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長有丹鳳眼的人都不是好人,她們心機重,是害人的魔鬼。彷彿所有人都這麼認爲,只要是長有丹鳳眼的人,總會被所有人排擠。這是一個荒謬的言論,但在這個人性丟失的年代,這種荒謬是行爲的唯一標準。
花都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正如它名字一樣,這座城市四季如春,每一個時節都會有花朵嬌豔綻放,盛開不敗,號稱仙居花園。在這裡現代文明與古典文化自然交匯,由城市中心開始現代高樓依次被古老的建築取代,凌空望去,宛若一朵盛開着的巨大花朵。
花都人都很驕傲,因爲他們世代生活在這個美麗的地方。花都人也很迷信,只要神婆說的他們都信。雖然**倡導相信科學,但對有些人來說那就是胡言亂語。也正是有了這些人,所以才引發了一場慘劇,讓所有人開始反思過往人生。事情應該從一個女孩說起:
霓虹姓柳,是花都市仁德縣柳家村普通的農家子女,天生麗質,柳眉彎彎,紅撲撲的臉蛋如彩霞入水,一雙丹鳳眼閃爍間如星河燦爛,秀髮如瀑,嘴巴微嘟,十分可愛。然而這種相貌在一些人眼裡是災難,讓他們覺得十分不舒服。
歲月是把殺人刀,轉眼就在柳才福與張桃花夫婦的臉上刻下紅塵的印記。眼看着霓虹到了上學的年紀,可是家裡卻是犯了難。因爲村裡每年在學校門口收取農業稅,先交夠農業稅才能去報名。而柳才福家裡地少,稻田不知被誰挖開了個口子放幹了水,導致糧食減產,到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糧食去交稅了。若是摺合成錢的話,交了稅就不能讓孩子上學,這對柳才福來說是個大難題。
明天學校就開始報名了,錢的事情依舊沒有着落。此時柳才福輕依桂樹緊皺眉頭吸着手裡紙卷的香菸,腳下菸蒂散落了一地。腳步聲響起,一個滿色有些泛黃的婦女推門走了進來,正是張桃花。
張桃花沒念過書,字兒也不識幾個,所以特別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上學讀書。可眼看着女兒到了上學的年紀,家裡卻沒有錢,心裡愈發的焦急。微微嘆息了一聲,邁着步子走上前,望着吸菸的柳才福,愁苦的說道:“當家的,今年的農業稅咱家還差八十斤麥子,這可怎麼辦?交不上稅,孩子就該錯過了報名時間了!”
柳才福將手中的菸頭熄滅,站了起來沉聲說道:“沒事,你給孩子做飯去,我想辦法弄些糧食來。”
張桃花有些焦急的說道:“現在到處都在收農業稅,你上哪去弄糧食啊!不行我回孃家看看,讓孩子她外婆借點過來。”
“你別去了,免得受氣。你媽那個人太厲害了,能不要和她來往就不來往,不然誰知道她會想出什麼招,或問我們要什麼東西。這些年來,她把家都翻遍了,也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反正我是怕了。”柳才福阻攔着張桃花,嘆了口氣說:“農業稅你先交了,錢的事情你不要管,我有了門道。我這就出去幾日,你和孩子在家等着。”
“嗯,那你可注意點兒,我們娘倆在家等你回來!”張桃花輕呼了口氣叮囑道。夫妻這麼多年了,她知道男人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至於什麼辦法,她不會過問。
“我知道了,快去給孩子做飯吧!我就不吃了,早點去了就能早點回來。”柳才福點點頭在房間裡拿了兩個冷饅頭就出了門。
八月本來是花都的雨季,但今年不知怎麼了,雨季卻遲遲未來,空氣熱的在抖動。好在這種溫度只是持續到太陽落山,乘着夜色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紛紛走出了家門,在村口的大槐樹下享受着難得的清涼。和往常一樣,張桃花一邊跟着村民閒聊,一邊等着霓虹。
“叮叮噹……”悅耳的鈴鐺響起,月色中一個瘦小的女孩趕着大奶羊出現在村頭,後面還跟着兩隻時不時偷奶吃的小羊羔,霓虹放羊回來了。
“二爺爺、三嬸、媽!”銀鈴般的聲音從口中發出,霓虹露出兩個小酒窩,雙眼無邪的看着槐樹下坐着的人,向他們一一問好。
“呵呵,原來是霓虹回來了,這麼小就這麼聰明,將來一定有出息。”二爺爺在鞋底敲了敲煙鍋子,樂呵呵的說道。
“可不是嗎,霓虹長得可真心疼,以後沒準能上電視!”李鳳英娘笑着說道。李鳳英是柳才福乾哥哥的婆娘,雖然不親,但兩家的關係非常好。
“三嫂,霓虹還小,不能這麼慣着她。對了,改天去你家瞧瞧這彩色電視,還沒見過哩,聽說那電視很好啊!”張桃花笑着說道。
“這彩色電視的確好的緊,但就是太貴了。”李鳳英娘微微苦笑,有些氣惱的說:“說起這個我就生氣,我那當家的不聲不響的就把這大的傢伙給扛回來了,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好傢伙,要一千塊呢,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買的下去,可心疼死我了!說他幾句,他理由倒是多的很,說是我們娘倆在家閒着無聊,給我們解悶用的,這不是騙人的麼。你們說說,我在這村頭和大夥說說話不是也挺好的,要那麼好的電視做什麼,還讓人整日的擔心被賊惦記上!”
