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狼狽的離開皇宮,回到府裡以後,便把自己關在書房內,閉門不出,他這次是真的被凌若夕給傷到了,一番好心,沒換來她的感激,這也就罷了,最後反而落得個被掃地出門的悲慘下場,換了誰,心裡不堵?
凌若夕在平息了怒火後,稍微有些自責,她的反應似乎太過劇烈,但現在後悔也晚了,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揮手找來了寢宮外路過的宮人,吩咐對方,請太醫前往於老的府宅,替他看看身體,這是凌若夕所能想到的彌補方式。
隨後,她便一直守在牀邊,寸步不離雲井辰。
他憔悴的面容,讓凌若夕的心有些刺痛,手指愛憐的揉着他緊皺的眉心,就算是在夢中,他也睡得這麼不安寧嗎?
“白癡,誰要你做無名英雄?不就是一點小傷算得了什麼?這樣就把你打敗了?你的狂妄呢?你的驕傲呢?你的固執呢?”明明初見時,是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人物,可現在卻因爲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凌若夕心裡很不是滋味,有內疚,有心疼,有憐惜,卻獨獨沒有同情。
她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的告訴他,她的不在意。
就算他滿頭白髮,就算他身受重傷,她也不會嫌棄他。
“孃親。”凌小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到現在纔回來,剛進屋,他一眼就看到了牀上沉睡的男人,臉上的笑剛綻放,就消失在脣邊
反倒是他肩頭的黑狼吧唧一下跳到地上,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牀腳,爪子用力蹬地,跳上牀榻,落在雲井辰的身旁。
“吱吱吱。”少主,我可算是見着你了。
“行了,別鬼吼鬼叫的,他需要安靜的空間。”凌若夕拎起黑狼的絨毛,隨手一揮,把它給扔到了牆上。
黑狼滿心的歡喜還沒完全表現出來,就被她用暴力的手段扼殺,心裡別提有多憋屈了。
“孃親,幹嘛把他帶到這兒來啊?寶寶不喜歡他。”所有對凌若夕不好的人,凌小白都不喜歡,在他看來,雲井辰根本就不值得凌若夕關心,他先前讓她那麼擔憂,那麼難過,他纔不要原諒這個壞蛋呢。
凌若夕察覺到他的敵意,心頭有些無奈,“具體的情況我有空再告訴你,總之,先讓他養好身體。”
對上她的固執,凌小白就算有再多的怨言也不管用,只能黑着一張臉,氣惱的坐在一旁,用最凌厲的眼刀死命的瞪着雲井辰。
小一已經回房翻閱老頭留下來的醫術手札,他希望能夠從中找到醫治雲井辰的方法,讓凌若夕安心。
“唔。”一聲細碎的嚶嚀,讓凌若夕瞬間凝神,目光緊緊盯住他。
靜止的睫毛微微閃爍幾下,那雙緊閉的眸子,緩緩睜開,視線有些迷離。
“醒了?”凌若夕按捺住內心的喜悅,冷若冰霜的問道,就算她在乎他,但她也不會輕易的原諒他,要知道,這段時間,因爲他的失蹤,她可沒少牽腸掛肚。
當雲井辰看清身旁的人影是誰時,如霧般朦朧的雙眼迸射出了璀璨的光亮,他迅速起身,一把將凌若夕緊緊抱在懷中,手臂勒得很緊,像是要把她整個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凌若夕想要掙扎,卻在聽到他如孩子般低聲呢喃的聲音後,選擇了放棄。
“我終於可以抱到你了。”
要有多麼強烈的思念,纔會連一個擁抱也變得這麼彌足珍貴?要有多麼強烈的愛意,纔會在抱着她時,嗓音帶上激動的顫抖。
凌小白氣得咬牙切齒,丫的!這個壞蛋居然當着自己面吃孃親的豆腐!他簡直太壞了!
他剛想出聲,剛想上前去把兩人分開,卻被黑狼緊緊的咬住了衣襬,這種時候,它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少主的雅興的,哪怕是小少爺也不可以。
黑狼的叛變讓凌小白更加不爽,哼!這男人有什麼好,一個兩個都這麼在乎他,重視他。
“抱夠了嗎?”凌若夕被他抱得有些難受,眉頭頓時皺緊,沉聲問道。
雲井辰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愈發用力,“不夠,一輩子的時間也不夠。”
怎麼辦,明明做好了一輩子默默守護她的決定,明明做好了,不再見她的準備,可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凌若夕有些不悅,她迅速出手,手掌點住雲井辰的穴道,順勢掙脫出他的懷抱,手指輕輕撫了撫褶皺的衣衫,她蹙眉道:“別做多餘的事,我沒有原諒你。”
雲井辰渾身僵硬的坐在牀榻上,動彈不了,只是用一種近乎癡迷的目光,深深的凝視着她,好像怎樣也看不夠。
他想了她多久,唸了她多久,現在,他終於能夠近距離的接近她了。
“你有很多事需要向我解釋,等你什麼時候想說,我們再談,這段時間,我會派人在這裡照顧你,這間寢宮暫時留給你住。”凌若夕漠然啓口,平靜的交代着,似乎對雲井辰完全沒有任何的情意。
但他太瞭解她,她不過是無法輕易的原諒他私自離開的舉動,所以才故意冷落他。
雲井辰沒有生氣,反而縱容着她的小任性。
凌若夕被他太過熾熱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冷峻的面頰竟飄上了兩團異樣的紅暈,她狼狽的轉過身,幾乎是落荒而逃,逃離了這間寢宮。
凌小白惡狠狠瞪了雲井辰幾眼,拔腳追了上去,他纔不要留下來,和這個壞蛋相處呢。
母子二人一前一後離去,而黑狼則留在了寢宮裡,它跳上牀榻,爪子輕輕拍了拍雲井辰的手背,“吱吱!”少主,別上心,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親不相愛。
雲井辰眼眸微閃,因爲被點中了穴道,他現在全然無法動彈,只能寄望黑狼替他解開。
黑狼看懂了他的眼神,卻有些猶豫不決,“吱吱吱!”
