人還真就拿他們沒有辦法。
特別是顏思齊所部,現如今也擁有各種船隻近二百條之多,可充當戰船使用的大型福船和廣船起碼也有數十條之多,就連劉老香對顏思齊也非常忌憚,一般情況下根本不敢輕易招惹顏思齊。
劉香當然也很清楚福建那邊的情況,這些年來他最初總是有點不太服氣於孝天,認爲偌大的福建沿海,憑什麼都讓於孝天佔了去?有財大家發,不能便宜都讓於孝天佔了去。
所以崇禎五年之前,劉香曾經勾結了不少股廣東一帶的海盜勢力,多次試圖滲透到福建沿海搶地盤。
但是於孝天把福建沿海,早已視作他的禁臠,豈容他人染指,所以這些年來,可以說是聞警必出,劉老香和那些廣東的海盜,屢次進犯福建沿海,有時候甚至剛一露頭,就被於孝天的水師堵住,劈臉就揍,將他們打的灰頭土臉的逃回廣東那邊。
有時候於孝天爲了養賊自重,發現他們進犯之後,並不對其進行堵截,反倒是給他們開個口子,讓他們上岸大掠一番,等他們把事情搞大了之後,於孝天才派人前去堵截他們,往往劉老香他們討不到多少便宜,還白給於孝天干活。
所以一來二去,劉香他們也知道了於孝天的厲害,這福建着實不是他們能呆的地方,所以自崇禎五年最後一次襲擾福建之後,便再也沒有敢到福建搗亂。
劉香對於孝天是深爲忌憚,曾經也很恨於孝天,多次在廣東一帶海上截殺海狼的商船,但是他們幹了幾次之後,發現就連這些海狼的商船,他們也很難對付,往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才能把船奪下,幹這買賣着實不划算。
這還不算,只要他們動手搶了海狼的船,用不了多久,便會報應臨頭,廣東沿海始終有一批身份不明的快船,在廣東沿海活動,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但是這些快船的形制卻有人知道,這種快船被稱之爲飛字號快船,乃是海狼集團獨有的船型,只有海狼集團纔有建造。
這些快船平時遊弋於廣東沿海一帶,也幹劫船的買賣,但是隻要得知有人劫了海狼的商船,那麼這些船隻便會很快聚攏起來,開始對挑事之人發動極爲兇殘的報復。
(繼續高呼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