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老大他們三個人聚在一起商議接下來怎麼辦的時候,盧曉航已經隨着流民的隊伍接近成都了。
劉闖滿臉討好地看着盧曉航:“公子,我們假扮的流民可還像?”
盧曉航點點頭:“不錯,扮得還挺像,沒有出什麼大的紕漏。這次任務算你們完成了。”
劉闖更高興了:“那公子什麼時候放我們回去?”
“回去?回去做什麼?在這裡不是挺好嗎?況且你看看你的弟兄們,現在你還敢相信誰?保不齊在路上他們就砍了你的腦袋。”
劉闖滿臉苦色:“我這弟兄們以前雖然壞,但是還算是聽話,自從跟了公子你,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
盧曉航笑了笑:“你們這些人本來就沒有什麼敬畏之心,我只不過是幫你們將心中的惡魔釋放出來而已,你要記住你們若不跟着我,不出三年便會走火入魔,輕者殺戮之心無法停歇,重者揮刀自殺。”
劉闖聽到這裡半信半疑,盧曉航僅用了幾天便讓他的弟兄們徹底分裂,讓他不得不相信盧曉航的本事。
舉家逃亡成都的樂至城居民倒也省心,這一路上的山賊土匪,勢力大的都去投奔張獻忠建功立業了,勢力小的,面對成百上前的流民根本不敢下手,只能挑落單的。
但是大家都明白身處亂世之中,人越少活得越短,所以緊緊抱成一團,有的一條街上的鄰居一起走,再加上他們或多或少的親戚,每支隊伍都最少有幾十個壯年男子,再加上尾隨他們的盧曉航,這讓一般山賊根本不敢動心思。
由於盧曉航是生面孔,所以沒有樂至城的居民願意跟他走的太近,但是盧曉航他們的人又很多,跟他們在一起那些山賊最少不會打自己的主意,所以樂至城的居民始終和他保持着恰當的距離。
倒是蔡小姐,經常在歇腳時從馬車上下來四處走走活動活動筋骨,與樂至城的人交談了不少。幾個孩童看着蔡小姐手中的點心嚥了幾口唾沫,蔡小姐便讓小侍女取來了一盒點心分給他們吃。孩子的父母們看到這裡知道這女子大概是個大戶小姐,對他們的警惕放鬆了不少。
孩子們倒是很容易相處,吃過了蔡小姐的點心,便很快和蔡小姐打成一片,一口一個姐姐叫着,倒是顯得十分親密。孩子的父母們也不阻止,畢竟和這支商隊交好對於他們來講生命就多了一層保障。
蔡小姐也顯得比較開心,旅途漫漫她早就無聊的發悶,每天只有跟自己的小侍女說幾句話來排遣無聊的心,如今多了這麼多有趣的小孩,自己顯得有趣多了。
盧曉航彷彿也樂見其成,一直讓商隊和這些人保持恰當的距離,每次歇腳總能讓這些孩子找到蔡小姐。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蔡小姐開始教這些孩子們寫字,一天下來聰慧的已經認識幾十個字了,笨一些的也認識十來個字了,這讓蔡小姐非常有成就感。
回到自己營地的孩子們按捺不住炫耀的心思,開始跟父母說自己已經開始識字了,今天和那個漂亮姐姐學了什麼字,然後一筆一劃給自己的父母在土地上寫着。
在這個時代,老師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天地君親師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聽到那個小姐開始教自己的孩子識字,這些人開始連夜準備肉乾。孔子說過:“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意思就是用乾肉爲禮來見我的人,我沒有不給他教誨的。
所以民風淳樸的地方拜師學問依然送乾肉,當然多數人已經開始準備更加厚重的禮物,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得到更好的教誨。這些人自然知道那個大戶小姐什麼都不缺,希望那個小姐能夠喜歡吃自己家的肉乾,並以此來表示自己的尊敬。
所以到了次日,蔡小姐看着眼前的孩童每個人手中都捧着自家做的肉乾,心中不免有些感動,連忙招呼小侍女收下,並拿出了蜜餞分給這些孩子。
盧曉航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這裡,開口說道:“聞到肉乾的味道很是不錯,不知道蔡小姐可不可以送我點肉乾吃。”
蔡小姐面色一紅,連忙讓小侍女將裝肉乾的食盒給盧曉航提過去。正在這個時候,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突然嚷道:“我爹說那是給教我們認字的姐姐吃的,不是給你吃的。”
盧曉航面色大窘,看着那個小男孩:“你過來。”
蔡小姐可知道盧曉航可是一個殺神,立刻勸道:“小孩子不懂事,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那個小男孩倒是不怎麼害怕,走到盧曉航跟前:“做什麼?”
盧曉航費力地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樹枝,一筆一畫寫了兩個字:“來,看好了,這個字念天,這個字念地,我教了你兩個字可以吃肉乾了吧。”
小男孩連忙說道:“不算不算,這兩個字昨天姐姐已經教我了,我都會寫,不算你教的。”
盧曉航撓了撓頭,嘟囔道:“你這個小子還真是難纏。”說着又在地上寫了一句話:“來,這句話念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後人只知道這句話是顧炎武說的,其實顧炎武的原話是:“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是梁啓超說的。顧炎武給了一個概念,梁啓超簡化了它。
當時是因爲清軍入關,顧炎武才作此感慨,如今清軍暫時無法入關,盧曉航先講了出來,想到這裡心中又多了幾分愧疚之情,想着以後若是見到了顧炎武,便送給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作爲賠償吧。
小男孩有些茫然,他纔剛剛識字並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盧曉航卻趁他不注意已經拿起了食盒之中的肉乾吃了起來:“這句話的意思呢,就是天下大事的興盛滅亡每一個人都有責任。簡單來說就是小孩,你不能只關心自己家地裡收了多少糧食,還要關心天下的地裡是不是都收了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