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師 ()”
永樂二年正月初始,陳雲甫代表大明在文淵閣同李成桂正式達成協定。
大明將以宗主國的身份黜落現高麗王室,掃清了李成桂起兵清君側的所有名義上阻礙。
而協定本身的條款內容是無法見光的,因此,即使是史書官記載,也只有寥寥一筆。
‘永樂二年正月丙寅, 因高麗王室暗通北元、禍亂朝綱,帝降旨廢之,由高麗國和寧君李成桂權知高麗國事。’
至於爲了這道聖旨,李成桂付出的所有一切,史書是一筆不提。
即使野史紛紜,說的也無非是陳雲甫這位內閣首輔如何巧取豪奪、慾壑難填,與大明無關。
畢竟大明可是天朝上國, 怎麼可能干涉藩屬國內部的政治, 更不可能支持李成桂這種軍人兵變的非法行動。
這個法字不是指法律, 而是代表正統政權的法理。
李成桂的兵變行爲毫無疑問是一種踐踏正統法理性的行爲,因此是非法行動,大明不會支持。
大明只是因爲高麗王室犯下的極大過錯,而以宗主國身份拒絕再承認高麗王室在高麗享有的正統統治地位而已。
李成桂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來時帶的幾百車禮物全留在了大明,而這一次,大明沒有給任何的回禮。
“邦交體系才需要回禮,宗藩體系,還需要回禮嗎?”
陳雲甫的話讓禮部尚書黃廷記在了心中。
“他們不給,我們可以自己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陳雲甫坐進馬車, 交代了一句刑部後,便不再去關心這事,他相信後面的事,俞以豐這位遼東經略使會和李成桂協調好的。
他現在,要準備動行去兩廣了。
而去兩廣之前, 他要先見一見這一批廣東來的‘江洋大盜’。
帶着老胡一起。
Wωω◆ тt kan◆ C O “胡師傅啊。”
“少師還是叫卑職老胡吧。”
此刻再同陳雲甫會面,老胡罕見的有些緊張,甚至有點侷促不安。
兩者的身份地位,註定存在天差地別的懸殊感。
“好,那本輔就叫你老胡了。”
信步走進刑部大牢,陳雲甫談笑風生的寒暄:“這幾年過的怎麼樣。”
“回少師的話,日子是舒坦了不少,就是太閒了點。”老胡緊跟着,小心翼翼迴應道:“這幾年,刑罰改了不少,罪大惡極的罪犯也沒了,自然也就沒什麼需要卑職上手對付的,卑職平日裡就忙着帶徒弟。”
陳雲甫哈哈一笑,謂左右一大幫子陪同的刑部官員說道:“咱們的老胡師傅可是傳授手藝了,這事可不能傳出去,不然不知道多少腐敗的官員夜不能寐啊。”
一羣人都陪着訕訕點頭,俞綸跟了一句:“只要官員們盡忠職守,胡師傅就算桃李滿天下,也沒有用武之地。”
“還得是俞部堂,說話有見地。”
“少師謬讚,下官不敢。”
一路上有說有笑,陳雲甫就進了一間還算明亮的牢房,裡面是已經被綁好的幾名‘江洋大盜’,俞綸手快,給陳雲甫搬了一把太師椅。
這幾個犯人此刻也擡起了頭,望着眼前這烏泱泱涌進來的官員,還有面前大馬金刀落座的年輕男人。
那一身風華絕代的白衣,不怒自威的超然氣質,配上身邊那一大羣唯唯諾諾、滿臉諂媚的官員隨從,都讓這幾位知道,這來的,是大官!
很大很大那種。
“這位是當朝......”
“不用介紹了。”
俞綸剛想介紹,就被陳雲甫擡手打斷。
“今日本輔來,
是爲了你們的事,本輔只想問各位一句話,想活嗎?”
能活誰想死?
