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兄弟親情,不敵手中的權勢。
自大金開始,兄弟傾軋,父子相殘,類似的事情發生了一樁又一樁,多爾袞從小到大沒少看到。
哪怕他這個自小被老汗疼愛的孩子,如今也只能在皇太極面前低眉順眼,擺出俯首帖耳的樣子。
那些敢在皇太極面前拿喬做大之人,死的死,圈禁的圈禁,沒有一個落得好下場。
濟爾哈朗是第一批被封王的皇族,可見頗得皇太極信任。
多爾袞心裡哪怕清楚這個時候退兵或許對大軍最有利,但見濟爾哈朗不願意退兵,他便選擇了退讓,不想在是否退兵的事情上與濟爾哈朗意見相否。
“之前打算靠騎兵一舉擊垮虎賊恐怕是不行了。”濟爾哈朗說道,“接下來各處做好大戰的準備,明日本王要一擊拿下虎賊的兵馬。”
聽來的總覺淺。
當初代善和兩紅旗在草原上遭受虎字旗大軍圍殲的那一戰他在盛京坐鎮,雖然沒少聽說虎字旗有多厲害,但還是親自試一試。
這個時候退兵,之前大清的一切準備全都浪費,幾萬大軍出兵這麼久,卻一點好消息沒有帶回來,對大清是雙重的打擊,同時也會加劇大清內部產出不足的情況。
不試一試,他不甘心這麼灰頭土臉的回遼東。
多爾袞開口說道:“要是想畢其功於一役,少不了需要關寧軍的協助,可是寧遠伯那邊……”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他敢,敢不聽九哥的話,直接抓起來砍了他的腦袋。”多鐸怒哼哼的說道。
先前祖大壽不願意出動關寧軍剩餘的騎兵去增援,害死了那麼多的八旗騎兵,他很是不高興,心裡恨不得弄死祖大壽。
“老十五你閉嘴,有九哥在,輪不到你來做主。”多爾袞狠狠地瞪了多鐸一眼。
大帳內多是滿人,沒有幾個是不想弄死祖大壽,可他知道此時他們需要關寧軍的力量,所以絕不能弄死祖大壽,就算是想要祖大壽死,也不能死在他們滿人的手裡。
而多鐸的話一旦傳出去,讓祖大壽生了異心,眼前的這一仗就更沒辦法打了。
自小跟着多爾袞一塊長大的多鐸心中有些怕自己這個十四哥。
見多爾袞責備,多鐸縮了縮脖子,嘴裡小聲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難道你們不想弄死祖大壽這個狗東西。”
聲音不大,卻也被多爾袞聽了一個滿耳。
當務之急還是怎麼對付虎字旗,多爾袞懶得在這點事情上跟他計較,便對上首座位上的濟爾哈朗說道:“九哥,還是把祖大壽找來商量一下吧!”
濟爾哈朗同樣對祖大壽不滿到極點,最終只是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同意派人去請祖大壽。
很快,祖大壽被帶了過來。
與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部分關寧軍將領,除此之外,還帶來了上百的親兵。
祖大壽和關寧軍的將領進了濟爾哈朗的大帳,而那些親兵全都留在了大漲外面。
“王爺,是不是準備退兵?”一進大帳,祖大壽看向濟爾哈朗說道。
聞言的濟爾哈朗眉頭一皺,嘴裡說道:“來人,給寧遠伯奉坐。”
一名八旗白甲兵搬來了一把座椅。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個道理祖大壽怎會不明白,尤其他前不久才駁了濟爾哈朗的面子。
不過,他也沒有客氣,大刺刺的坐了下來。
心中抱定了一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待祖大壽坐定後,濟爾哈朗朝多爾袞使了個眼色。
多爾袞站出來面向祖大壽,臉上帶着笑容說道:“寧遠伯營中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你,你什麼意思?”祖大壽被多爾袞的話問愣住,有些摸不清楚多爾袞的意思。
多爾袞道:“今日這一仗我清軍損失頗重,想來關寧軍也折損了不少人手嗎?”
“別提了,關寧軍派出去的騎兵,一多半都沒能回來,這一仗打的憋屈,要不是蒙古人那邊逃了,這一仗怎麼可能打成這個德行。”祖大壽把戰敗的責任直接甩到蒙古人的頭上。
坐在座位上的濟爾哈朗聽到這話,嘴角抽了抽。
蒙古人確實有責任,可他祖大壽也沒好到那裡,戰場上公然抗命,致使大清上千八旗騎兵最後只回來不到二百人。
多爾袞開口說道:“今天的這一仗就先不說了,眼下虎賊擋住了去路,想要到青城,必須解決眼前的這支虎賊兵馬,寧遠伯有什麼好的辦法?”
“末將還是不說了吧!”祖大壽目光看了看濟爾哈朗。
多爾袞笑着說道:“寧遠伯不必見外,如今咱們是一家人,理當同心協力,有什麼想法儘管直說。”
“一定要說?”祖大壽反問了一句。
多爾袞點點頭,道:“寧遠伯久經沙場,想必有破敵良策,不妨說出來讓大家一同聽一聽。”
“那末將就直說了。”祖大壽見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自己,直接說道,“末將的想法是退兵,不與虎賊在這裡糾纏,這裡畢竟是虎賊的地方,糾纏的越久,虎賊的兵馬只會越多,一旦被虎賊大軍包圍,再想離開都難。”
他的話一說出來, 濟爾哈朗臉色第一個就變了。
“除了退兵就沒有更好的辦法嗎?”濟爾哈朗開口問道。
祖大壽麪向濟爾哈朗說道:“不瞞王爺,末將回去後也仔細琢磨過,以眼下的情況,不要說打青城,若是不早一點退兵,連回去遼東都難。”
“危言聳聽。”濟爾哈朗一臉不滿的說道,“擋在前面的虎賊大軍兵力不足咱們的一半,只要上下同心,本王相信定能大破前方的虎賊大軍。”
說着,他目光看了祖大壽一眼。
上下同心明顯是在點祖大壽。
“王爺的想法是好的,可王爺想過沒有,咱們需要多久才能解決眼前的這支虎賊兵馬?誰又知道虎賊有沒有從其它地方抽調兵馬過來?萬一虎賊從其它方向抽調了一支兵馬繞到咱們的後面,到那時候可就真成了別人鍋裡被煮熟的餃子,只等被人下嘴了。”祖大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