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個貌似帶着帶點味道的回答,確實有點兒把朱高煦驚住了。
“你沒說錯吧?你們連馬匹都沒有放過?”
朱高煦努力忍着不要笑出聲音來,只是,指着沈老六發問的那隻手,卻是憋的有點兒發抖。
“是的,彭小芳那手藝,真是沒得說啊!”
沒有注意到殿下的異樣,沈老六一臉自豪的爲小弟表着功。
“殿下,下面已經結束了,好戲馬上開始了!”
一直關注着下面情形的彭小芳,快走了幾步,來到沈老六的旁邊,小聲的向着朱高煦彙報道。
顧不得去“讚揚”他們,朱高煦扭身來到兩個小傢伙的身邊,這樣的好戲豈容錯過!
果然,諸事完畢,老哥和禮部的官員們已經準備回去了。
使團的成員也是已經跨上了馬匹,馬上就要離開這新的國家都城了。
等到跟隨使團一道而去的官員,宣讀了大明皇帝的旨意,這事就算是走完了所有的程序。
當然,在皇帝冊封旨意下達的那一刻,這事就已經註定了,他們已經成了大明治下的屬國了,成功抱上了大明這個大粗腿。
就在這皆大歡喜的時刻,使團的正使,這會總算是有了功夫,扭頭看了眼左手邊的兀速赤。
開口問道:“你是怎麼了?這一大早的你就怪怪的,是身體不舒服嗎?”
這當然不是出於關心,只是客套一下罷了,對於兀速赤背後的一些人,他也是有些猜測的。
吸了一口氣,壓制了一下腹中的躁動,就在兀速赤開口準備回答的當口!
胯下開始跑動起來的馬匹,它們可沒有人那麼強大忍耐力,這會兒是再也忍不住了,彷彿是“心有靈犀”一般,隨着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這幾匹馬“竄了”起來。
那味道,即使是在大草原,習慣了這些的正使閣下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時,還沒等他下令停下來,就注意到一旁的兀速赤隨着馬匹拉稀的聲音,他的臉色是猛地一變!
一股濃郁的、不同於馬糞的問道隨之傳了過來,雖然兀速赤極力的控制着,但是依然發出了引人注目的聲響,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了起來——不過其中夾雜的那絲暢快卻是沒有注意到。
夏天的穿着,即使再厚又能厚到哪裡去,很快就把他的褲子浸溼了……
到了這種地步,正使大人哪裡還不明白,大漠勇士兀速赤——拉褲子了。
悄悄的拉了一下繮繩,讓自己離兀速赤稍稍遠了一點,因爲味道實在是不好聞,還好馬兒跑動起來有風。
出了這檔子事,他也不準備命令隊伍停下來了,這實在是太丟人了,爲了忠順王的臉面,只能委屈他們幾個了,在忍耐一會吧。
能夠被派過來出使的就不會有笨蛋,可能會有一些表現的很愚蠢,但誰又能知道,那不是表演出來的呢?
同樣,正使閣下也是一個聰明人,爲何就是兀速赤以及他的那幾個心腹、還有他們的馬匹拉稀了,很明顯這就是赤果果的報復。
至於是誰?
想想前幾天,兀速赤對誰挑釁了?
結果自然就是一目瞭然了,除了漢王殿下,還能有誰呢?
不停下來,一方面是怕丟人,另一方面他也怕和漢王殿下之間的誤會加深——怎麼?還想調查一下原因嗎?
這段時間以來,對於漢王殿下的勢力與影響力,他也是深深瞭解的。
漢王殿下的影響力,並沒有隨着他落選太子而下降,反而是沒有了掣肘,漢王行事愈發的“天馬行空”了。
現在的大明朝廷,除了皇帝,幾乎是沒有人能夠治的了他了——誰讓人家沒了上進心了呢!
所以,形勢比人強,何況兀速赤出醜,這也是他樂意看到的。
何必去平白得罪了漢王呢,以後,自己也是大明的臣子了……
“哼!駕,所有人,加速前進!”
對着兀速赤一聲冷哼,正使閣下大聲的命令道。
還是趕緊遠離太子殿下,以及諸位送行人員的視線,找個隱蔽的地方換下衣服——真的是太丟人了,也太臭了。
看到使團出了狀況,正要招呼着他們先停下來,處理好了再行出發的朱高熾,沒等他開口,就看到他們跑得更快了。
看了一眼旁邊的禮部侍郎,朱高熾是一頭的霧水: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狀況!