幾人都是點頭如搗蒜。
“想活這事就容易。”陳雲甫微微一笑:“那就得麻煩各位陪本輔演一齣戲了,戲只要演的好,諸位不僅能活,朝廷還會額外給諸位獎賞。”
“是是是,草民等一定遵命。”
陳雲甫滿意一笑,起身離開,這可把俞綸等人給看傻了。
都以爲陳雲甫這次來,會折騰一番呢,就,那麼簡單?
“就說句話而已,有什麼麻煩的嗎?”陳雲甫滿面輕鬆:“不要總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大家都想過好日子,有好日子過的話,誰的命也不便宜。
他們都是無路可走的窮苦百姓,只要願意配合朝廷就行,又不是一條道走到黑。”
陳雲甫是挨個跟這些‘江洋大盜’打招呼,萬沒想到竟然還有個愣頭青。
年輕小夥十七八歲的樣子,那是梗着脖子說什麼也不願意配合。
“這,什麼情況?”
陳雲甫非常驚詫的看了一眼俞綸,後者趕忙硬着頭皮說道:“少師,這小子也不知道被灌了什麼迷魂湯,當初證供的時候便極其不配合,看來是一心尋死。”
還有一心尋死的?
“說說,圖個什麼勁。”陳雲甫很好奇的說道:“後面的人給了你多少錢你這麼賣命。”
“小爺我就是不服朝廷,就是要從賊要反!”
“大膽!”
“放肆!”
俞綸等人都怒喝出聲,被陳雲甫擡手止住。
“你是,家裡蒙過冤?”
死心踏地一條道走到黑,還對朝廷如此大恨意,那八成是對朝廷有不忿。
“沒錯。”小年輕昂着脖子:“我爹孃被我們那的地主害死了,我去告狀,朝廷官官相護不僅不管,還打我的板子。”
陳雲甫更是一頭霧水,直呼等等。
“你爹孃被地主害死了,你不去找地主報仇,怪朝廷?”
“誰讓你們朝廷不管的。”
“你把狀詞告到了哪裡?”
“縣裡、府裡都告了。”
陳雲甫又問:“省裡呢?金陵呢?”
“哪還敢接着告啊。”小年輕冷笑一聲,反脣相譏:“我們那縣令打完我板子之後就說了,說我要膽敢越過縣裡和府裡再往上告,就定我一個通賊的罪名殺頭。”
“所以,你就不打算活了,就想着替人賣條命弄筆瀟灑銀子。”
“沒錯。”
府縣兩級沆瀣一氣, 還不讓老百姓繼續往上告,告了就砍頭,這也算是那些腐敗官員最喜歡乾的事了。
這是給朝廷顏面抹黑啊。
“本輔若是沒記錯,廣東現在很多知府、縣令都是本地人吧。”
陳雲甫言道:“他們代表不了朝廷,他們永遠也沒有資格代表朝廷,本輔馬上就要起儀輅去兩廣,爲的就是解決這些地方上的不平事。
你記住,只有皇帝陛下才有資格代表朝廷,只有本輔和內閣才能代行朝廷職權,其他任何人、任何一級衙門都不配。
你恨的不是朝廷,只不過是黑心的地主和腐敗的官員而已,不要把仇恨亂嫁,你跟本輔配合,本輔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只要查明真相,你父母確實是被害死的,那麼本輔可以讓你親手報仇。”
“當真?”
“本輔身爲內閣首輔,一字有千鈞之重,能騙你一個小孩子嗎。”
“好,那我配合。”
陳雲甫滿意一笑,起身離開,身後俞綸小心道:“讓他親手報仇,那豈不是默許私刑,少師,這不妥吧。”
怎麼說自己也是刑部尚書,俞綸覺得這種不合理的事情,自己應該站出來攔一句。
“私刑當然不行。”
“那您還說讓他親手報仇......”
可別說騙人啊,內閣首輔哪能騙人。
“你的腦袋不會轉彎嗎?”陳雲甫嘆了口氣,拍拍俞綸的肩頭大步走出刑部,身後的楊士奇湊到俞綸跟前說了一句。
“俞部堂,到時候聘請那個小夥子做劊子手不就行了嗎。”
俞綸一拍腦袋。
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