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榮臉色陰晴不定。
他算是領教了大明妖臣的口才,但不僅僅是舌戰蓮花,而是講事實擺道理,讓你挑不出任何瑕疵來,和以德服人差不多。
黃昏起身,在靳榮訝然的目光中,去營帳外撿了個圓溜溜的石頭回來,然後他最後一席話,徹底讓靳榮的立場崩潰,“我們的腳下大地是這樣的一個圓球,王景弘的船隊已經證實了這個事情,從某方面來說,鄭和和王景弘已經和他們的歷史意義錯開了軌道,但他們走在另外一條更爲重大的道路上,鄭大監打造的海軍,將會成爲大明稱霸全球的資本,而王景弘和我一起寫的書,將是地圓學說的提出者,都將永遠被銘記在歷史裡。”
頓了一下,“咱們腳下這個圓球,我和王景弘將之定名爲地球。靳榮,你現在還無法想象地球有多大,但我可以告訴你一點,地球上,除了咱們所在腳下的這片大地外,還有其他的大地,陸地的面積很大很大,這是王景弘的船隊證實了的事情,而如此龐大的陸地,難道只有大明發展麼,其他陸地上人也會有人才涌現,也會發明、優化、提升火器,到時候一旦他們發展起來,對我大明就是威脅——儘管地球很大,但終究是有限的,資源也是有限的,如果咱們落後了,就要被他們劫掠資源,就要面對他們發展起來後的侵略,所以咱們必須先下手爲強。”
將圓溜溜的石頭放在靳榮面前,坐下,喝了口茶,道:“所以,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若願意接受,那麼我大明今後的外擴之中,你靳榮也有一席之地,你若不接受,那麼我就推開天窗說亮話,咱們之間,便要你死我活一個!”
“你是朱高煦最後的獠牙,我絕對不允許這顆獠牙還對我存在威脅,畢竟你在亦力把裡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已經觸及到了我底線。”
“我若死了,大明的發展大概也就這樣了,而你若死了,對大明的發展沒有任何影響,所以,作爲一箇中華男兒,你覺得誰的生死意義更大?”
“我,黃昏,是確保大明領先於全球的基礎!”
“你知道,這不是自誇!”
這些話信息量很大,靳榮一時間愣在那裡,許久許久說不出話來,黃昏也不急,更沒有催促他,畢竟要改變一個人多年來的立場,絕對不是一件三言兩語的事情。
黃昏沒有走。
他必須等到靳榮表態,如果靳榮不表態,那麼黃昏就要帶着泰山號和把禿孛羅離開西征軍大營,當然,還要慫恿一下,看能不能看靳榮的心腹拉走一部分。
而且黃昏現在身在大營,其實很危險。
靳榮如果破罐子破摔,來個魚死網破的話,黃昏也有可能喪命於此,但黃昏就像燕雙鷹一樣,賭了一把。
我賭你靳榮的槍裡沒有子彈。
原因簡單,一則是靳榮還有家人,他不敢也不會無所顧忌,還有則是戰報已經送遞應天,靳榮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和藉口對自己下黑手,也就是說,儘管自己存在的意義更大,但從生命的公平角度而言,靳榮覺得他自己的命也一樣重要。
不會兩敗俱傷的。
畢竟靳榮不是死士,是一位位高權重掌控重兵的陝西都司的都指揮使。
黃昏緩緩喝茶。
帳篷裡只有黃昏啜茶水的聲音。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人交戰的靳榮,幾乎衡量了足足半個時辰,而黃昏的茶水添了又添,靳榮才做了決定,緩緩擡起頭,“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保住二殿下的榮華富貴。”
黃昏哈哈一笑,“當朱高煦沒了你這顆獠牙,他就是一個豬兒蟲,對我再沒有任何威脅,何況他現在已經只是一位郡王了,只要他不作死,我可以容忍他成爲一位富貴藩王,另外,說句實在的,只要朱高煦不作死,他會去某個地方當一個大明的殖民地藩王,比如朝鮮,比如日本,或者是西域那邊。”
靳榮緩緩的道:“我會勸他的。”
黃昏起身,“善。”
靳榮也緩緩起身,“我明晨出着令三萬人出兵,去支援雄霸,並全權由雄霸指揮,何如?”
黃昏嗯了一聲,“如此最好。”
剩下兩萬人左右守住西征軍大營,萬一出點什麼意外,也可以安全退出,畢竟戰爭這個事情,誰也說不準是一定贏。
萬一雄霸輸了,全線崩潰的話,大營沒人,很容易導致全盤崩潰。
若大營還有兩萬人,便有周轉餘地。
關鍵是還有個事情:接下來會有降兵過來,西征軍大營不留人的話,如何管理這大量降兵,這恐怕也是黃昏只讓他點三萬兵力去支援雄霸的原因。
靳榮眼眸忽然亮起了光彩,對黃昏道:“黃帥,聽你說過打敗歪思的戰事,我對那個泰山號現在很有些好奇,不知道黃帥能否演示一下泰山號的威力?”
黃昏想了想,“可以。”
對門口的阿如溫查斯道:“你去通知呂猛,準備演戲一場。”
又看向靳榮,“你着人通知西征軍大營所有百戶以上的將領集合,在大營外集合,另外,着士卒準備五百個左右的假人。”
靳榮立即去吩咐。
西征軍大營尚有五萬左右的兵力,人多力量大,儘管已經快要天黑了,但這點事情根本不是事情,所以半個時辰後,天略微入暮,便已經一切準備就緒。
黃昏和靳榮來到大營外。
泰山號已經拉了出來,黑煙滾滾,威武的深處八爪扒在了地上,蚍蜉義從和二十多個神機營年輕將領就位,四門火炮的炮筒壓得極低。
而在遠處百米左右,矗立在五百個假人。
而在黃昏而靳榮的身後,站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這五萬人中的所有百戶以上的中高級將領,消息已經傳開,大家都很好奇,不知道這泰山號到底是如何擊潰三萬多歪思大軍的。
現在,他們將親眼目睹。
而黃昏也有意讓這些將領感受火器時代的威力,讓他們知道未來的戰爭就會是什麼樣的,所以演習之後,他還有一場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