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峰很無聊的看完了整個刑白馬盟誓的過程,基本上就跟那些影視劇裡的劇情差不多。
好好的一頭白馬被放了血,幾根好不容易弄出來的狼牙箭被折斷,然後阿魯臺和馬哈木還有太平和禿孛羅就指天劃地的發誓,說自己一定遵守誓言,要不然就怎麼怎麼樣。
沒有人關心白馬的感受。
幾乎所有人都在關心一件事情。
利益,包括但不限於銀子。
對於阿魯臺和馬哈木三兄弟以及那些部落頭人們來說,什麼狗屁誓言都不過是那麼回事兒,怎麼從勞工政策裡面撈好處纔是真的。
畢竟你楊癲瘋要勞工,我們就這麼大力支持,你好意思不把那些鹽啊茶啊鐵啊的份額再加大那麼一點點兒?
更不要說除了這些玩意之外,還有實打實的工錢——楊少峰直接跟阿魯臺和馬哈木三兄弟還有這些部落頭人們結賬,然後他們再去跟牧民們結算,中間被扣了多少手續費或者說中介費,楊少峰從來都不會過問。
然後楊少峰就看着整個邊市城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一隊隊的牧民從不同的方向集結到這裡,然後在漢人老師傅的帶領下開始打地基,築城。
爲了保證這些勞工能好好的將工地上的活幹完,楊少峰也可謂是大出血了,不僅每頓飯都有大骨頭熬的湯,就連用的鹽都是正常的那種大粒鹽,沒摻任何東西的那種。
除了邊市城之外,磚窯,水泥窯,鍊鋼爐也都立了起來,不停的生產着各種物資,除了供應工地上面使用,還有一部分剩餘的產能被拉到長城以內去轉賣。
一切都是爲了錢。
沒辦法,戶部尚書夏老摳說給十萬兩,最後還真就只給了十萬兩,連一文錢的銅板都沒多給。
十萬青壯啊,一個人一天按照十五文的工錢來計算,一兩銀子也不過是一千文錢,能支撐幾天?而邊市城想要擴建成洛陽和長安那樣的巨型都市,需要的時間又要多久?
無般無奈之下,楊少峰也只得打起了一邊倒賣東西一邊賺錢一邊建城的主意。
如果不是該死的邊市城地處長城之外,又被麥鐸那個孫子帶兵圍了一次,楊少峰甚至想開發一下邊市城的房地產事業。
……
只感覺喉嚨已經火燒火燎般難受的朱高煦舔了舔嘴脣,通過唾液勉強得到一點兒溼潤的感覺,然後就抽出馬刀,扯着嘶啞的嗓子喊道:“跟老子上!”
緊趕慢趕的追了好幾天的功夫,朱高煦終於趕在摸到了麥鐸等人的尾巴——而此時的麥鐸已經圍上了馬黑木等吐魯番的使臣,打算先把馬黑木等人宰掉,然後再嫁禍大明。
三萬精騎再加上三千韃靼騎兵和三千瓦剌騎兵,一共三萬六千騎的騎兵衝鋒所帶來的震動和揚沙,直接就讓整個天空都陰暗了三分。
劉少衝擡頭望了望遠處揚起來的塵沙,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跑吧,估計是明軍騎兵追來了,這次又他孃的失敗了!”
麥鐸陰沉着臉,死死的盯着已經快要完蛋的吐魯番使團還有那幾百個護衛,冷哼一聲,盯着劉少衝道:“這就是你所謂的計劃?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劉少衝呵了一聲道:“如果不是你非得帶着大軍去找所謂的水源,我們一路疾行的話,估計早就把他們宰瞭然後遠遁了!”
心有不甘的麥鐸恨恨的呸了一聲道:“那也不走了,就在這裡跟他們幹!弄不死那個楊癲瘋,難道還弄不死一個吐魯番的使團?”
劉少衝眼珠子一轉,冷笑一聲道:“那你看你夠不夠狠了。”
指了指已經纏鬥在一起的使團護衛騎兵和麥鐸部騎兵,劉少衝獰笑道:“現在只需要一波箭雨覆蓋過去,這些吐魯番的使團就死光了,然後咱們就可以走了。”
麥鐸哼了一聲道:“那有什麼用?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收拾走我們的箭支,吐魯番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難道他們就看不出來麼?”
足夠陰狠毒辣但是卻不瞭解軍事的劉少衝一愣,乾脆自顧自的撥轉馬頭,冷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既然弄死他們沒什麼用,那就趕緊走,否則你就等着被明軍騎兵給追上,然後用戰馬把你拖死,到時候什麼復光北元,什麼光復大都,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
儘管萬分不想承認,但是麥鐸卻也知道劉少衝說的是實情,當下只得陰沉着臉吩咐道:“吹響號角,撤退!”