……
“咯咯咯,二叔,他們也太搞笑了,馬兒竟然都拉稀了!”
“就是,父王,我還看到那個人好像還拉褲子,太搞笑了,都這麼大了,還拉褲子,實在是太搞笑了!”
等到使團的人員脫離了視線,兩個小傢伙再也忍不住了,笑的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對着朱高煦描述着他們看到的情形。
“怎麼樣?好玩吧,我沒有騙你們兩個吧!”
朱高煦也是樂得嘿嘿直笑,彭小芳真有他的,時間計算的那麼準!
“好玩,太好玩了!”
……
“噓,聲音小點兒,尤其是你,瞻基。不想被你老爹發現了,把你揪回去的話,你就小聲點。”
朱高煦有點心虛的看了眼準備上車的大哥,趕緊對着兩個“咯咯”直笑的小傢伙嚇唬道。
帶着侄子來看這種事情,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值得大肆宣揚的事情。
若是被老大知道自己在這裡看戲,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此事絕對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難得的帶着兩個小傢伙出來一趟,等到大哥帶人走遠了以後,朱高煦這才迤迤然的帶着兩個小傢伙朝着城樓下走去。
“老六,快點了!”
頭也不會的喊了一聲,這會兒沈老六正在叮囑守城的將領,讓他不準說出去今天發生的事情。
“都聽明白了吧?”
“回六爺的話,您就放心吧,絕對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去的。”
守城的百戶,一臉討好的保證道。
“好,那就麻煩弟兄們,等會拿着請弟兄們喝酒!”
沈老六說着拿出一錠銀子扔給了他,不給他客套,扭身小跑着就去追殿下了,今兒總算沒有兩個“小祖宗”失望啊!
“統領,剛纔那人就是漢王殿下嗎?也沒有三頭六臂啊?”
看到沈老六他們走遠了,一旁的兵丁,有人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嗯,瞎說什麼呢?剛纔都沒長耳朵嗎?不該問的就別問,省的給自己招惹了麻煩都不知道。還有,相互通傳一下,今天下了值,老地方喝酒去,管夠!”
這名百戶瞪了他一眼,教訓了一句,這事情是他們能夠打聽的嗎?
“好嘞,統領仗義,小的馬上就去辦!”
……
“使團的人都走了?”
已經下了早朝的朱棣,這會兒依然沒有得空,低頭批改着成堆的奏摺,頭也不擡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已經出發了,只是、只是……”
底下躬身站着的紀綱說到後面,變得吞吞吐吐了起來。
說實話,今天發生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稟報給陛下。
就像那使團的正使都能夠猜度到,誰是幕後的主使,更遑論他這個大明最大的“特務”頭子了。
只是他知道,如果就這麼幹脆的上報上去的話,很有可能就招惹了漢王,但是如若不如實稟報的話,那等待他的絕對是沒有好果子吃。
就他所知,好像陛下手裡還有着另外一套的情報系統,雖然這只是他的猜測,他可不敢去追查下去。
爲什麼這麼說呢?
因爲錦衣衛被裁撤過的緣故,到了他手裡,也還沒有恢復到從前的威勢,但是好似所有發生的事情,都瞞不過跟前的皇帝陛下。
“發生了什麼事情?儘管說!”
朱棣這會也是來了興致,放下剛批改完畢的一本奏摺,擱下硃筆,擡起頭來略帶好奇的開口道。
“只是,中間出了點小插曲!”
紀綱小心翼翼的組織着語言,儘量不去摻雜自己的主觀感情,只陳述自己的判斷,至於到時候皇帝怎麼去想,那就怪不到他身上了。
想來,漢王殿下也是講道理的吧?
“小插曲?難道是太子那裡出了岔子,唉,交給他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這以後,怎麼能讓朕放心呢!”
一下子,朱棣的矛頭就指到了太子的身上。
果真,沒有一個皇帝老子看太子兒子有多順眼的,乾的好的話天天睡不好,幹得不好天天被吊……
紀綱一聽來自皇帝陛下的無情吐槽,立刻嚇得亡魂大冒。
他可沒有絲毫陷害太子的意思,誰知道陛下會這麼想啊。
必須趕緊阻止,否則沒有得罪漢王,倒是把太子殿下給得罪了。
雖說太子是好脾氣,但是現在滿天下的誰不知道,老大、老二現在關係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若非還有個老三和他們不對付,這一屆的皇室關係那可就是相當的和諧了。
“回陛下,此事和太子殿下沒有關係,太子殿下辦的很好。而是使團的副使,那位兀速赤及其手下出了狀況!”
