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忙碌,充實。
滿是希望。
在黃昏的奔走之下,大明這位巨人,如一臺巨大的機器,開始瘋狂運轉起來,戶部國庫的錢像流水一般流向整個神州大地。
一時之間,整個山河社稷的黎民百姓,都震驚一個又一個古往未見的政策手筆之中。
彷彿一夜之間,山河起了鉅變。
繁華州府,一座座的扶搖會館開始破土動工,當地官府更是貼出告示,但有一技之長者,可參加扶搖會館的考試,若是得以在會館註冊,就能每月領取一兩寶鈔的“廩糧”。
一時之間人心大陣。
能人異士紛紛摩拳擦掌,恨不得會館的考試立馬就進行,也有一些人臨陣磨槍,希望能去耗這個羊毛改善生活。
和扶搖會館同時動工的,還有範圍更爲廣闊,幾乎遍及全國所有州府的醫院。
醫院的出現,讓無數人莫名其妙。
官署醫療一直就有,但如此大規模,如此的隆重,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僅州府有醫院,就連一些轄境廣闊,人口稠密的鄉鎮,也在建立衛生所。
當然,有醫院和衛生所,還得有郎中。
而按照醫療改革司那邊下發,地方官府配合的告示中,郎中一詞被改爲醫生,並且面相全國招聘,可享受吏員待遇。
鐵飯碗!
一看官府這個告示,民間郎中們紛紛坐不住了,踊躍報名,去參加由官府組織的醫院考試,都想去吃“醫生”這個鐵飯碗。
而與此同時,官府出動大量人力物力,由地方州府、縣衙整理境內的產婆,並且聚集到一起,由醫療改革司那邊派來的專員全程培訓,提高、優化分娩流程,併發放改良後的分娩器械。
還有一個悄無聲息的動作。
在時代商行牽頭之下,全國各大人口、經濟重鎮,出現了一家叫“時代銀行”的錢莊,各項告示一出來,百姓們驚詫莫名。
誰都不敢相信。
存錢到時代銀行沒有手續費,還有利息拿,而且可以從時代銀行借錢,利息遠遠低於高利貸,這你敢信?
不止如此,在杭州、蘇州、應天這些經濟排在全國前列的大城裡,出現了一個掛着時代商行前綴的新商行。
華爲房產。
只不過這個華爲房產好像沒什麼用,招了人後就一直沒有動靜,倒是他們的負責人,三天兩頭就要州府衙門跑來跑去,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還有一些人,則是在全城拜訪本地的鄉紳士族和權貴富賈,大多時候只是走動關係送點禮,搞得被拜訪的人也莫名其妙。
同時,華爲房產還在本地招聘了不少的泥瓦工人,也只是登記,暫時沒有活路可做。
這個操作很謎。
只有黃昏知道,化爲房產在等,等待水泥的出現。
爲此,黃昏打算親自跑一趟順天。
看看順天那邊的水泥工坊進度如何,如果取得了成效,那就要在全國各地開建水泥工坊——這沒辦法,這個時代沒有搞物流的條件,基建設施不允許。
在去順天之前,黃昏又讓沈熙禮準備好資金,準備再開建一些工坊和實驗室。
比如鍊鋼這個水平必須提高。
自己能做的都要去做,不能做的,那就要利用扶搖會館聚集的人才,讓他們集思廣益,人多力量大,在這個時代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當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來就是等鄭和回國,然後是下一次的下西洋。
總之,要靠鄭和把當今世界最領先的技術和人才,都給拐回大明,用整個世界的先進知識和能量,把大明推進工業化時代。
永樂五年的五月,在黃昏準備動身去順天之前,文淵閣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編書工程基本完成!
剩下的都是一些謄抄的工作。
這些謄抄的工作,作爲編書最高領導之一的解縉,當然沒必要再盯着了,於是這位大明第一大才子,終於有更多的閒暇時間,在朝堂上爲他的仕途奔走了。
因爲解縉一直支持朱高煦,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別說文淵閣,就是其他部門也都清楚——解縉的情商確實不高,根本藏不住事。
在文淵閣編書就編書,在確定朱高熾爲太子前後,他曾屢次上書,尤其是朱高煦和朱高燧沒去就藩,解縉曾上書也“愈格破規也”,讓朱棣很是惱怒。
是以之前朱棣給內閣成員賞賜二品紗羅衣,作爲內閣成員之一的解縉卻沒有。
這一日解縉去乾清殿求見太子朱高熾。
其實就是想請朱高熾去章折到順天,請陛下回來檢閱編修的全書——書是編好了,如此的功勞,你總得讓陛下看見。
朱高熾聞言也是頭疼。
有一說一,解縉有大才,但功利心也確實很重,讓人很是無語,你說你編修了全書,功勞放在那裡,急這麼一天兩天有用?
其實倒是誤會了解縉。
對於其他人而言,一天兩天真不重要,但解縉等了太久,從洪武等到了永樂,這些年的煎熬,尤其是在功成名就的現在,他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而且解縉清楚,當這本全書展露世人面前的時候,他將是這大明朝堂最耀眼的人。
那一天,不會太遠。
於是……
這位大才子膨脹了。
無巧不成書,和他一起去見太子的,還有因爲被彈劾從禮部尚書貶到禮部郎中的李至剛,他和解縉可不對付。
起因是朱棣冊立朱高熾爲太子後,讓李至剛兼任左春坊大學士,在東宮講筵當值,與解縉先後去講。沒過多久,李至剛又因犯過入獄,不久獲釋,被降爲禮部郎中。
至於他和解縉之間的恩怨,大概就是在東宮講筵上產生的,其實讀書人那點屁事兒,大多都是些羨慕嫉妒恨引起來的。
曾經的禮部尚書,如今成了郎中,而自己卻要因爲編書一事青雲直上,解縉此刻眼裡看李至剛,是俯視、蔑視的。
一同出乾清殿後,兩人又不知道說了什麼。
反正最後李至剛鐵青着臉,而解縉麼,哈哈大笑意氣風華不可一世的昂首而去,彷彿得勝的大公雞,但他卻忽略了李至剛眼裡的怨恨。
解縉確實不可一世了。
這之後的幾日裡,解縉看誰都鼻孔朝天,他甚至認爲他就是朱棣的“魏徵”,是以哪怕是在內閣,對首輔黃淮也是如此,言辭之間不無得意,雖然大家心知肚明,解縉要高升是事實,但他如此狂傲,還是引起了一些非議。
恃才傲物者,很難會燦爛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