“呵呵,三嫂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咱村買上彩色電視的可就那麼幾家而已,你就別罵三哥了,人家可是爲了三嫂你啊。行了,快回去好好地看電視吧。孩子都餓了,該開飯了。”張桃花笑着說道,伸手拉着霓虹快步向着自家走去。
“二爺爺、三嬸,我們走啦!”霓虹轉頭衝着他們一笑,轉頭跟着張桃花趕着羊回去了。
“行了,今天也怪冷的,都散了吧!”二爺爺呵呵一笑,佝僂着身子慢吞吞地站起來。李鳳英望了四周一眼,見人走的差不多了,也起身笑道:“得了,我也回去了,晚了可就沒電視劇了!”
霓虹家,小院桂樹下霓虹咬着手裡的玉米麪饅頭,夾着碗裡的鹹菜吃了幾口後,擡起頭問道:“媽,怎麼不見爸爸啊?”
張桃花喝了一口粥,輕聲笑道:“你爸去給你賺學費了,霓虹馬上就可以上學,高不高興?”
“高興!霓虹終於可以上學啦!”霓虹丟下手中的筷子,一手握着手中的饅頭,一手揮舞着拳頭異常的開心。
“行了,快點坐下,說了多少次了,吃飯時等把飯嚥下去再說話,當耳邊風了!”張桃花臉色一板,喝止了霓虹的興奮。
“媽,霓虹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霓虹急忙坐回凳子上,有些怯怯的望着張桃花。
“知道錯就好,下次可要改了,趕緊吃飯吧,待會就涼了。”張桃花緩了緩面色,細聲說道。
“哦!”霓虹嘟了嘟嘴,端起眼前的大碗喝了幾口粥,眼巴巴的望着張桃花:“媽,那爸爸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張桃花笑道:“很快就會回來,你吃完飯快回去睡覺,沒準明天一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你爸爸了!”
“嗯!”霓虹點點頭,飛快地將剩下的飯吃掉,端起自己的碗放進了廚房,然後望着張桃花說道:“媽,我去睡覺了!”
“嗯,快去吧!”
花都的夜色非常美麗,一條條繁華的街道上,掛滿了彩色的霓虹燈。八月的花城,晝夜溫差非常大,刺骨的寒風將來往的行人頭髮吹起。街角處,柳才福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一根香菸在嘴裡吧嗒的抽着。
“大叔,這是你的錢,一共是一千塊,你可要拿好了!”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拿出一千塊遞給了柳才福。
“謝謝……”柳才福接過錢數了數,確認無誤後轉身慢蹣跚地向小巷走去。沒人注意到,幾道黑影緊隨他而去,快速的追上柳才福將他攔了下來:“哥,兄弟們手頭緊,借點錢花花唄!”
柳才福愣了一下,想也不想的說:“我沒有錢,讓我走吧!”
