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心裡十分清楚。
虎字旗的大軍耗的起,但他和天雄軍耗不起。
僅靠三府之地,他養不了太多的兵馬,何況如今只剩下一府和廣平府的幾個縣。
他留在順德府,除了增加天雄軍實力外,也是在等虎字旗的兵馬來攻,如此一來,作爲守城一方,他便佔據了地利的優勢。
可惜,過去這麼久,虎字旗的兵馬一直駐紮在滏陽河附近,連廣府城都沒有拿下,見不到來順德府的希望。
加上又有朝廷兵部送來催促他出兵的公文,種種原因加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不得不出兵的時候。
“盧副使你怎麼就不明白呀!爲何一定要這個時候出兵。”知府徐胤生見盧象升鐵了心出兵,面露無奈。
盧象升笑了笑,說道:“早一點解決廣平府的虎賊,徐府臺也能早一些安心,能夠睡個安穩覺。”
聽到這話,知府徐胤生面露訕色。
自打知道虎字旗的兵馬到了廣平府,他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就連睡着了都會夢到來了一夥兒陌生的兵將把他從牀上抓了起來。
“盧副使既然決定了,下官只能祝盧副使鵬程萬里。”知府徐胤生朝盧象升拱了拱手。
之所以這麼說,因爲他心裡知道,盧象升若是能大敗虎字旗的兵馬,必定會得到朝廷的重用,甚至收復被虎字旗佔據的三省之地都有可能交到盧象升的手裡。
盧象升同樣抱拳一拱手,嘴裡說道:“那就借徐府臺的吉言了。”
天雄軍的兵力經過這段日子在順德府的修養,已經達到了八千左右。
雖然很多都是新加入進來的兵士,可因爲不缺糧餉的關係,很多人又都是鄉人親朋,戰鬥力比起很多明軍都要強。
而且盧象升深知兵甲在戰場上的重要。
他麾下的天雄軍,兵甲上面從不偷工減料,更不會出現拿着兵甲販賣給旁人的事情發生。
跟隨他從大名府出來的天雄軍老兵,人人配甲,鐵甲不多就用棉甲,皮甲,竹甲,甚至是紙面甲。
順德府這裡能夠找出來的兵甲,也都被他用到了軍中。
可惜後來加入的幾千天雄軍仍然做不到每人一甲,到是兵器做到了人手一支,甚至還有富裕。
天雄軍有騎兵,只不過數量不多,畢竟騎兵太耗費銀子,僅憑大名府一地難以支撐太多騎兵的存在。
不過,盧象升還是在順德府這裡又多增添了一些騎兵。
盧象升帶上從順德府湊出來的糧草,帶着大軍一路趕去雞澤縣。
雞澤縣屬於廣平府下面的一個縣,因爲與順德府接壤,又是在永年的北面,暫時還沒有被虎字旗大軍攻佔。
而就在天雄軍離開順德府府城的時候,這個消息被第一時間送回到駐紮在滏陽河這裡的虎字旗大營。
“盧象升和他的天雄軍終於動了。”孫闖笑着對手下的兩個戰兵營的營正說道。
第二戰兵營的肖武說道:“既然盧象升來了,咱們要不要迎上去,主動對他的天雄軍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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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孫闖一擺手,說道,“他既然敢率兵出來,自然是爲了解救廣府城,那咱們就留在廣府城外,以逸待勞的等着他。”
一旁的第三戰兵營徐廣笑着說道:“沒想到最後還是廣平府的這位劉知府幫了咱們一把,要不然還不知道盧象升會在順德府窩多久。”
“說得太對了,等拿下了廣府城,一定要感謝這位劉知府。”肖武在座位上咧嘴笑了起來。
想睡覺了,別人立刻遞過來枕頭。
在他看來,盧象升身邊都是這樣自私自利之顧自己的同僚,想不死都難。
孫闖道:“等盧象升和他的天雄軍到了,你們誰都不能大意,盧象升可是給了他這支天雄軍足糧足餉,兵甲也比一般的明軍充足,要是你們兩個誰陰溝裡翻船,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騎兵師的陳武就是最好的例子。”
聽到孫闖提起了陳武,肖武和徐廣臉上都正色起來。
陳武放跑奴賊貝勒代善的事情,已經成爲各軍中的反面例子,早已通過軍報下發到各個戰兵師。
一個資歷頗深的騎兵師大隊長,如今只能在講武堂做一個騎兵教習。
等下一次出任軍中的職務,還不知要等多久纔有機會,而且一步慢,步步慢,沒有特殊的境遇,只會和以前的同僚們拉開越來越大的差距。
虎字旗的兵馬在滏陽河岸這裡沒有動。
但盧象升率領天雄軍來廣平府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廣府城內的劉養粹耳朵裡。
得知這個消息的劉養粹,當天便把消息傳遍城中,用來鼓舞士氣和城中百姓堅守廣府城的信心。
而城中的官員和鄉紳士族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頭上的陰霾盡去,臉上的愁容紛紛換成了喜色,甚至還有鄉紳當晚大醉一場,夜宿在新納的小妾房中。
對於躲在廣府城城中的鄉紳來講,他們更關心的是收復被虎字旗佔領的土地,把虎字旗趕出廣平府,這樣他們便可以回城外的家,繼續他們的老爺。
如今他們在廣府城雖然暫且安穩,可家中多年積攢下來的田產全都沒了,變成了以往他們口中泥腿子的田地。
不把虎字旗趕走,如何拿回屬於他們自家的東西。
而盧象升和天雄軍的到來,給了他們奪回自家東西的希望,甚至有鄉紳老爺還在想等拿回了田產,一定要狠狠收拾那些倒反天罡的泥腿子。
盧象升帶着天雄軍來到雞澤縣後,只休整了一天,便立刻趕往曲周。
曲周與廣府城很近,中間只隔着一段滏陽河。
到了曲周後的盧象升沒有急着去廣府城,而是徵召附近的漁船,就像他在雞澤縣那樣,把所有能夠找來的船隻全部帶上。
他知道自己這一戰在兵力上並不佔優勢,所以他準備藉助滏陽河,打駐紮在滏陽河這裡的虎字旗大軍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坐船的速度要比行軍更快,更迅敏,也更容易隱蔽行蹤。
本來他在雞澤縣的時候,就可以乘船順着滏陽河南下,但是爲了迷惑虎字旗的主將,又特意走了一段路來到曲周,才換成坐船南下。
而且到了曲周後,大軍所需船隻已經湊齊,不像在雞澤縣的時候,徵召到的船隻數量不足以一次運走所有的天雄軍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