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舊在不住的翻飛,即便在這濃密的大樹林中也不列外。
瘦小的身子快速的在林中雪地上穿梭着,就好似樹上的靈猴一般。甚至於他比靈猴的身子都更爲輕快些,這裡已經進入大山來很遠了,大山深處是有很多異獸存在的,特別現在是冬季,很多野獸是捕獲不到獵物的,飢不擇食的野獸,不會放過任何出現在它們眼前的獵物。
他一直往前跑,跑了許久,實在太累了,便坐回了雪地裡,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喘了會兒氣,跟着他又雙手捧起地上的白雪,大口的吃起來。
在吃雪的同時,在他身後不遠處,一條碩大且渾身血紅的蜈蚣正在向他爬來。
吳城驚覺,他身子本能的往前撲倒,但他的手指還是被蜈蚣咬了一口,瞬間,鮮豔的毒液便順着他的手指往上擴散,也只是瞬息功夫,吳城便昏厥了過去。
隨着他的身子倒下,這條几乎有他手臂粗細的巨大蜈蚣又擺動着觸鬚爬到了他的身上來。
“吱!”
蜈蚣剛爬到吳城身上,同時,一旁的樹叢之中,傳出了一道兇狠的動物吠叫聲。叫聲響起的同時,又閃電般的從樹叢中躥出來一隻雪貂。
這雪貂渾潔白皮毛,體型不大,但卻生有雙尾。它從樹叢中躍出,撲翻了吳城身上的巨大蜈蚣。也不管這蜈蚣的反抗,張嘴咬斷了蜈蚣身子,便大口的嚼食起蜈蚣來,模樣異常享受。
隨着一陣溫馨的琴聲入耳,吳城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一處石屋,石屋的裝飾很平淡,或者說其內根本就沒有任何裝飾。很清貧的樣子,不大一間石屋,裡面擺設也不多,石屋的正中擺着一張普通的木幾,几上燒着一盤薰香,燃了一半。
一盤紅木古琴,滿弦有三十餘根深紅顏色的琴絃,此時一雙纖細修長的玉手正在撫琴。側牆之上,雕刻了滿滿一牆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骨卷。再就是自己此刻所躺的石牀,石牀不大,恰好能夠躺下一個成年人。牀上沒有被褥,也沒有枕頭牀墊,只是光溜溜的石牀,並且石牀冷的出奇,躺在石牀上,全身冷入骨髓。
“你就是紅綾仙子嗎?”雖然沒有見過,但是這一身紅綾卻異常的醒目,還有那盤紅木古琴。
她是背對着自己的,對於自己的問話,她也不答,倒是蹲在她肩上的那隻雪雕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和雪貂對視,吳城內心一震,這雪貂的眼睛竟然有魔力一般,似乎會攝入心魂。
他緩緩站起身來,疲憊而顫抖的走到了紅綾仙子身前,撲通一聲,雙膝跪下。隨着他的膝蓋跪下,其雙眼之中,淚水泉涌而出。
停下了撫琴,女子輕柔勝過琴語的聲音響起:“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和你不親不故,如何承受的了你的跪拜,還不起來!”若是在平時,聽見這麼誘人的聲音,吳城定然會心神盪漾,但是今日不同,聽了對方的話後,他不僅不起,反而撲身到對方腿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微微皺起眉頭,但是紅綾仙子顯然並沒有煩他,而是伸出纖長的玉手輕撫着他的後腦,有些憐愛。
哭夠了,吳城才擡起頭來,看着女子深邃而絕美的眼睛,道:“姑姑,我求求你,你去救救我哥哥可好,他現在很危險,唯有你能夠救他。”
並沒有回答吳城的話,女子伸拇指擦去了他眼角的淚水,聲音冷冷的道:“我這是第二次見得男兒哭泣,不過說起來,男兒哭的確實比女兒淒涼些,並且呀,男兒越大,哭的也就越教人辛酸。”
“姑姑,只要你答應救我哥哥,我什麼都答應你,哪怕你要我的命也……。”
“我要你的命作甚,不能吃不能用的。”女子打斷他,繼續道:“我雖是醫師,但是我早已隱居,現在呀,也不想救人了。”
“可是姑姑……。”
“可是我可以答應你,我教你治療你哥哥傷勢之法,成功與否,全靠你自己覺悟。”
“可是……。”
“你要是真的在乎他,就應該聽我的,不然的話神仙也救他不得。”
“好,我聽姑姑的,你說什麼我都聽。”吳城點頭,不管怎麼說,對方是答應自己救人了,並且比起來自己在家中乾着急好了太多。
“你來,我這就傳你行鍼之法。”女子向他招手。
家中,眼看着吳信全身潰爛,吳母和白鬚老醫師都着急不已。
