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這個蒙古青年點了點頭,卻是直接提出新的條件道:“我相信霍營長的承諾,但是我們身份特殊,即使是蓋州義兵或是柳經歷親至,也會保全我們的性命,我還想有更多的優待條件!”
霍球冷笑:“你們想要有什麼優待條件?”
這個蒙古青年卻是直接解開了裹住身子的披風,整個人變得輕盈俊逸起來:“我是科爾沁福晉哲哲,四貝勒皇太極之妻,我不但要保全我自己,而且還要保全我的科爾沁部曲,我的科爾沁部曲不能被拆散了!”
霍球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個蒙古青年根本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少婦,而且還是蒙古科爾沁部的大人物,更是皇太極的福晉,所以她提出要保全自己陪嫁過來的部曲。
只是一想到這份眼見紅得發紫的赫赫戰功,霍球就覺得自己快閃了舌頭,都不知道如何說話了,那邊科爾沁福晉哲哲已經繼續說道了:“烏拉福晉也在陣中,她不但要保全自己的部曲,而且還要保全她自己身上的一切。”
還有一個福晉?
霍球還沒反應過,那後邊李遇春聽到這個消息已經快瘋了,他告訴霍球:“我們答應了,我可以保全你們的一切,也可以保全你們兩位福晉的部曲!”
只是哲哲還是重複着自己的要求:“我要保全自已,同時保全我的部曲,而烏拉納喇福晉不但要保全她的部曲,而且還要保全她自身的一切。”
霍球還沒琢磨出味道來,李遇春已經大聲說道:“這些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下來!我替霍營總做主了!”
他很快就告訴霍球這兩個女人的身份,哲哲雖然是皇太極的福晉,卻只是側福晉,而那位烏拉福晉纔是皇太極的正福晉,是她的元妃,換句話說,皇太極的兩個福晉都要落在他們手裡,柳鵬這邊等於有了兩個至關重要的人質,這可是一樁驚天動地的戰功。
只是霍球還是沒琢磨透哲哲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得先忙着解決皇太極的包衣、護軍再說。
沒錯,雖然科爾沁福晉與烏拉福晉都願意保全自己與自己的部曲,但是她們只能控制自己陪嫁過來的一部分部曲,車隊裡的女真真韃卻是皇太極私人的包衣、護軍,他們依舊不肯投降。
因此最後的戰鬥不但慘烈而且有點血腥,黑山營在蒙古兵和烏拉兵的策應之下從建奴真韃的背後殺了出來,瞬間之間三十多個建奴倒在血泊之中,而黑山營這邊只死了三人傷了八人而已。
只是很快霍球就知道哲哲話裡的真意,他已經看到了烏拉福晉烏拉納喇氏大腹便便地被哲哲扶了下來。
她肚裡有孩子,至少有三四個月的身孕,這應當是皇太極的孩子!
李遇春已經旁邊喊了一聲:“殺了她!”
而此刻的金州城已經又一次面臨着攻擊龍口軍的攻擊,佟世金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他的本名不叫佟世金,而是叫佟世華,佟家本來是漢化程度很深的女真人,而且還是遼東大族,甚至出過進士舉人,但是從萬曆四十年開始,整個佟家就開始全面轉向了建州女真,所以佟世華也改成了佟世金。
對於治理漢民這件事,努爾哈赫與女真貴族們對於李永芳這些漢人都不放心,唯獨只對同出一族的佟家真心放心,所以皇太極不但把整個金州都交給了佟世金,甚至還從自己的護軍、內牛錄、內管領之中專門抽調了一百五十人給佟世金。
這一百五十人都是悍勇之徒,甚至還有犯了大罪降爲辛者庫的白甲兵,所以皇太極特意交代佟世金不到最後關頭,決不可讓這一百五十人披甲上陣,可是金州城的攻防戰鬥才進行到第三天,佟世兵已經被迫讓一百五十人殺上了城頭,把所有的底牌都打出去了。
這些城下的明軍比他想象之中還要難對付一些,因此他佟世金在城上大聲叫道:“易若之,龍文美,你們這幫無恥之徒,有可事就親自衝上來跟我一戰,派金州父老來填護城河這是什麼意思?”
他不好意思說這所謂“金州父老”都是跟女真人走得很近勾結很深的一批地方實力派,現在卻成了金州義兵與巡防隊的炮灰,源源不斷地戰死在金州城下,也直接把佟世金的最後底牌直接逼出來了。
只是佟世金這麼一嚷,下面的龍文美已經罵回來了:“我龍某人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就是這樣的性子,你有回事就殺出城來對付龍某人,沒本領就繼續哭吧!”
