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也不多勸,它屬實是邊界感很強的,如今和譚柚毗鄰而居,白澤也在從譚柚身上汲取養分。那是什麼?白澤後來才知道那是文明的香氣。
譚柚以前就想着手研究半妖血脈暴動的問題,但是八階以後遲遲抽不出時間來。先是十方大山內白澤以及衆多妖獸失蹤,她得要東奔西走。
再然後就是天元宗她受了很大的折損,養傷就花了許多年。好不容易傷勢養好了,有時間了,可以她還不到九階的修爲,她卻沒辦法解決。
直到她度過九階雷劫徹底解鎖了金環蛇一脈的傳承記憶,她才漸漸有了思路。
半妖血脈提純和妖獸的血脈提純是極不一樣的,任誰失去全身一半的精血,都是元氣大傷。尤其半妖,從小顛沛流離,本就體弱多病,它們十有八九很難闖過來。
所以怎麼做,還真要好好想想辦法。
說來草木一族進階艱難,這件事是不是可以把它們拉進來?若是能給草木一族積攢些功德,以後它們渡劫也會稍稍便利些。
看譚柚陷入了沉默,白澤也不打擾她,只是和已經化形的大妖們交代了幾句,隨後大妖們就各自出發尋找半妖了。
譚柚首先找上的就是悟道茶樹,雖然這位不像雪參、火靈芝等擁有治癒作用,但是這位是草木一族的領頭人啊。
這樣的大事,說服了領頭人,纔會更容易開展。
對於譚柚的來意,悟道茶樹沒有貿然就開口答應:“我要先和草木一族的大妖們商量一番,畢竟這是大事,我們草木一族從來都是妖族最底層,也最不被重視。”
譚柚:“應該的,我也不是要損害大家的根基。我覺得這件事是大有所爲的,天道對妖族苛刻,草木一族想要成就大業更加艱難。”
“但是如果有功德傍身,渡劫的時候會更容易一些。”
“況且,若是遇到了資質不錯的半妖,大家也可以考慮伴生契約。半妖若是祛除了人族血脈,再養好身子,它們的未來不可限量。”
悟道茶樹沉默了許久,“我會將你的意思帶到的,伴生契約暫且不急。其實若你只是爲了要一些補養身體的靈藥,我估計大家不會拒絕。”
譚柚笑着擺手:“我要這些做什麼?大家修行不易,如今貿然開口,我還有些不好意思。”
悟道茶樹笑了:“也有你不好意思的時候?”
譚柚是話帶到就行,“不管怎樣儘快給我個答案,如果這邊沒消息,我再另外想辦法。”
悟道茶樹知道譚柚性子雷厲風行,他也不多耽擱:“行,我後天給你消息。”
譚柚滿意了,切斷了和悟道茶樹的傳音以後,白澤過來敲門:“孔雀帶了十個半妖回來,看着情況很不好。”
譚柚皺眉:“怎麼個不好法?”
孔雀搖着把羽毛扇走了進來:“我和老牛他們是分開走的,偏偏我一下山就遇到了珍寶閣拍賣半妖的消息。”
“雖說我對半妖無感,可它到底也有一半是妖獸,就這麼看着它們被拍賣,總有種物傷其類之感。”
譚柚瞥了眼孔雀手裡流光溢彩的羽毛扇:“然後你就把這些半妖拍下來了?你有靈石?” “我攢點靈石也不容易,能花到它們身上?”孔雀特別理直氣壯:“我呢,就來了一波黑吃黑。這些人買半妖,有的是爲了享樂,有的是爲了折磨,總之都不安好心。”
“所以你在人家拍賣下半妖后,反向打劫了一波。”譚柚幫孔雀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她頭疼地捏捏額角:“不會就你一個是這種想法吧?”
孔雀挑眉:“你知道這個法子是誰提出來的嗎?”
譚柚的眼前忽然浮現了一憨厚青年的模樣:“老牛提的?”
“要不還是金環你厲害,”孔雀一拍手:“以後誰再跟我說牛族憨厚只會使蠻力,我非噴死他不可,老牛扮豬吃老虎啊。”
譚柚嘆氣:“行吧,做了就做了。左右人族拍賣半妖,也不是什麼好事,這些臉打了也就打了吧。”
孔雀大咧咧地搭着譚柚的肩膀:“還是金環你大氣,這十個半妖,你打算怎麼做?我看它們挺悽慘的,咱們以前雖然被束縛,可到底命還在。”
“可這幾個,若是不干預,活不過二十五。”
“有一個已經快到年齡了。”
譚柚順着孔雀的眼神看向籠子裡一半人半蛇的少年,對方上身穿了一件長袍,但是一截粗壯的蛇尾巴從長袍裡伸出,而他的手臂上臉頰上,都有細密的鱗片。
二十五歲,放到人族已經是成年男子,可是放到半妖一族。因爲血脈暴動的緣故,半妖很難長大成人,眼前這些半妖,大多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
孔雀一伸手,將那個半人半蛇的少年提溜了出來。少年雖然被制住,骨子裡的野性還在,粗壯的蛇尾巴就抽向了孔雀。
孔雀一手拎着他的尾巴尖兒,一手提着少年的後衣領:“安分點,咱們帶你回來也是爲你好。呶,這是你同族的大前輩,還不過來問好。”
少年盯着譚柚看了好一會兒,譚柚笑笑:“孔雀,別這麼兇。”
“我最近對提純血脈有些感悟,半妖雖然有一半人族血脈,可說到底,人族血脈也是駁雜血脈,若是你們捨得吃苦,還是能剔除的。”
“我個人是建議你們剔除人族血脈的,因爲比起人族來,妖族的身體會更加強悍,也能更好扛過期間的痛苦。”
“或者說,你們想保留這些人族血脈?那也不是不行,異族血脈不祛除,你們依舊沒有未來。”
一拖着黑色狐尾的少女忽然撲到籠子前,她抓着欄杆一臉焦急:“我要祛除人族血脈,只要一想到我的身體裡流淌着人族血脈,我就覺得無比噁心!”
“前輩,再苦我也會撐下去的,求您幫幫我吧!”
少女是最先做出決定的,譚柚的眼神在她黑色的狐狸尾巴上掃了一眼,忽然就笑了:“你既然開口,我當然會應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