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分鐘的樣子,導演讓工作人員布好了景,他們挪了個場地,繼續拍攝。
學校放暑假了,“靜秋”因爲家庭原因,主動要求參加修整籃球場的工作。
“老三”剛回來,就在半路上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拉着有她幾倍大的運沙車,正好這段路是長陡坡,她明顯有些吃力,拉車的繩陷進她的肩膀,卡在她單薄的肩胛骨窩裡,看着就讓人心疼。
他趕忙快步上前,幫她在後面把車給推着,問她:“怎麼讓你拉這麼重的車?你幹不了這活。”
靜秋回頭看他一眼,明顯感覺到肩上的重量輕了許多,有點小開心,輕輕對他道:“是我主動要求的。”
但是你能來幫我,我真的很開心。
周冬魚也非常開心,十分開心,特別開心。
因爲演這段戲,她是真得拉着這破小板車走一段老長老長的坡。
車上確實全是沙,頭頂上太陽又很烈,周冬雨覺得自己快虛脫了,她從沒做過這麼累的活,就是以前在體操隊訓練,體操也是在室內啊。
肩膀上勒得疼,肯定都蹭破皮了!
一咬脣她就想哭,但是不行,她還在拍戲呢,“靜秋”都能堅持的事情,她爲什麼不能堅持?
“靜秋”是爲了未來、爲了事業、爲了理想,她也是啊。
堅持,她要堅持下去,爭取這一遍過,她已經拍了三遍了,事不過三。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瞬間輕了不少,她回頭就看到楊嚴在對她笑。
簡直了,她從沒有比此刻更加清晰的認識到楊嚴真是帥呆了!
她趕緊回了他一個笑。
“卡,周冬魚!你怎麼回事啊?周冬魚,別傻笑,好好想想“靜秋”這個時候的內心,她是打從心底裡溢出來的隱秘的喜悅,她得裝作沒那麼開心,再來一遍。”
周冬魚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哭笑不得,不,她還是很想哭。
見楊嚴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一委屈,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滾:
“楊嚴,你沒事拍我肩膀幹嘛,好疼啊。”
就不能好好安慰人嗎?
楊嚴不碰她,淡淡道:“不能低頭,王冠會掉,不能哭泣,敵人會笑。”
周冬魚一臉震驚地看向楊嚴,“安慰人不是這樣安慰的。”
挑眉,楊嚴問她:“那你還哭嗎?”
“哼,我沒哭,繼續拍,導演,我可以了,我們繼續!”
這一遍的拍攝,周冬魚硬是咬着牙撐了下來,也不像前幾遍一樣地暗地裡卸着力,就硬生生受了這整輛砂石板車的重量。
可能因爲太投入,等她演完整場戲下來,才發現這次導演沒有喊“卡”,那就是這幕戲過了。
周冬魚一鬆懈下來,趕緊把肩膀上的衣服扯開,委屈地跑到劉亦茜面前,道:“仙女姐姐,你看我都流血了,你給我施個仙術好不好?讓我不疼了,我現在可疼了。”
楊嚴眼角抽搐,一臉無語,默默地接過工作人員早準備好的醫藥箱,拎過去,遞給劉亦茜:
“仙女姐姐,那就請你幫周冬魚敷一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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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楊嚴就被仙女姐姐給瞪了一眼……
他做錯了什麼嗎?
周冬魚得意地看楊嚴一眼道:“仙女姐姐,只有我能叫,你一個老男人憑什麼喊我家仙女姐姐作爲姐姐?”
老男人?楊嚴無語,但也大致明白了,就是不讓自己把她給“叫老”了唄……
行吧,“那仙女妹妹,你們兩位有十分鐘的時間上藥休息,馬上我們就要開始拍下一幕戲了。”
周冬魚鼓着臉,小小聲說了句:“沒人性。”
楊嚴瞬間就聽到了,回了句:“這話你去跟張導說。”
休息時間結束。
下一幕是“游泳”戲。
老三看她這麼累,有點心疼她,“現在是午休時間,我帶你溜號吧。”
“行嗎?”靜秋內心有點小惶恐,從小到大她就沒做過這事兒。
“有什麼不行?修籃球場又不是修戰壕,我帶你去河邊吧,那裡沒人。”
到了河邊,老三其實也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從包裡掏出來一件用紙包好的紅色泳衣遞給靜秋。
靜秋接過泳衣,看了老三一眼,“我不會游泳。”
“我們要在大風大浪裡拼搏,這是偉人說的話,你要聽的。”
楊嚴說到這,深吸一口氣,把上衣給脫了……
演電影犧牲可真大……
“靜秋”也不知道是被“老三”的那番話給說服了,還是如果是老三的要求,她怎麼樣都是拒絕不了的?
她看到“老三”往水下走去,默默地轉身,去換泳衣。
換完泳裝,她從板車搭成的“更衣室”裡走出來,依然用襯衫遮住身體,抿着脣,瞟一眼“老三”,臉頰羞紅。
……
戲水後,他們就上岸了,靠坐在石板上,兩個人有一個長達三分鐘的片段是靜默無言的,但卻有清淺的曖昧與甜蜜浮沉期間。
周冬魚沒過一分鐘,就開始覺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噗通”地急速跳動。
她好像知道一個實驗,如果兩個陌生的男女,對視一分鐘,投入自己的感情,就有很大的可能相愛。
她的心跳的這麼快,不會要愛上楊嚴了吧!
不要吧,她也沒有和楊嚴對視啊。
周冬魚在這裡胡思亂想着,楊嚴的心裡也不大平靜。
這幕戲要演好,一定是要投入“真情實感”的,不然這長達兩三分鐘的鏡頭就會顯得很無趣、無聊。
他現在是“老三”,好不容易有一個和自己喜歡的女孩的獨處機會,他是蠢蠢欲動的,又是格外珍惜的。
他對她不僅僅是喜歡,而是愛,愛是尊重。
剋制住自己腦海裡浮現出的種種想法,微微低頭,看着“靜秋”有點害怕又嬌羞的表情,他的脣輕輕地碰了一下她沾了些河水的秀髮。
嗯,感覺不是很好,但是他的心也跳得劇烈。
可能,這就是愛吧?
……
午休結束,“靜秋”回到籃球場上工。
“老三”游泳後犯瞌睡,一不小心,割破了手臂。
他想要止住流個不停的血,但忽然發現他的血難以凝結。
皺着眉頭,他看到自己的血一滴滴地落在了“靜秋”編的金魚上,心裡浮現出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周冬魚瞪大着眼睛就看着楊嚴的手臂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驚叫道:
“楊嚴,你真的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