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馳在旁聽完藺一舟講完電話,就知道,那棟老樓恐怕有些故事。
他沒想到,以前在那棟樓待過的老領導現在竟然依舊健在,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藺一舟講完電話後,就趴在重症監護室的門上,一臉焦急的看着裡面的藺嵩。
李原馳不忍見其如此狀態,出聲勸慰道:“老人家,您坐下休息會把!”
藺一舟搖搖頭,依舊拄着柺杖站在那裡,臉上全是擔憂之色。
“那個沒死的傢伙在哪間房,給我找出來!”此時的樓道里又傳來一聲李原馳熟悉的呼喝之聲,聽聲音,李原馳側頭看去,就看見賀嶺帶着一幫人,耀武揚威的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李專家嘛,真是巧啊,到哪都能看見你!”賀嶺嘿嘿一笑就走了過來,看着李原馳的眼神裡帶着鄙夷。
算是招呼完後,賀嶺冷聲問道:“那個叫藺嵩的傢伙,是不是在這裡頭?”
李原馳知道,賀嶺肯定是來者不善,他冷眼盯着賀嶺,語氣不帶一絲色彩和情感的說道:“賀嶺,凡事留一線,別把事情做絕了!”
“好好看你的病,當你的大夫,我的事,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李原馳的口氣讓賀嶺很是惱火,心想你算哪根蔥,敢跟老子叫板!
現在他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忌憚李原馳了,他的病已經完全好了,沒有什麼把柄捏在李原馳手裡,所以他無所顧忌。
以前就想收拾李原馳了,但是礙於曾靜還在,就算他想了很多損招,但卻都被李原馳一一化解。
可現在他就沒那麼多顧慮了,最近他收到風,說是曾靜觸犯了某位京城大佬的利益,所以這次讓曾靜進京,就是要把她給控制起來,搞不好,曾靜這次是一去不復返啊!
無風不起浪,蒼蠅不釘無縫的蛋。
在官場,往往這些小道消息,最後都變成了事實,只要曾靜倒臺,那李原馳這個野郎中就什麼也不是,圍在他身邊的黃澤勝,李文龍,魏池廣等人,也是自身難保,又怎麼有時間,有能力替別人出頭呢,這時候,自己豈不是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嘛。
跟在賀嶺後面的黑瘦漢子走到重症監護室門口,往裡看了一眼,就獻媚的跑到賀嶺跟前,說道:“賀總,那傢伙就在裡面呢!”說完他便跑去推門,一推沒開,這傢伙就擡起腳,大力踹了過去。
“咣!”
“哎呦!”
黑瘦漢子的後腦勺狠狠的捱了一棍,痛的他立即抱頭蹲在地上。
身後,藺一舟怒火沖天,此時他額頭青筋暴起,目眥欲裂,他舉着柺杖站在那裡,煞氣凜冽的喝道:“我看你們這些狗東西,誰敢過來!”
“老東西,你找死啊!”黑瘦漢子一看只是個獨腿的殘疾老頭,就上前一伸手,準備去奪老頭的柺杖。
藺一舟當年可是警衛員出身,身手自然不凡,現在雖說年紀大了,力氣小了,而且還少了一條腿,但也不會被人輕易的奪去自己的武器。
他持着柺棍一個橫掃,就抽在了那個黑瘦漢子的腰間,然後趁着他護眼的功夫,又是一個猛敲,咚的一聲,砸在這傢伙的頭上,頓時痛的那傢伙嗷嗷直叫。
“MD!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都給我上,把這老東西給我弄開!”連續被藺一舟敲了兩次頭,黑瘦漢子惱火之際,一揮手就吩咐後面人一起上。
藺一舟一看,立馬急紅眼,柺杖一橫,怒氣凜然的喝道:“誰敢過來,我就跟他拼了!”
要是年經十歲,他能把這幾個狗東西全都宰了,不過他畢竟老了!
那幾個傢伙一哄而上,毫不費力的就將他的柺棍奪走了,然後兩個人直接將他架走拖到一邊去。
“你們這些王八蛋,一個個都不得好死!我跟你們拼了!”
藺一舟還在掙扎作勢欲撲,但礙於年老體邁,根本無力反抗。
黑瘦漢子恨恨的瞪了藺一舟兩眼,隨後一轉身擡腳就踹在了重症監護室的門上。
旁邊的醫生實在看不下去了,斷喝道:“這裡是重症監護室,是無菌病房!閒雜人等,不許進入!”
周圍那幾個羣衆也是紛紛譴責咒罵道:“你們這些人,還有沒有人性,都已經把人打成這樣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黑瘦漢子往後退了幾步,好像是準備放棄,卻突然掉頭一個猛衝,擡腳就是大力猛踹,只聽“咣”一聲,重症監護室的門被撞開了。
門被撞開後,黑瘦漢子惡狠狠的咒罵道:“MD,敢跟我們賀總作對,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把你找出來!”說完,黑瘦漢子看了之前那名醫生一眼,帶着一絲挑釁譏笑道:“無菌病房?我呸!”
