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十五章 國有諍臣

申時行,許國,王錫爵三位閣老入內後,朝房內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下,衆翰林們屏聲靜氣。

沈自邠也是喃喃說不出話來,倒是林延潮開口替他說了兩句。

三位閣老入座與徐顯卿,林延潮說了幾句,其他人插不上嘴。

衆人隨意聊了幾句,然後申時行對林延潮道:“退朝後至文淵閣一趟,有話分說。”

申時行看似無意的一句,令衆人都不由側目,對林延潮心底更加敬畏。

這一日照例免朝,不過爲了表示禮數不可廢,百官仍是自發地在午門前,站到了平日退朝的點這才各自回署辦事。

如此舉動,也是無形中給天子施加一等壓力。

而稍後林延潮步入文淵閣,往來舍人,吏員行色匆匆,東西兩房內的舍人,翰林正忙着抄錄題本,手寫揭帖,文書房太監正捧着的奏章,候在閣門外。

這裡是大明朝最忙碌的地方。

申九在申時行的值房外見了林延潮當下道:“相爺正等着你呢。”

說完申九給林延潮推門。

申時行值房已換到了原先張居正的值房處。

這間值房是文淵閣光線最好,也是最寬敞之處,當然成爲首輔公廊。當年天子任申時行爲中極殿大學士時,他本可以搬到這裡,但申時行卻足足等到張四維病故後才搬進去。

林延潮推門而入。

值房分內外套間,外套間一面牆高的黑漆描金彩繪瑞獸龍紋頂箱櫃,每個箱前都有文字編號。

至於申時行正身穿一品仙鶴緋袍,坐在軟靠椅閉目養神。

整個值房裡光線明亮,幾乎垂照值房中,而正面的公案處是首輔辦公的地方,也是文臣領袖坐的地方。

從文書房送來的奏章整整齊齊擺放在公案上,而林延潮卻看着公案後的黃花梨四出頭官帽椅。

雖說只是掃了一眼,但林延潮心底卻生出一等渴望。然後他行禮道:“學生見過恩師。”

申時行睜開眼睛道:“你來了,天子一個月多不上朝,朝中的輿論已從攻訐天子怠政,轉而指責老夫不勸誡天子。爲今之計只有早將裁撤淨軍之事辦妥,老夫方能脫身。”

林延潮訝然,申時行這是主動催自己呢?

林延潮道:“回稟恩師,學生已是在聯絡了人手了,然後等一個上疏的最好時機。”

申時行伸手一按:“你辦事,老夫素來放心,只是……”

林延潮聽到這裡,等着申時行將話接下去。

但見申時行笑了笑道:“也沒什麼,按照你的意思辦,有何難處儘管向老夫開口。”

林延潮知道說了一半的話,下半句纔是那個人的真心話。

這是一個不難解的啞謎。

申時行那句‘只是’後面是什麼?

申時行在剛給天子上奏章裡,稱自己不過‘榱桷之才’,但所處內閣卻是‘棟樑之任’,知小謀大者,不得不集思廣益,所以請天子增補閣臣的人選。

另一方面又暗示自己加快裁撤淨軍之事,這其中的意思就很耐人尋味了。

林延潮離開文淵閣,返回東江米巷旁的翰林院。

到達翰林院時,就聽着繞着院子裡傳來聲音:“一二,一二,一二。”

林延潮點點頭,然後步入院門,數名門子早就出來迎候,但見院內這一科的二十名庶吉士加上三鼎甲,穿着單衣在儀門外跑操。

這是林延潮給這些大明儲相們安排下的‘館課’——跑操!

這時候已快入冬,天氣甚涼,幾名門子不無擔心地與林延潮道:“學士老爺,這天氣馬上就要轉冷了,是不是停了這跑操的館課啊。這些人說不準哪個就是將來朝廷裡的相公,萬一凍病了一二人,那可如何是好?”