少主,不是我不肯答應你,而是女魔頭太強大,我得罪不起,你就稍微委屈一點吧。
黑狼雖然重視雲井辰,但它更害怕,私自替他解穴後,會遭到凌若夕的報復,爲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它也只能委屈他了。
雲井辰沒有想到,他僅僅只是離開了四個多月,對他忠心耿耿的黑狼,竟選擇了叛變!站到了凌若夕那方去。
“吱吱吱。”少主,我先去找女魔頭,你慢慢的,好好的。
黑狼唯恐自己太晚追上去,會被凌若夕和凌小白懲罰,顧不得被點住穴道的雲井辰,慌忙離開。
“孃親,咱們把房間讓給他,那咱們住哪兒啊?”剛走出院子,凌小白就忙不迭的問道。
“你想住哪兒?”雲井辰的迴歸,讓凌若夕心情大好,連帶着,臉上也多了幾分柔和。
凌小白想了想,“唔,不如咱們住進國庫裡,怎麼樣?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好多金子,就連睡覺,也能夠做美夢。”
他覬覦國庫又不是一兩天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他哪裡願意放過?只要一想到自己睡在金銀珠寶上,凌小白嘴裡的哈喇子差點掉出來。
凌若夕冷冷的盯着他,看得凌小白一陣心虛,他尷尬的動了動嘴角,“孃親,寶寶的建議不好嗎?”
“你腦子裡什麼時候能別成天想着銀子?”他這財迷的屬性是不是越來越深了?
“可是,銀子很重要啊,而且寶寶喜歡它
。”凌小白理直氣壯的說道,堅決維護自己特殊的興趣愛好。
“你想住國庫?”凌若夕眼底劃過一道精芒。
在銀子的誘惑下,凌小白選擇性的忽略掉心頭升起的那股不祥預感,他用力點頭:“恩!”
“可以,完全沒問題。”凌若夕爽快的答應下來,態度一反常態的乾脆。
凌小白雖然心裡有些疑惑,卻在巨大的誘惑中被他拋開了。
入夜後,凌若夕住進了明月居後院的客房,而凌小白則抱着黑狼,連蹦帶跳的前往國庫,他的手裡拿着開啓國庫的鑰匙,臉上笑開了花。
當他用最快的速度將國庫外的鎖打開以後,推門進去,卻在看見裡面的場景時,滿心的熱情,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下,嘩啦啦透心涼。
這裡是國庫沒錯,但裡面所有的金銀珠寶,都被人搬空,只剩下一張木板牀放置在中央,四周鎏金的牆壁,顯然無法滿足凌小白的需求,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他就說嘛,孃親怎麼會答應得那麼爽快,原來是故意捉弄自己!
他原本想跑去明月居找凌若夕算賬,控訴她欺騙自己的不道德行爲,但他實在是捨不得這金燦燦的牆壁,於是,在兩者之間,果斷的選擇了後者,他吃力的將牀推到牆角,左右兩扇金牆將他緊緊包圍,凌小白受傷的玻璃心,這才終於彌補了一點。
第二天,當凌若夕來到國庫,就看見他憨憨大睡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抖了抖,她都已經讓人將國庫搬空,他居然還能住得下去?目光掃過四周的金牆,她找到了原因。
沒有吵醒凌小白,她悄無聲息的來,無聲無息的走,換上朝服,她氣場全開打算上朝,今天,在朝堂上,恐怕還有一場硬仗正等待着她。
文武百官此時已經齊聚在朝殿內,但相比以前熱鬧的氣氛,今天的他們,多了幾分謹慎與小心。
於老因病告假,沒有出席今日的早朝,而丞相衛斯理則自打進宮後,就一直黑着一張臉,如一尊黑麪神。
六部尚書眼觀鼻鼻觀心,只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縮小到最淺,看丞相這來勢洶洶的樣子,似乎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啊。
當凌若夕的身影從臺階下方出現,太監立即通報:“攝政王到——”
尖利的公鴨嗓在寬敞的主殿中繞樑不絕,文武官員紛紛屏住呼吸,靜等凌若夕上朝。
她邁着緩慢的步伐目不斜視,登上高首,衣訣翻飛,她在龍椅上落座,深沉的目光挨個掃過這幫朝臣,然後,才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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