隨後一口黃濁的濃痰,就吐到了重症監護室裡面。
醫生看見,氣的渾身發抖,指着黑瘦漢子:“你們……你們究竟有沒有人性,有沒有法紀,我要報警,把你們統統都給抓起來!”
黑瘦漢子聽到後,又是一陣冷笑,從自己口袋裡掏出手機,譏誚道:“打電話報警?要不要我幫你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警察膽肥了,敢過來管我們賀總的事情!”
那醫生一時間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捂着胸口在那裡大口的踹着氣!
見過囂張的,但是他沒見過這麼囂張的,這些人簡直目無法紀,爲所欲爲,難道他們真的以爲自己手眼通天?
“跟他廢什麼話,進去!”賀嶺皺着眉頭,冷冷的咒罵一聲,不情不願的走進病房,臨走時狠狠的瞪了黑瘦漢子一眼,心裡罵道:你個狗日的,一點素質都沒,把痰吐在門口,讓老子我如何下得去腳。
此時病房裡,藺嵩剛好醒過來,李原馳之前給他服用的藥丸,有理氣散瘀的起效,是專門針對這些急性外傷所致的昏厥。
雖然麻藥的藥效還沒散盡,但藺嵩依舊感到自己渾身上下有一股鑽心的痛,痛的他連自己都不想要這身軀殼了,他想動一下,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
當賀嶺走進來之後,居高臨下的看了藺嵩一眼,問道:“你就是藺嵩?”
藺嵩並沒回答,但牀頭的牀卡上,清楚寫明瞭他的姓名,以及病症。
黑瘦漢子給賀嶺搬來一張椅子,等賀嶺坐下後,遞給他一個信封,賀嶺慢條斯理的打開,帶着一絲倨傲的問道:“這封舉報信,是你寫的吧?”
因爲賀嶺要強拆原八路軍辦事處大樓,所以藺嵩就給多個上級單位寫了檢舉信。
一方面反映嶺飛集團非法強拆的事情,另一方面揭發嶺飛集團強佔規劃外的土地,但是這些檢舉信,很快又被打回來。
在現在的信訪制度下,寫檢舉信除了能給舉報人帶來傷害外,對於遏制政府官員根本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你想想看,假如你要檢舉自己的局長,給上級寫了一封檢舉信,結果經過層層的轉批後,最後還是被髮回自己的局裡,由自己的局長處理。
試想想,當你的局長看見這封檢舉信時,他會主動向組織交代問題呢,還是抽身收拾你這個不老實的刺頭?
答案可想而知。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這個檢舉制度,這幾乎是堵死了越級舉報問題的路子,也是造成上訪人羣越來越多的一個大原因,典型的官官相護。
按說這封信是不可能到賀嶺的手裡,可是在江南,誰敢去查嶺飛集團的問題呢,所以這封信交到賀嶺的手上,明擺着讓賀嶺自己看着辦。
他能怎麼辦,拿到舉報信的第一時間,自然是跑過來收拾藺嵩來,聽說藺嵩住院了,這不立馬就帶人殺了過來。
“是我寫的!”藺嵩現在還很虛弱,但他看見賀嶺眼中立馬噴出憤怒的神光:“你想怎麼樣!”
賀嶺抖了抖手上的那封檢舉信,嘴角噙着嗤笑:“實話告訴你,你寫的那些檢舉信,現在全在我手裡,別的我也不想多說,告訴你,一點,以後老老實實的躺在這裡養傷,要是在敢給老子惹事,我就讓你躺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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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嵩聽到後,眼睛裡射出了憤怒的目光,強撐精神道:“江南省沒人管的了你,我就一級一級上報,住建部、國土資源部、甚至是國務院,我就不信沒有一個部門敢管你的事!”
一旁的黑瘦漢子一聽,指着牀上的藺嵩恐嚇道:“我看你小子是記吃不記打!我們賀總這麼講,那是對你客氣,別他孃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賀嶺有些慍怒的擺手,對藺嵩說道:“不就是一棟破樓嘛!命重要,還是樓重要,你們領導都不在乎了,你又何必這麼起勁?”
藺嵩沒有說話,只是用怨恨的眼神恨恨的瞪了賀嶺一眼!
賀嶺從口袋裡掏出香菸,點上一支,猛吸一口,隨後頗有興致的打量着全身上下被包成糉子般的藺嵩。
對於這種硬骨頭,他肯定是不喜歡的,但有些好奇,心說:你這也不是銅皮鐵骨,鋼管砸下去,一樣也會斷手斷腳,這種人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腦子怎麼會這麼頑固呢,爲了一棟毫無相干的老樓,至於這麼拼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