紀綱趕緊解釋道,同時祈禱今天的事情可千萬別傳到那二位耳朵裡,萬一……
到時候一定備上厚禮,親自去請罪了。
實在不行的話,就再多訂一輛四輪馬車,聽說漢王殿下的四輪馬車廠馬上就要投產了,自己也是要給殿下捧捧場啊。
“哦,這樣啊,那人朕也是有點印象的,上次的事端,好像也是他主使的,哼!”
朱棣也是一個傲嬌的人,雖然知道剛纔自己是冤枉了這個胖兒子,但是想要他認錯的話,那是一定不可能的,順着紀綱遞上來的梯子就下去了。
別說,那人朱棣可還真的記得呢,這可不是他瞎編的。
誰讓上次的時候,人家直接給來了個“神配合”,一下子就震懾住了在場所有的使節,對於這樣的“有功”之人,給點特殊關注那也是應該的嘛。
“他能出了什麼狀況,鬧事的話,朕諒他也不敢。還有,朕沒記錯的話,他那身子吃的跟狗熊似的。”
朱棣有點兒不解了,疑惑的開口問道。
“陛下聖明,天子腳下豈敢有人鬧事。末將得到消息是,不僅他與心腹的坐騎拉稀了,而且他們幾人也都拉褲子了!”
狠了狠心,紀綱如實稟報道。
看在馬車的份上,這點兒小事漢王殿下一定不會計較的。
“拉稀?人、馬都拉稀了?就他們幾個嗎?”
被這個充滿了“味道”消息,有點兒震驚到了的朱棣,回過神來之後,開啓了三連追問,問題直指核心。
“回陛下,是的!”
紀綱這會兒,更是不敢有絲毫的隱瞞,立刻回答道。
像他這樣的存在,你可以犯錯、可是貪污……
但是唯獨不能夠撒謊,當然如果你能夠做到天衣無縫的話,那也就另說,一旦犯了這方面的錯誤,即使你有多大的功勞,那麼你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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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收拾好情緒的朱棣,聽完紀綱的回答之後,板着臉點點頭。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末將告退!”
紀綱彎腰行禮,拱着手緩緩的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快步的走了出去。
出了乾清宮,紀綱這纔敢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剛纔實在是太緊張了,生怕皇帝來一句:說說,你覺得是怎麼回事?是何人所爲?
還好、還好,這次總算是過去了。
“來人,去趟漢王府,把漢王給朕喊過來!”
“是,陛下,老奴遵旨!”
一旁的黃儼聽了,趕緊領旨就退了出去。
他一直在旁伺候着,對於事情的始末,也是瞭解的清清楚楚。
很明顯,即使沒有任何證據,皇帝陛下覺得此事就是漢王所爲了,命他進宮所謂何事,也就不言而喻了。
“呵,這個臭小子,真是膽大包天啊!哈哈哈,不過這事幹的……痛快!”
自言自語的說着,到了最後,朱棣更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旁侍候着的宮女、太監們,聽到陛下的笑聲之後,也都是齊齊鬆了口氣,還好陛下不是真的生氣。
多簡單的事,如果全體使團的人員都中招了,那還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可惜,朱高煦都懶得去掩飾什麼,就是做的這般有恃無恐,就是專門針對兀速赤一夥的。
朱棣那是多聰明一人,都不用去想,這事簡直就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呢。
除了他,整個京師也就沒有人無聊到這種地步,也就是他有這麼大的膽子。
雖然朱棣已經猜到了絕對是這個敗家(用銅造炮之後,朱棣心中給他安了這個)玩意,但是很明顯他同樣沒有證據。
如果有的話,不用他提,紀綱絕對會呈上來。
“這小子,現在做事懂得耍手段了啊,不錯!哼,不老老實實的去造炮,真以爲老子拿你沒辦法啊?朕說是你就是你,不是也得是!”
朱棣默默的在心中下了個決定,就再次拿起一本奏摺,批改了起來——這啥時候是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