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公要成婚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整個順天府的百姓都激動了——楊少峰本身六首狀元的身份就讓順天府的百姓們與有榮焉,大修都城更是給順天府百姓帶來無數好處,百姓們雖然不說,可是這心裡卻都記着呢。
與此相比,所謂的朝鮮國主李芳遠要更換世子,說什麼世子李禔驕恣不肖,第三子李祹孝悌弟力學,國人之所屬等等屁話乾脆被人忽視了。
就連朱老四也不過是說了句國家盛衰實系子之賢否,今欲立賢爲嗣,聽王所擇之後就算是打發了。
永樂十六年八月初一,宜嫁娶,投票,打賞。
楊少峰一身狀元打扮的吉身,胯下是極爲神俊的白馬,身旁同樣是打扮的極爲騷包的朱瞻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楊家莊子出發,直接奔着順天府而去。
同樣騎在馬上的狗子今天也是打扮的極爲喜慶,除了身前一個大大的口袋有些影響形象之外,倒也稱得上一句人模狗樣。
狗子身前的大袋子可是大有玄機的,裡面裝着的除了銅錢之外還是銅錢,基本上就是走一路扔一路的那種,除非實在是沒有人圍觀的地方,否則就一把把的往人羣裡扔。
這錢不白扔——搶到銅錢的和沒搶到銅錢的,都會高聲喊幾句吉祥話,要麼就是狀元公公侯萬代,要麼就是狀元公早生貴子之類的。
終於忍不住的朱瞻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着楊少峰道:“早生貴子?你還打算生個孩子不成?”
穿越了三年多才娶上媳婦的楊少峰這時候心情正好,也就沒搭理抽瘋的朱瞻基,只是微笑着騎在馬上,慢慢的向着林府的方向而去。
至於旁邊這個傻缺,暫且不理他,等到了林府之後,那些堵門的小娘子會教他做人。
此時的林府也是張燈結綵,來回忙碌着的下人們跟林羽一樣都是臉帶喜色——大小姐終於要出嫁了!
林家的正堂裡,今天最大的林安坐在主位上,張輔淡定無比的和紀綱一起坐在客位上,幾個人一起喝茶說話,氣氛倒也算是不錯。
林棠的閨房裡,林母正一把把的抹着眼淚。
懷胎十月才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又養了足足二十年才養得這麼水靈,如今就要被一頭姓楊的野豬給拱了……
朱高熾的正妃張氏瞧了瞧林棠,又瞧了瞧林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可別掉眼淚啦,瞧瞧你家姑娘,這副恨不得現在就上轎的模樣,你哭也白哭!”
張輔的妻子也笑着道:“就是,現在哭啊,不如等一會兒,等着林姑娘出閣的時候,她就知道哭了,你們娘倆個再好好的抱着頭哭。”
林母忽然就哭不下去了。
林棠瞧了瞧林母,想笑又不敢,憋了半天之後只得乾巴巴的安慰道:“娘,女兒就算嫁出去了,也不過是隔了座牆,回頭開個小門,女兒天天回孃家來,您別哭啊。”
林母恨恨的瞪了林棠一眼,喝道:“你做夢!爲娘把院牆加高一些,省得你回來蹭吃蹭喝!”
說完之後,林母的眼中又堆起了一團水霧,把太子妃張氏看得又好氣又好笑,遞了手帕給林母之後才笑着道:“淨說些沒用的,就算你把院牆加高,人家也能走正門~”
林母哼了一聲,正想開口說話,卻聽得樓下小丫鬟高聲喊道:“新姑爺來啦~”
林棠猛的從牀上起身,快步走到窗前,向樓下打量着,疑道:“人呢?”
張氏嘆了一聲,拉着林棠回到牀上坐下,然後才說道:“穩重些,女兒家家的,心裡再怎麼願意,也總得矜持一些纔是。”
“乾孃~”
……
朱瞻基遠遠的望着門前一大堆的小娘子,忽然就感覺有些頭皮發麻,訕笑一聲後對楊少峰道:“要不然,咱們一起進去?”
楊少峰道:“等會兒你和定國公一起雙手抱頭往裡猛衝,不過是一些小娘子罷了,肯定攔不住你,等你衝進去了,這些小娘子肯定得追着你打,然後我就直接奔着林家的閨房去,搶了新娘子到手,她們就鬧騰不起來了。”
定國公徐景昌年歲跟楊少峰和朱瞻基差不多,便跟着一起前來迎親,見了朱瞻基的慫樣之後又聽楊少峰說要直奔人家閨房,當下便有些好奇,疑道:“你知道人家繡樓在哪兒?”