林延潮擺了擺手道:“常言道,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三九三伏都沒到,怎麼會練病,再說不過叫他們多跑幾步而已。”

而身在場上跑操的庶吉士們此刻卻很認真,臉上絲毫牴觸的情緒也沒有。

他們入翰林院爲庶吉士,將來就是爲了入閣作準備,朝廷選林延潮來教導他們可謂期望很深。

林延潮領教習士,一開始既沒有教他們文章,也沒有教他們如何熟練公文奏章,處理政務,而第一件事就是帶着庶吉士們跑操。

當時衆庶吉士都不理解,向林延潮請教這是爲什麼?

林延潮說了一番話,意思是庶吉士們不少都身子虛弱,手無縛雞之力,體格不強壯,如此太過於文弱了。

我等讀書人慾文明其精神,必先野蠻其體魄,一個人再如何才華橫溢,但沒有一個好的身體是不行的,不然如何爲朝廷健康工作五十年。

從此每日跑操成爲庶吉士們必備的館課。

初時跑操時,這些庶吉士都是叫苦連天,但後來卻是好多了,因爲他們發現每日早晨如此跑半個時辰後,出了一身汗,漸漸身子暢快許多,以往往日坐久了,頭也暈,眼也花,但是跑操後卻發現身體好了許多。

不久跑操結束,有的翰林去了澡房更衣,也有翰林去了茶水房喝茶,最後都梳洗一番再進行一日的館課。

這等日子令人感到新鮮,庶吉士們跑操後,用毛巾抹汗,換上一身乾淨衣衫,再喝上一壺早泡好的熱茶,收拾乾淨再精神百倍地投入每日的功課中。

如此也不由林延潮聯想起大學時在操場上晨跑幾圈後,然後再去圖書館的日子,如此忙碌而充實。

現在這跑操已成了這一科庶吉士們每日習慣。不少人身子原本比較虛弱,但經如此一番後,倒是有所改善。

大有一日不跑,一日不舒服的感覺。

然後有的庶吉士空隙時,還會偷空練一趟拳,或站在那練功夫。

欲文明其精神,必先野蠻其體魄,這就是林延潮教習庶吉士時,教給學生們的第一課。

而不是什麼大道理,道理都是做的過程中,讓人慢慢體會的,這就是事功的精神了。

風有些微涼,林延潮加了一件衣裳,然後來到庶常廳。

庶常廳位於內堂之後,二十三名翰林已是到齊,然後一併向林延潮行禮道:“拜見教習。”

林延潮看去二十名庶吉士穿着烏紗帽、青黑色圓領袍,束烏角帶,這服飾打扮與觀政進士無二,這是沒有官階的素服,至於楊道賓,孫承宗,舒弘志三人已是授官穿着官袍。

見人到齊,林延潮當下與衆翰林們講館課。

林延潮的館課,不願通篇講述自己的理念,而是將很多道理揉在事情,史料裡,至於如何就讓衆翰林們自己去思辨了。

就算沒有改變他們想法的意思,但這些庶吉士們卻一點點爲之吸引,林延潮的才華見識,讓他們仰之如山不說,往往一兩句話也會令他們看到一個新天地。

衆人最感興趣的,還是與林延潮探討歷代政治得失,國家之興亡,人物之忠奸,如此話題一旦闡發出去就收不了了,往往到了吃飯的點,衆翰林們都還議論不完,在庶常廳裡爭論個不停。

讀史能培養人之抱負,縱觀國家的成敗,民族的得失,正是靠不爲史書載入的芸芸衆生,萬千有志之士的努力而改變,但必要時也要有人登高一呼,方有萬人振臂景從。

在潛移默化之中‘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幾個字,滲入了庶吉士們的心中,改變了一些人當初讀書只爲做官的想法。衆人聊到盡興處,書生揮斥方遒時,師生同學的情誼,不知不覺也就更深了一步。

到了課末,林延潮知道不能繼續討論了,否則又是沒完,當下佈置了館課。

這時袁宗道笑着道:“教習昨日講的倚天傳的故事,我等聽了一晚上輾轉反側,想聽下一段,教習不知今日可否再給我們講了一二。”

衆庶吉士們都是稱是。

林延潮不由失笑,他近來與這些學生聊得投機,不免有時也把講堂當作了說書。

林延潮笑問:“昨日我講到哪裡了?”

