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州,冀州爲最。
並不是因爲冀州的修行界最爲昌盛賢者大能最多,而是因爲當初劃分天下九州的那位至尊就是冀州人。在中原浩瀚的歷史過程之中,曾經出現過很多精彩絕倫的時代。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其中兩個時段......第一個,便是先秦時代。先秦時代大能高人之多,冠絕古今。其時之波瀾壯闊,再無一個時代可以相比。
而另一個時段,便是先秦之前,天下九州初定的那個時期,被稱之爲神話時代。傳聞當時有三位至尊先後出現,被稱爲神代三帝,最後一位神話時代的至尊窮盡一生,將縱橫天下的妖獸基本制服,並且將肆虐整個世界的大洪水治理。那場幾乎滅世大洪水將天下陸地分割,而九州之地,就是他藉助梳理河道而劃分出來的。
因爲治理洪水劃分九州之功,所以在神話時代三帝之中,他的名氣最大,威望最高。奈何,在他之後天下大亂,羣雄並起。天下百姓免於洪水之災,卻死於兵禍。又之後天下最強者有七,其中位於西部的秦最強。那位背劍掃六合的天下第一皇帝,便是在這樣的亂世之中崛地而起。
而在先秦一掃六合之後,最讓人矚目的一件事,便是那位往東海爲皇帝求長生的徐負破解上古九十九處秘境。而這九十九處秘境,都在青州。
戰艦在天空上飛過,高於雲層。已經是暖春,百姓們都在田間耕種。偶爾雲開,他們擡起頭就能看到那威武的戰艦在頭頂飛過。
站在戰艦船頭,杜瘦瘦掐着腰意氣風發,當然也不知道他意氣風發個啥。
“你抖什麼?”
陳少白坐在一邊看着杜瘦瘦,覺得杜瘦瘦今天嘚瑟的有點特別。
“你以爲我想抖?我正在運功將尿憋回去,憋消失!”
“這是什麼練功的法門嗎?”
“不是啊,你站在這船頭往下看,都是老百姓,你說我一泡尿撒下去,多不禮貌。”
“傻逼麼,這麼高的地方,你那點尿在半空就揮發了。”
“這麼神奇?”
杜瘦瘦解開褲子:“你不早說......”
“注意點,還有女眷呢。”
“你說這造戰艦的是不是傻,怎麼不知道在船上造個廁所。”
陳少白不願意搭理他了,有些時候覺得有杜瘦瘦這樣的朋友三生有幸,有時候覺得這是自己一輩子的人生污點......
“離青州還有多遠?”
“沒多遠了,再飛上半天就到冀州青州交界之地。到了那就不能再飛了,畢竟不是咱們自己地盤。過了界,就是東林君翟鬆成的領地。當初九聖宗多囂張,就是不敢往東侵入半分,還不是因爲怕翟鬆成怕的跟孫子似的。冀州說是九州之首,不過是因爲沾了那位大帝的光。真要是論修爲境界高低,論影響力,原本冀州之內的那些人,不管是寧小樓還是九聖又或者是什麼樂尚蕭之類,都沒辦法和東林君翟鬆成相提並論。”
“青州有很多高手,很多強者,那是因爲當初那位叫徐負的道宗前輩解開了九十九處秘境。後來青州的修行者得益於這九十九處秘境,很多人都是從秘境之中修行後大成。傳聞這位東林君翟鬆成就是,小時候本來是家族之中並不重要的人,庶出的孩子。爲了出人頭地讓母親過上好日子,他七歲離開了家族,揹着一個小行囊,靠着聽來的關於秘境的故事一路兇險的走過去,運氣也是好的沒誰了,居然真的被他到了秘境,進去之後二十二年不出。三十歲那年離開秘境回到家族,一連擊敗家族之中上百位年青一代的強者,驚動了家族的族長,要他留下傾力栽培。可是這位好漢卻根本不理會,將同一輩的年輕人之中的那些強者從頭幹到尾,然後帶着母親離開家族。”
“多年之後,江湖之中便有了青州獨大的東林君。”
“之所以說樂尚蕭寧小樓那些人和翟鬆成不能比,正是因爲冀州之地,他們不過各佔一部分。而翟鬆成,獨佔青州。那麼多年來,想幹掉翟鬆成從而揚名天下的人多如牛毛,沒有一個能行的。”
“那是個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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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聽聞他逐漸成事之後,開始重新設定秩序,規範錢幣,從上治下,用了幾十年的時間讓整個青州變得很安穩。各地的簡宗分衙據說都很公正,百姓們遇到什麼不公事去衙門,都能得到應對。”
“話說這樣的人,和安爭一定有些什麼地方一樣。”
“哈哈哈哈哈......”
