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想了許久：“軍師爲何認爲咱們放棄攻打洛陽纔是上策？當初咱們定的計策可是拿下洛陽，名震天下，引天下英雄相投，怎麼如今改變了主意？”
“今時不同往日，我本來想的是一鼓作氣拿下洛陽城。”李巖嘆了口氣。
“可誰曾想到並不得人心的福王竟然能讓城裡的人幫助守城，那個昏庸皇上調來的軍戶戰鬥力竟然如此之強。”
“可是優勢還是在我們手裡，洛陽城終究會被我們打下來的。”
李巖搖了搖頭：“先機已失，聽聞朝廷的援兵正在趕來的路上，到時候我們再想走也就難了？”
李自成疑惑地問道：“李過，朝廷的援兵到哪兒了？”
李過一臉茫然：“我們的探馬沒有放這麼遠啊..”
李巖笑了笑：“是內子的人馬，內子佔山爲王的時候手底下也有一些人，在下讓他們散入河南府和順天府打探消息。聽聞陳奇瑜的兵馬已經紮營保定府了，所以..”
李自成哈哈大笑：“尊夫人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比李過這小子強多了。”
看着李過一臉不服氣，李巖笑道：“李過將軍初入河南地界，對河南的事情不熟悉也是正常的。內子不過是取巧罷了，真正的情報工作還得李過將軍主持大局。”
李過聽到這裡面色好看了許多，李自成的臉色由晴轉陰：“這麼說來，陳奇瑜怕是不日就要到了。”
李巖點點頭：“以我們目前的實力，不適合和陳奇瑜這種名揚天下的大將硬碰硬。”
李自成皺了皺眉：“可是，弟兄們打了三天，傷亡如此之大，眼見勝利就在眼前，我若是下令撤退，只怕軍心有變。”
田見秀也插話道：“大王說得有理，當初開戰之前許了大家這麼多好處，如今灰溜溜地跑了，只怕弟兄們的士氣受挫啊。”
李自成低頭想了一會：“不如我們以三天爲期，三天之內若是打不下來洛陽城，那我們就放棄攻打洛陽，回陝西。”
李巖開口問道：“那大王準備選擇中策還是下策？”
“時間不多了，就下策吧..”
李巖苦笑一聲：李自成選了一條高風險高回報的計策，不知道這一次老天會不會站在闖軍這邊。
再說河洛軍大營，統計戰果上來之後，盧曉航臉色輕鬆了不少。
戰鬥結束的時候，勉強能站着的還有不到兩千人，將傷兵運回營中之後才發現兩千多傷兵重傷的只有不到五百。
想一想盧曉航就明白了，對面拿着鋤頭和木棒很難造成致命傷害，很多時候都是河洛軍的弟兄們力氣不濟，順勢被打倒在地。
種地出身的闖軍顯然沒有補刀的習慣，這才讓河洛軍的建制沒有被摧毀。
統計結果出來了，各營營指揮使除了左衛營營指揮使李大牛之外，其他人都只受了輕傷，還能繼續上戰場。
此次戰鬥河洛軍陣亡一千餘名將士，重傷五百人，還有四千將士休養之後可以繼續戰鬥。
聽到這個消息，盧曉航和宋獻策同時鬆了一口氣。只要人還在，一切就有希望。
大帳之中，盧曉航站在沙盤前，胡德一和宋獻策分站左右。
盧曉航開口說道：“宋先生，你覺得李自成下一步會做什麼？”
宋獻策低頭沉聲：“對面如今可能會有兩種選擇。”
“哪兩種？”
“一是闖賊覺得我們失去了戰鬥力，構不成威脅，全力進攻洛陽城。那樣的話我們相對安全，洛陽城怕是支撐不了幾天。”
“二是闖賊穩妥一些，先剿滅了我們然後進攻洛陽城。那個時候不僅我們會全軍覆沒，洛陽城也危在旦夕。”
盧曉航反駁道：“咱們還有三千邊軍，八百騎兵，這張最大的底牌沒有亮出來，闖賊怕是不敢貿然進攻洛陽城吧。不然到時候腹背受敵，有他們好受的。”
宋獻策搖搖頭：“倘若闖賊一意拿下洛陽城，只需留下幾萬人壓住陣腳，保證後軍不亂，直接攻城便是。”
“那你覺得闖賊會選擇哪種方式？”
“孤注一擲，全力進攻洛陽城。”
“爲什麼？”
“我們在闖賊營中的探子傳來消息，今日李巖的探子帶回了一條重要信息，兵部侍郎陳奇瑜已經率軍駐紮在保定府，我想闖賊現在必定着急攻城了。”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跑？”
“我近幾日翻閱情報瞭解到，他們從山裡鑽出來的時候只不過十八個人。如今攜裹十萬之衆，若是打都不打就跑了，闖賊的名聲就臭了。”
“名聲臭了有什麼關係？”
