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主不察,多爲其所惑宜,始若無害,終實可畏,其妨賢病國,宜當除之’。
時今,奸佞者齊德、黃子澄、方孝孺等三人在朝,矇蔽聖聽,致使妨政誤國,小王興兵有何錯哉。”
他說的倒是有理有據,陳雲甫亦頷首點頭。
“姑且算你興兵爲除奸佞,然陛下已經將三佞罷黜,汝緣何不罷兵回藩?”
我倒是想罷兵呢,你陳雲甫不願意啊。
朱棣知道,作秀的時候到了。
遽爾怒視朱允炆,厲聲道:“先太祖太宗在位,以仁政而治天下, 乃有洪武、永樂兩朝盛世,而今之帝, 重用奸佞而遠賢臣。
昔太宗之時曾言,古今賢臣無有媲雲甫者,太師之賢德,天地可鑑,陛下卻棄太師於廣西,留奸佞在中樞。
致使朝綱穢亂、怨聲載道,如此無德之君,豈配居帝位,小王不敢謀逆,只爲使帝察思己過,遜位讓賢罷了。”
朱棣慷慨激昂的陳詞,陳雲甫這邊似有意似無意的看了一眼朱允炆。
後者臉上那個表情,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
所有的過錯全被朱棣一番話推到了朱允炆身上,搞得後者若是再厚着臉皮當這個皇帝,幾乎天地不容。
這還真不是陳雲甫遞給朱棣的話。
廢帝,總是需要一個理由的。
沒有什麼理由,比從一個叛賊嘴裡說出來更合適了。
反正最後的結局都是個死,朱棣把這一刀插進朱允炆的心口,起碼能換他後代子孫幾輩子的榮華。
我們總說,人心是不可試探的,因爲太骯髒。
殊不知,政治這東西,除了你能看到的花團錦簇外,其餘的一切都可恥!
陳雲甫沒教朱棣說這些話,是朱棣自己有心說的。
他懂,陳雲甫一定會廢帝,廢帝就需要理由。
在生命的最後,朱棣儘自己所能,爲自己的家人謀求一份富貴,無可厚非。
朱允炆的臉上青紅交織,正打算開口怒斥朱棣,邵質就已經站了出來。
“逆賊,你一口一個皇明寶訓,倘使太祖在世,豈容得你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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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梗起脖子言道:“若父皇在世,斷不會任此昏君胡作非爲。”
夠了,都夠了。
有這一番唱和,所有能與不能的事都捋順了。
黃廷還記得嗎,禮部尚書,之前陳雲甫的狗腿子,後來見風使舵跑到了齊德那。
這個東西雖然沒什麼立場,但是爲人機警而且市儈,腦子還是有的。
朱棣說的話加上邵質的幫腔搭茬,他現在已經看清楚了局勢。
因此站了出來。
“《皇明寶訓》中,太祖確實在很多場合,就施仁政、去奸佞多次降下聖諭,這些,在禮部的會典中是可考的。
陛下親奸佞而遠賢臣,實非妥當,臣斗膽,請太祖聖訓,請吾皇自省退位!”
藍玉緊隨其後。
“請吾皇自省退位!”
文武百官不是傻子,他們知道,陳雲甫這是打算廢帝了。
有奸臣就有忠臣。
我們不知道後世的歷史會把藍玉、邵質這種人稱作什麼,但此時此刻,大明,是有忠臣的。
“逆賊!”
一名御史站了出來,鬚髮皆白的老者手持玉芴看向陳雲甫,怒罵道:“汝食太祖太宗之祿,承太祖太宗之恩方有今日,如今妄議廢帝,更甚無父無母!
縱禽獸於此,不忍殺父弒母,爾行此舉,萬世唾罵!”
“你認爲,本輔會篡史乎?”陳雲甫眯着眼:“這是百官之所請,與本輔何干之。”
“崔杼仗權欲而殺太史,汝更甚之!”
陳雲甫失笑擺手。
“既如此,爾何爲?”
“吾以一死表鑑天地,蒼天有眼,汝不得好死!”
老御史手指陳雲甫怒罵一聲,遽然一頭撞在金柱之上,當場腦瓜崩裂而亡!
看着濺射一地的腦花鮮血,陳雲甫也不自然站了起來。
他怒,他恨,他憋屈!
“還有誰要尋死!”
陳雲甫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竭力的將攏於袍袖中的拳頭攥緊,渾不覺指甲刺破皮肉。
須臾間,又有幾人站了出來,怒罵陳雲甫道:“逆賊不得好死!”
守在偏殿的穆世羣走了出來,望向陳雲甫。
朱允炆這功夫那叫一個舒坦。
大明朝,還是有忠臣的。
在這些位忠臣孝子之後,更多人可能是想到了太祖太宗的恩澤, 開始對陳雲甫口誅筆伐。
逆賊,不得好死!
“蟻賊,王莽董卓之流!汝死後必被分食,子女永爲娼奴!”
陳雲甫騰的一聲就蹦了起來。
他的情緒,第一次失控。
“穆世羣!”
“末將在。”
陳雲甫面瞰百官,蒼涼一笑。
“既言吾爲王莽,吾當效之不使諸君失望!”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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