嗚嗚嗚的牛角聲遠遠傳到戰場上面,已經跟吐魯番使團護衛騎兵絞殺在一起的幾百麥鐸部騎兵頓時一愣,然後就喝呼着撤離了戰場,跟着號角聲的方向遠遠遁去。
等朱高煦趕到戰場的時候,麥鐸部已經遠遠逃開了一段距離,只剩下遠處揚起又緩緩落下的沙塵,能證明麥鐸又一次成功跑路。
匆匆忙忙趕到的朱高煦望着一地狼籍的屍體還有死裡逃生的吐魯番使團,忍不住呸了一聲,對着副將畢榮吩咐道:“追!”
畢榮卻搖了搖頭道:“沒辦法追了。現在已經快要到達吐魯番的地界,一旦過了金山就是亦力把裡,再往西便是西域諸國了。殿下帶了足足有三萬精騎,到時候若不小心挑起了爭端,只怕麥鐸和劉少衝那個閹狗就要偷着笑了。”
朱高煦嗯了一聲,隨即卻又有些不甘的道:“那就看着他們跑了?彼其娘之啊,老子追了這麼久,想不到只是救了這麼幾個使團,卻沒能宰了那兩個王八蛋!”
畢榮的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笑了一聲,然後低聲道:“其實,這不是正好麼?”
朱高煦不耐煩的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學那些窮酸措大,你以爲你是楊癲瘋呢,人家是六首狀元,你就是個丘八!”
畢榮嘿嘿笑道:“卑職當然不敢跟狀元公相比,不過跟劉少聰那個狗賊比起來,卑職卻要強上許多。”
見朱高煦不吭聲,討了個老大無趣的畢榮便接着道:“咱們既然追不上了,那就讓他們跑。
卑職覺得,他們肯定不敢往吐魯番和亦力把裡那些地方跑,除非他們活的膩歪了。”
朱高煦呸了一聲道:“廢話,他們是騎兵,這裡已經地處沙漠,他們跟這裡的土人交戰,天時地利人和都不佔,豈不是找死麼。”
畢榮嘿嘿笑道:“所以啊,他們肯定得往西域以西逃,據說那邊的小國林立,兵力不強,光憑麥鐸手上這幾千騎兵已經足以橫行了。
咱們就看着,等他們把那邊鬧個底翻天,最好是惹得天怒人怨的時候,咱們再弔民伐罪,豈不美域?”
朱高煦聞言,頓時意外的望了比榮一眼,笑眯眯的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種鬼點子?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他們不停留,接着再往西呢?”
畢榮疑道:“還往西?還往西的事情,卑職可就不知道了,不過就算他們想去,中間這些國家會放他們過去?不還是得先打起來?等着打出了真火,估計麥鐸和劉少衝那個閹賊也就不想着什麼再往西去的事情了,到時候還不是給咱大明做了嫁衣?”
朱高煦滿意了點了點頭,正想誇獎畢榮幾句,卻見馬黑木等吐魯番使團已經向着自己的方向趕來,當下只得拍了拍畢榮的肩膀,笑道:“你好好琢磨琢磨,等回頭本王抽個時間好好研究研究。”
誇獎過畢榮之後,朱高煦才向着馬黑木等人迎了過去,又接受了馬黑木等人的感謝之後,朱高煦才擺出一副疑神疑鬼樣子,開口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招惹上麥鐸了?當然,你們也有可能是受了本王的牽連。”
馬黑木則是一臉懵逼的道:“那夥人是叫麥鐸麼?不過下臣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眼看着就要回到吐魯番,卻被那夥人截殺,更不知道殿下所說的牽連是?”
朱高煦道:“麥鐸得罪了大明,又得罪了韃靼和瓦剌,如今草原之上已經再沒有他的容身之處,本王帶兵前來,便是爲了追殺麥鐸。
估計是這夥人看到你們使團要歸國,便合計着要殺了你們好栽贓給大明?”
馬黑木連忙擺手道:“殿下且不能這麼說,麥鐸獲罪於大明,乃是自尋死路,之所以截殺我等,估計也不是爲了栽贓,而是想要殺人奪寶罷了。”
指了指身後沒剩下多少人的使團隊伍,馬黑木一臉的愁苦之色:“下臣遭此劫難,失卻不少財寶,也不知該如何向國主交待,命也,命也!”
朱高煦同樣陪着馬黑木嘆了一聲,然後纔開口道:“既然這樣兒,不如本王修書一封,你帶回去給你家國主,也算是有個交待,如何?”
先是謝過了朱高煦,馬黑木又接着問道:“不知殿下接下來打算如何?是繼續追殺那麥鐸麼?”
朱高煦搖了搖頭道:“既然已經被他逃到了這裡,也是天意如此,本王倒不如就此回師,待以後再說罷。”
馬黑木心中一動,低聲道:“下臣倒是有些想法,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