衆庶吉士們都是齊聲笑着答道:“夭矯三鬆鬱青蒼。”

林延潮點點頭,這時候見外頭有聲音道:“快,快,學士老爺又講倚天傳了,大家快來聽聽。”

然後就是一串腳步聲,不少翰林院裡的吏員,或者僕役就來到這裡旁聽,甚至有人搬了凳子,準備好茶水瓜子。

這時候林延潮照例不會介意他們旁聽,而對於衆翰林們而言,這也是他們一日館課裡最放鬆的時候,在這裡大家說笑,林延潮是不會責備的。

林延潮於是開始說書:“卻說張無忌知義父爲少林寺所擒,故夜上少林寺打探……”

聽着林延潮娓娓道來,衆人都是聽得入神。

從張無忌鬥三僧,到後來化解恩怨,並與羣雄協力抗元說了個清楚,然後爲了屁股所處的位置,林延潮將最後結局改了改,將朱元璋騙過張無忌奪取權力,當上了皇帝。

改成了朱元璋用王霸之氣征服了張無忌,張無忌認爲朱元璋比他更適合坐天下,於是如虯髯客讓李世民般,將天下送給了朱元璋,最後攜美歸隱。

如此的故事,放到後世絕對是劇毒,但在當時聽林延潮說書的人,卻覺得正當如此,再恰當不過了。

然後林延潮又道了一番太祖的功績。

何爲‘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宋天’。

何爲‘九天日月開黃道,宋國江山復寶圖’。

何爲‘天道好還,中國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順,匹夫無不報之仇’。

最後林延潮言道,太祖一介布衣舉兵起事,無憑藉威柄之嫌,爲民除暴,無預窺神器之意,驅逐韃虜,復我中華,故而三代以後,得國最正唯我大明也。

聽到這裡,衆翰林與外間衆人無不感動,不少人還落下淚。

宋亡之後,明朝日月重光,想到當年的屈辱,讀書人意識何爲‘華夷之辯’。

林延潮說完,當下退堂,離開時正好看到編修方從哲也站在一旁。

方從哲見了林延潮連忙施禮道:“下官見過學士。”

林延潮道:“方編修到學士堂來。”

方從哲一愕然後稱是,隨着林延潮來到內堂。徐顯卿去內閣議事了,所以內堂裡只有林延潮在。

“方編修,坐!”

方從哲提心吊膽地坐下。

林延潮忽道:“那日禮部試時,你爲何向本學士揭發鬻卷之事?”

方從哲緊張道:“當時是侍晚生冒昧了,還請學士切莫見怪。”

林延潮笑了笑道:“其實當時有鬻卷之事,我心底已是知曉。”

方從哲目中透出訝然來。

林延潮繼續道:“但是我當時斥責你,是不欲你捲入此事,事後我將你主動揭發考試鬻卷之事,暗中稟告給了王閣老,他對你秉公處事行爲十分讚賞。”

方從哲差一點拍腿,原來如此,會試之後自己兩度偶逢王錫爵,王錫爵都他都甚是看重,甚至這一次還親自點名舉薦自己去內書堂教書,原來都是這個緣故。

方從哲起身道:“學生對方某實有大恩大德,但方某愚蠢,不知爲何今日方纔示下?”

林延潮示意方從哲入座:“這鬻卷的事,你被我冤枉如此久,心底是不是對我有所怨懟?”

方從哲立即道:“侍晚生不敢。”

“真的?”