金州城裡的建奴越打越多,龍文美終究有無法逾越的底線,他雖然強驅了不少炮灰硬攻金州城,但是這些炮灰都是有確確實實的證據不但投靠了女真人,而且還幫女真人爲虎作倀鎮壓金州的抗金義兵。
因此龍文美需要讓遼南漢民永遠記住這些漢奸的下場,只是這樣的炮灰已經越打越少,現在不但龍文美與畢連忠要親自上陣,許多時候巡防隊也直接介入戰鬥。
因此龍文美已經有點想打退堂鼓,但是城下佟世金這麼一嚷,龍文美一下子就活過來了,他知道金州城內的女真軍已經快到極限了,自己加把勁就能把金州城拿下來,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在罵戰中輸給佟世金。
佟世金沒想到龍文美這麼無賴,不想再這麼無意義地罵下去,只是龍文美卻不放過了,就在下面嚷開了:“佟世金你這個龜孫子,有本事就出城與老子決一勝負,你不敢出城就是無膽鼠輩,恐怕別人抱着你老婆操了一整晚,你還是躲在房裡不敢動彈!”
龍文美越罵越難聽,越罵越下流,越罵越興奮,逼得佟世金再次上陣開罵,但是他罵了一會又敗下陣去,城下的罵聲越發興奮起來。
在城下看到這一場景的柳鵬卻是告訴江浩天不能大意:“金州這邊的建奴差不多,所以皇太極肯定快到了!”
對於龍口來說,真正的敵人不是金州城的這批建奴,雖然他們給龍口軍制造了大麻煩,但是真正的大麻煩是復州的皇太極,雖然不知道皇太極能抽調出多少野戰軍趕來支援金州城,但是現在金州城守軍越打越多的態勢,皇太極在復州組織起來的野戰軍絕不在少數。
江浩天倒是安慰柳鵬:“建奴守城兵多,野戰未必就能有那麼多!”
他與建州女真打過很多年交道,所以對建州女真的情況比較熟悉。
象皇太極這樣的女真貴族往往擁有私人所有的內牛錄,內牛錄又可分成完全女真化的包衣牛錄、半女真化半漢化的旗鼓牛錄以及漢化最重女真化程度最輕的內管領,所謂管領就是辛者庫,一個管領雖然辛者庫衆金,卻只能相當半個牛錄。
除了尚在編制之內的內牛錄之外,女真貴族往往還擁有一些編制之外的私人部屬,每個牛錄還會跟上級打埋伏,往往會多出二三十名甚至三十四名能披甲作戰的包衣、雜役,但是這些力量一般在守城的時候能發揮作用,野戰的時候根本不能來得及披甲上陣。
柳鵬同意江浩天的觀點:“皇太極雖然是我登萊大敵,但是不管金州城能不能拿下來,這一仗我們都勝了!”
拿下了金州城,自然可以依託金州城與皇太極展開攻防戰鬥處於主動,但是金州城如果沒拿下來,怎麼又能叫我們都勝了?
現在大家都有點不明白柳鵬的意思,而柳鵬當即說道:“我們不以一城一地爲得失,關鍵是殲滅多少建奴,皇太極既然來了,那我們就一定要徹底打痛他,想辦法在野戰中吃掉他幾個牛錄,讓他心痛一輩子!”
旁邊的李修維已經明白過來:“柳少的意思是集中精銳吃掉他一兩個牛錄?”
對於李修維的舉一反三,柳鵬非常滿意:“哪怕是吃掉半個牛錄這一仗我們都勝利了,自萬曆四十六年老奴起兵以來,建奴可以說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牛錄甲兵越來越多,氣焰越來越囂張,我私下說一句非常得罪人的話,邊軍死傷逃亡數十萬,卻從來沒吃掉建奴一個完整的牛錄!”
柳鵬說到這神情也振奮起來:“我要求不高,一個牛錄吃不掉,就打掉他半個目錄,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半個目錄,大家有信心沒有?”
“有!”軍官們的精神也跟着柳鵬百倍振奮起來:“絕對有信心,這一仗一定吃掉他一兩個牛錄,讓老奴與皇太極又心痛又後悔。”
那邊李修維甚至舉了一個很好的例子:“柳少說得對,只要吃掉他一兩個牛錄,建奴就不敢在遼南這樣幾十人甚至幾人就敢單獨行動,出動必須有幾百幾千人才行,就象這次我們圍攻金州,建奴之所以只敢龜縮在城裡不敢出城野戰,不就是梅家寨那一仗!”
梅家寨之戰不但解決梅大鵬這個金州最大的降金實力派,而且還殲滅了三百金國兵將,雖然其中建奴真韃不過數十人,但是那一仗卻是把金州建奴的野戰決心給徹底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