楊少峰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林家的院子嘛,從設計到裝修,基本上都是我跟林羽一起折騰的,閉着眼睛都走不錯。”
徐景昌點了點頭,說道:“那成,一會兒我跟太孫殿下去闖一闖這脂粉陣,你也麻利一些。”
伸手指了指林府門前一堆小娘子,徐景昌又接着道:“你看到沒有,前邊的這些小娘子還好一些,後邊還有好多雙後背在身後的,估計手裡拿着的便是木棒之類的玩意,這有個名頭,叫做下馬威,便是要讓你知道,這林家女也是有孃家人的,省得你以後待人家不好。”
楊少峰嗯了一聲,扭頭瞧了一眼身後的八擡大轎,說道:“肯定的,我八擡大轎親迎回家的,以後她就是我楊家的當家娘子,誰也不會輕慢了。”
正說話間,最前面的鼓樂手已經吹吹打打的越過林家正門,將門前的空地讓給楊少峰等一行人。
此時狗子身前的口袋已經見底,當下掏出最後一把銅錢握在手裡,又將口袋收了起來,將手裡的銅板撒出去之後就抱着腦袋往林府裡衝去。
朱瞻基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把糖,學着狗子的樣子撒出去,然後就和徐景昌一起悶頭往裡面衝去。
一下,兩下,三下,到後來,朱瞻基也不知道後背上捱了多少下——那些小娘子手裡拿着的花棒打在身上倒是不疼,也沒有人真個用力,可是想想自己親迎的時候,楊少峰這個兄弟可沒替自己當儐相,朱瞻基的心裡忽然又不爽起來。
等着朱瞻基再抽空回頭一看,卻見楊少峰淡定無比的向着林府裡面走去,那些該死的小娘皮們一個打他的都沒有……
楊少峰說的是衝進林家搶新娘子,但是實際上,卻是在林羽的帶領下穩如老狗一般直奔林棠閨房。
林棠此時也被人按在了牀榻上,頭戴翟冠,身着赤翟衣,肩上披着霞帔,頭上蒙着喜帕,靜靜的等着楊少峰的到來。
事實上,整個屋子裡面除了太子妃張氏和林母,不知道有多少婦人都暗自嫉妒着林棠——翟冠和赤翟衣啊,這可是親王級別的儀制,別說什麼誥命夫人了,就算是等閒的王妃都沒資格用!
如果掰着手指頭數一數,能用過這副頭面的除去朱老四的兒子和那二十幾個兄弟的正妃之外,就只有皇太孫成親的時候被賜了一副。
至於外藩,大明收了這麼多的狗,也只有朝鮮國王被賜下過這般的儀仗,剩下的那些藩邦國主,一個也無!
林母走到林棠身前,抓着林棠的手嘆了一聲道:“哎。出嫁之後,便是收收你這大小姐的性子,到了楊家,萬務要孝敬公婆,以後好生的相夫教子,若是有什麼委屈之處,便回來跟孃親說。”
或許是被這氣氛給感染了,林棠低着頭,重重的嗯了一聲,眼淚也一滴滴的掉在了林母的手背上。
太子妃張氏拉過林母,說道:“大喜日子,不哭。棠兒說的對,左右就是隔了一堵牆,有什麼好傷心的?”
正說話間,楊少峰也已經到了林棠所在的小院子外面,林母和太子妃張氏等人已經不適合再留在林棠的閨房裡面,反而要去正堂了。
等林母等人從側門離開之後,林棠的隨身小丫鬟芫兒纔來到了院子門口,將院子門打開了一條縫。
趕過來的朱瞻基頓時和徐景昌滿臉壞笑的等着看好戲——想要迎娶新媳婦,這貼身丫鬟可是頭一關,人家不給你開院子門,你上哪兒迎娶新媳婦去?
早有準備的楊少峰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遞到芫兒伸出來的小手裡之後才笑道:“芫兒乖,把門給姑爺打開。”
然而拿了玉佩的芫兒卻沒有打開院門,反正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然後怯生生的道:“姑爺,奴婢倒也想給您開門。可是小姐說了,人家成婚都有催妝詩,您是六首狀元,當初又吟過三分疏淡付梅花這樣兒的句子,所以……”
楊少峰頓時傻眼——催妝詩這玩意倒是知道,可是這玩意不應該是迎親使朱瞻基和徐景昌來念的?什麼時候輪到自己這個新姑爺來念了?
見楊少峰將目光投向自己,朱瞻基頓時攤了攤手,笑眯眯的道:“別瞧我,人家是讓你念,不是讓我們這兩個不學無術的迎親使來念。”
徐景昌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對,本公爺不學無術,這詩詞歌賦無一會的。”
望着滿臉理所當然的徐景昌,楊少峰頓時想要罵人。
你不會?那你還主動找個門來要當這個親迎使!你這麻子不是麻子,你特麼這是糠熙——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