“這都第三日了,城兒怎麼還不回來呀。要是信兒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只有城兒了,他如果再怎麼的話,我可……?”吳母着急,雖然現在說後悔的話已經沒有用了,但是她這只是着急吳城,在責怪自己之前沒有攔住他,大山危險,豈是他一個孩子便可以去闖的。
“哎,都怪老朽。”白鬚老者也在自責,畢竟吳城不滿六歲,不管怎麼說,不能讓他冒此危險。
“老先生,這不怪你,怪我命不好,不,是我兩個孩兒命苦,上天這是嫉妒我吳家啊!”吳母安慰白鬚老者,但她的話語之中卻滿滿的全是無奈,小千世界之中便是如此,沒有哪個父母能夠完全的照顧和保護好自己的子女。
而吳母由於數日沒有吃東西了,她精神無比的憔悴,說話聲音也弱了許多。
“娘!”也就在她頹然之際,門外赫然響起了一道高亢的呼喊聲音。
兩人一驚,連忙站起身來,而同時,又快步撞進屋來一個孩子,撲在了吳母懷中,正是吳城。
“孩子,真的是你呀?”吳母悲極而泣,緊緊把吳城摟在懷中,而白鬚老者則歪頭看着門外,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娘,孩兒回來了。”
“可找着紅綾仙子了?”白鬚老者疑惑。
“找着了。”
“那她人呢?”吳母和白鬚老者同時出聲詢問,萬想不到,人還真的給吳城找着了,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
“她沒有來,但是她告訴了我救治吳信哥哥的藥方。”說着話,吳城又拉着二人出了門來,就在院中,他掏出空間袋來,取出一個大人高的鼎來放下。
不待兩位大人疑惑,他又相繼找了許多草藥丟下去。這些草藥,都是之前秋獵的時候他們採來的。包括後面自己和哥哥吳信辛辛苦苦找來,想留給他築基的許多藥草,其中自然也包括百劫雷英和許多自然屬性的草藥。
不多時,這些藥草便裝了小半鼎了。但這還不夠,吳城又取出之前收集的許多靈獸精血來,全部倒入鼎中。
金毛獅吼的精血可是帶有火焰的,此時倒入鼎中,鼎內沸騰,並且還燃燒着淡淡的火焰。
一切準備就緒,他才又轉入屋中,就着兩位大人的面,在吳信潰爛的身體上,掏出金針來,不待大人阻攔便紮在了吳信身上。
“嘶!”幾乎是同時響起了兩道吸氣之聲,吳母關切無比,她上前來,關心道:“城兒,你這是幹嘛?”
“娘,這是紅綾仙子教我的,我在想辦法救吳信哥哥。”
“可是你……,就連吳大夫都沒有辦法,你怎麼能夠治的了?”吳母疑惑。
吳母雖然疑惑,但唯獨白鬚老者,他在見得吳城下藥的分量和此刻落針之後,心中便有些震驚了。吳城純熟自信的模樣,即便是自己也比及不上,若不是因爲他只是一個不到六歲大的孩子的話,他定然會上前向其討教醫術了。
沒有在乎母親的疑惑,吳城嫺熟的在哥哥吳信身上落了十多根針。他的針落的很穩,並且每一針都半點不猶豫,只是針落完後,他幼小的額頭上卻掛滿了汗水。
“娘,你們幫我把吳信哥哥擡入外面的藥鼎之中。”
“胡說。”吳母否決,外面的鼎中全是滾燙的沸水,把吳信放進去的話且不是要把他燙熟了。
“吳夫人,外面鼎中雖然是沸水,但是那卻是藥液,不會對人造成傷害的。”白鬚老者向吳母解釋,雖然他也不相信吳城能夠救治吳信,但是鼎中藥液不能傷人卻是醫者常識。
轉了轉眼珠,吳母又向吳城,鄭重道:“孩兒,你告訴娘,真是紅綾仙子教你這麼做的嗎?”
“是的,娘,孩兒再如何膽大,又怎麼敢騙您呢?”看着母親,吳城的雙眼無比澄澈,沒有半點隱瞞。
知子莫若母,吳母當然知道吳城不會騙自己,她疑惑不過只是因爲不大相信吳城而已,醫術困難,如何是三日世間便能夠學會的。
懷着忐忑的心情,三個人小心的把吳信放入了藥鼎之中,滾沸的獸血夾帶着各種靈藥,浸泡着吳信潰爛的身子。
嗅着濃烈的藥香,白鬚老者眼中異芒漸濃,看着這個忙裡忙外的孩子,他終於覺察到自己果然是老了。即便吳城身後是有紅綾仙子支持,但若是他自己悟性不夠的話,也是不可能有他這般的嫺熟手法的。
整理好了一切,吳城又取出了一根碩大的金針走上前來。
這根金針有兩尺左右長度,金針最粗處起碼也有吳城小指粗細,精光瀰漫,煞是耀眼。
手握着金針,吳城緩緩向藥鼎走去。他眉頭緊緊皺起,並且每走一步,額上便有汗珠滴落。
“城兒,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