方從哲漲紅了臉不能言語,林延潮朗聲哈哈一笑道:“無論怨懟不怨懟,今日我告訴你此事,是要你知道,爲我林某辦事,我絕不會虧待他人,你內書堂的差事就是本官向王閣老舉薦。”

對於一名翰林而言,教習內書堂是教導內宮太監讀書識字,這些在內書堂讀書識字,經過教導的太監不少都會被選入文書房,然後再經過歷練後從文書房選入司禮監。

最後有機緣,就能成爲司禮監掌印太監,秉筆太監,從一文不名的小太監躋身大檔。

所以教習內書堂對於翰林而言,表面上不是很風光,但是實際上對仕途卻有極大的好處。

當年禮部尚書潘晟能夠入閣,就是因爲他曾在內書堂裡教習過馮保。故而馮保極力推薦他入閣,作爲自己的心腹。

林延潮說到這裡卻頓了頓道:“但據本學士所知,你在內書堂卻沒有收受內監拜禮,也沒有收任何內監的門生帖子,這是爲何?”

不收門生帖子,就是拒絕承認師生關係。

方從哲聽到這裡喃喃道:“侍晚生……是侍晚生迂腐。”

對於方從哲而言這是與內廷結交的大好機會,他竟是推掉,這令林延潮對這年輕人生起欣賞來。

林延潮道:“既是如此,也就算了,方編修目光長遠,故能潔身自好。”

方從哲還以爲自己辜負了林延潮一番舉薦,令他不快正要解釋,卻見林延潮道:“眼下天子不視朝已有一月之久,我欲上疏規勸陛下,你以爲如何?”

方從哲連忙道:“此萬萬不可啊。學士此舉雖是大義所在,陛下最恨人議論宮闈之事,此疏一上必遭重責。”

林延潮微微點頭,方從哲見林延潮目光看向自己,咬咬牙道:“若是學士有意,不如將此博得清望之事交給方某,天下沒有方某何足道哉,但卻不可以沒有學士。”

林延潮點點頭,然後起身走到方從哲身邊道:“你一個小翰林規勸,更是不濟。你可知我爲何要上書規勸天子?”

方從哲道:“侍晚生不知道。”

林延潮忽道:“我這幾日在庶常廳所講的倚天,你可是一次不少都在外聽了,你可知本書還有另一個結局?”

方從哲初時聽林延潮這麼說頗爲不好意思,他確實很喜歡倚天這個故事,但聽林延潮說還有一個結局卻生起興趣來。

但見林延潮說起另一個結局,原來張無忌與羣雄化解恩怨後,卻發現朱元璋有意奪取天下。張無忌無意當皇帝,本要讓出天下,卻發現朱元璋害死韓林兒,又將昔日跟他同生共死打天下的明教教衆大肆殺戮,連楊逍,殷天正都給害死。

張無忌憤怒之下找朱元璋質問,雖說朱元璋早有防備,但護衛卻被張無忌全部打敗。張無忌拿到朱元璋後迫他立誓不得忘恩負義,要以天下蒼生爲重,做一個好皇帝,否則隨時可以取他性命。後來朱元璋當了皇帝后,終於有所收斂。

林延潮所講的當然也不是原著裡的那個爽文結局,但更切合本書宗旨。

什麼是書中宗旨?屠龍刀中所藏乃兵法,手持兵法的人,可以驅逐韃虜,解民於倒懸,當上皇帝。

而倚天劍所藏乃絕世武功,則可在旁監督。

方從哲聽的目光一亮,他沒想到這故事背後竟有如此深意。

林延潮道:“書中的俠義精神,與儒者之義相通,秦之所以二世而亡,在於皇帝權力不受制衡,此爲法家‘尚上’之弊,而先儒所言‘尚賢’,又以何爲賢?這也是一句空話。”

“後來董江都創‘天人感應’,以天意制約天子,但此道也不出於墨家鬼神之說。”

方從哲道:“故而本朝讀書人以道統制約治統,我輩讀書人以道勸諫,以正君心。”

林延潮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家有諍子,不敗其家;國有諍臣,不亡其國。當今天子免朝,雖說不當,但也並非一定要上諫,唯獨裁撤淨軍之事,刻不容緩,當諫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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