“他們寧可打到最後只剩下他們十八個人再鑽回山裡，也不會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那樣的話他們一輩子只能做山賊，再也拉不起人來。”
“那依你看咱們該怎麼辦？”
“派出邊軍和騎兵輪流襲擾地方大營，給咱們河洛軍爭取時間。只要能有兩天的時間，咱們河洛軍必定能浴火重生。”
“好，就按你說的辦。”
當天夜裡，八百邊軍騎兵分成八支小隊，開始對闖軍大營進行襲擾。
闖軍苦不堪言，本想着打了一天仗能好好休息一下。誰知道營中東北角有人大叫：“官軍夜襲！”
這一下可把大家嚇得不輕，闖軍紛紛抄起身旁的武器做好戰鬥準備。
誰知道過了沒半個時辰，闖王傳來軍令：小股山賊偷襲，不足爲慮，大家繼續休息。
大家好不容易躺下，沒等睡着了大營西北角又開始呼喊：“官軍夜襲！”
緊接着一頓嘈雜的人聲，然後只見打贏的西北角已經有幾處開始着火。
火勢不是很大，但是全營都看見了，這一下誰也不敢睡覺了。誰知道下一把火會不會放在自己身邊，到時候睡着覺命可就沒了。
不一會，闖軍大營組織了一隊一百餘人的騎兵隊伍，領頭的是李過。
“衆位弟兄安心睡覺，我這就去把那些宵小剁碎了喂狼！”
看着李過帶着人馬疾馳而去，衆人的心又安了不少，接着躺下睡覺。
半個時辰之後，正當大家覺得可以安心入睡了，大營的東南角又傳來廝殺聲，緊接着火光沖天不知道引燃了什麼東西。
然後闖軍全營再一次被驚動，這個時候，李過帶的人馬還沒有回來，大家都在暗自揣測：李將軍是不是被人引出去殺了。
就在衆人心神未定的時候，闖王的軍令又到了：已經增派了三千巡邏兵，大家可以安心入睡。
大家這個時候都開始將信將疑起來，但是打了一天仗實在睏倦的不行還是決定相信大王，躺下睡覺。
李自成的軍帳之中，李自成的鼻子都快冒煙了：“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李巖無奈地說道：“大概是對面的官軍騎兵襲擾我們，讓我們夜不能寐，明日的攻城戰怕是使不出十足的力氣了。”
“他孃的官軍還真是陰險，竟然想出了這種辦法。”
李巖苦笑一聲：“只怪我們當時急於求成，沒有好好安營紮寨，導致現在大營的基本防禦都沒有，只能靠巡邏的將士勉強維持防禦，但是估計沒有多大的作用。”
果然如李巖所料，沒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大營的西南角又傳來了陣陣廝殺聲，巡邏的士卒雖然有了，但是外面的人拿的是硬弓，騎的是好馬，讓大營的將士束手無策。
消息傳到李自成的軍帳，李自成破口大罵：“他孃的李過幹什麼去了？怎麼還不回來？”
李過現在滿腦子懊惱，正在找回營的路呢。
他帶領騎兵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前面人影閃動，二話不說就殺了上去。
對面的騎兵顯然是被嚇到了，調轉馬頭開始逃跑。
李過有好幾次都覺得只要再加把勁就能追上這批可惡的馬賊。
可是兩支騎兵之間總是差一點距離，跑出了幾十裡的距離，李過這才反應過來，對面不是跑不過他，是在調虎離山。
醒悟過來的李過帶着人往回走，可惜來的時候大家太拼命了，馬的體力消耗的太劇烈，現在想快速趕回去基本不可能了。
就這樣折騰了一宿，眼見天都亮了，整個闖軍大營還沒有消停下來。
看着滿營將士疲憊的面孔，李自成無奈地嘆了口氣。
李巖只能勸慰道：“大王不必過分憂慮，今日攻城之事不如暫且停下，先商量一下如何解決這一批官軍的騎兵，騎兵不除，如芒刺在背啊。”
李自成苦笑一聲：“我也想殺光這些官軍騎兵，可是你看到了，大營裡全是兩條腿的，怎麼跑得過那些四條腿的。”
李巖笑道：“官軍騎兵數量不多，要不然不會只和我們打暗戰而不敢正規打一場。一夜折騰下來，他們的人和馬體力也到了極限了。這個時候正是我們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李自成爲難的說到：“城外這麼大的地方，讓我去哪裡找？”
李巖一笑：“大王可暗中埋伏一支隊伍在周圍，他們筋疲力盡之下必然不會查探虛實，到時候給他們來一個..”
“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