“哥,我們剛纔可是看見了你在數錢來着,留下八百塊讓你走,大冷天的,都不容易!”一個人笑了笑,伸手就往柳才福身上摸去。
“幹什麼!”柳才福一把打開伸來的手,後退了幾步,趁着幾人發愣,掉頭就往大街上跑,並大聲叫喊:“搶劫啊,來人啊……”
“哼,不識相!”那人有些惱怒,從背後抽出一把砍刀,帶着一起過來的賊人飛快的向着柳才福追去。
柳才福也知自己處境危險,憑着記憶中的路,一路向着最近的小吃街跑去,只要有了人就不怕他們。
“嘀嘀……”刺耳的鳴笛聲響起,一輛大卡車飛速衝來,剛行至公路正中間的柳才福被捲進了車輪下。
“大哥,現在怎麼辦?”黑暗中一個小個子顫聲問道。
“快跑!”先前攔住柳才福的男子沉聲說道,轉身帶着幾個人就消失在巷子中。
路中間,柳才福靜靜地躺在路面上,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地面,在路燈下顯得是那樣的刺眼。
花都郊外,三面環山的柳家村的村子盡頭,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霓虹,霓虹,快開門!”敲門聲一聲比一聲急,震得牆都在顫動,黑暗中一束光亮從屋內透了出來。
“來了,來了!”疲憊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有些凌亂的腳步聲從院內傳來,門被打開了,張桃花披着外套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問道:“三嫂這是怎麼了?什麼事兒這麼急。”
李鳳英壓低了聲音急促的說道:“我當家的剛纔打電話說,霓虹他爸出了車禍,讓你趕緊去市裡長樂街福人醫院。你趕快收拾一下,待會我那當家的就回來接你!”
“啊……”張桃花輕呼了一聲,身子搖晃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啪!”李鳳英急忙伸手扶住她,掐住她的人中。良久後,張桃花吐出了一口氣,總算是緩了過來,聲音有些發顫的說:“我這就去,只是我這一走霓虹還要麻煩三嫂你了!”
李鳳英點頭說道:“你就放心,霓虹住我家就行,你快去收拾一下,時間有些緊!”
“那好,她李鳳英你進屋等我一下。”張桃花點頭說了一聲,急忙轉身進了家門,匆匆忙忙地穿起了衣服,用手帕小心翼翼地裹好一疊現錢,又裝了自家唯一的存摺匆忙地就出了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桃花有些坐立不安的問道:“三嫂,三哥什麼時候能回來?”
李鳳英遞給張桃花一杯熱水,緊挨着張桃花坐下,安慰道:“你先喝點熱水暖一下身子,待會坐摩托車可是很冷的。不要着急,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估計馬上就回來了。”
張桃花將水放在炕的邊緣上,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三嫂,這個時候我怎麼能喝的下水,也不知孩子她爸怎樣了,真叫人揪心!昨天下午我就覺得心裡悶得慌,哎……”
“你也彆着急,等你三哥回來問他就知道了……”李鳳英再次安慰道,但話兒還未說完就被一陣轟鳴聲打斷了。李鳳英面色一喜,起身說道:“我當家的回來了,我們快走吧!”
說着兩人就快速的出了門,外面柳元洪拿下了頭盔,急聲說道:“桃花快點上車,我們這就去醫院。”
“三哥,我當家的怎樣了?”張桃花上前急聲問道。
“才福現在已經做了手術,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我回來時警察也來過了,說是正在調查!”柳元洪沉聲說道。
張桃花這才鬆了口氣,在李鳳英的幫忙下上了摩托車。就要走時,李鳳英急忙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疊錢塞給了張桃花:“霓虹他爸住院花費可不小,這些錢你拿着。”
“那可不行,讓三哥大晚上從省城跑回來就夠麻煩了,這錢可不能再要了!”張桃花急忙將錢推了回去。
李鳳英硬將錢塞到張桃花的手上:“看你說的什麼話,大家都鄉里相親的,我當家的和霓虹他爸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這點事情還能不幫啊。再說了,這省城裡的花費可不小,多帶點錢沒錯。”
這時柳元洪也開了口:“這錢你就拿着吧,才福在醫院花費也不小,就怕到時候不夠用。”
“那好吧,這錢等我當家的好了再還三嫂你!”張桃花點點頭,將錢小心翼翼的和自己帶的存摺一起包裹起來。
“這個往後了再說吧,你安心的去醫院給霓虹他爸看病,霓虹就住我家,你放心吧。”
“那就謝謝三嫂子你了。”
“坐穩了,我們走了!”柳元洪發動了摩托車,載着二人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