難得連番大戰之後的輕鬆,大家心情也都不錯。
“也沒有那麼太平。”
那個被稱爲陳叔的老人嘆了口氣.......他是安爭他們請來的嚮導,是青州人。幾年前到了燕城之後,因爲一些家事就沒能離開。他是一個行商,走過青州很多地方,會一點點修行。天啓宗的人查到他之後請他做嚮導,若非價格給的確實很高,他還不願意回去。別人提到青州都是一臉豔羨,而他提到青州總是唉聲嘆氣。
“你們說的那些,都是外面在說的,千篇一律,難道你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陳叔靠在桅杆上,點上菸斗:“我爲什麼不願意回青州?簡宗太大了......東林君創立簡宗之後再無敵手,青州簡宗一家獨大。所以,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杜瘦瘦頓時好奇起來:“你是說,青州並沒有外面傳說的那麼好?”
“青州的人只要離開青州,出關之前都會被守關的簡宗弟子警告,對外所說的一切都是簡宗弟子提供的一份稿紙,上面的話都得背下來。背不下來不準出去,背錯了就要捱打。離開青州的人會在皮膚下面植入進去一個小蟲子,叫做真言蟲。一旦說出什麼對簡宗不利的話,真言蟲就會爆開。”
陳叔哼了一聲:“我前幾年到了燕城之後,因爲實在忍不住自己剜掉了真言蟲......”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臉色更加的暗淡下來,眼神裡有一種別人無法理解的悲傷。
“我本以爲,這件事也就到此而至了。可是去年的時候有同做行商的老朋友到了燕城意外遇到我,提起來我家裡老老小小十幾口人,都被髮配到了邊疆爲奴......”
陳叔靠在那,大口大口的抽菸:“我是個孬種,不是一條漢子,明知道家裡人在受苦受罪也不敢回去救他們。你們派人找到我的時候,我是死也不肯答應的。是你們的人說,如果方便的話,會順路把我的家人救出來。”
安爭回頭問:“是誰找到他的?”
“是我......”
杜瘦瘦臉色有些不自然:“這件事我安排的,陳叔的事我也早就知道,我沒告訴你們......我是覺着,這件事若是告訴你們了,你們斷然不會用陳叔的。他也是個苦命之人,等到了青州,有機會的話我自己去把人救出來就算了。”
“白癡!”
陳少白瞪了杜瘦瘦一眼:“你也知道簡宗在青州一家獨大,咱們天啓宗在冀州還沒有穩定下來,簡宗若是因此而和天啓宗作對,會死多少人?我不是說不想去救人,而是不該。你覺得救他們一家人是行善積德,可是你想過沒有,一旦兩家開戰,死的人是十幾個人的多少倍?”
杜瘦瘦低着頭:“我......確實沒考慮那麼多。”
陳叔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好辦的。我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尚且那麼多顧忌。你們在那樣的位置,考慮的自然更多。實事求是的說,你們已經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修行者了。後來我問自己,真的是因爲有了希望才答應給你們做嚮導的嗎......答案其實早就在心裡了。因爲我一個人做錯了事連累了全家,我不敢回去面對,可終究都要面對。”
他深吸了一口菸斗,吐出一口濁氣:“是時候回去見見他們了。”
杜瘦瘦看向安爭:“對不起啊,我又自作主張了......老陳這個事我不應該隱瞞。我就是很氣憤,大家都說青州好,那地方人傑地靈而且秩序井然,只是沒有想到都是假的。想想那些爲了生計奔走在外的人,還要被真言蟲控制,真的覺得他們挺可憐的。”
猴子嘆道:“你下次做什麼事和大家說一聲,免得出了什麼意外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是,下次注意。”
陳少白道:“你的一言一行已經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了,大家一起出行,生死就綁在一起了。翟鬆成的實力有多恐怖沒有人知道,反正他創立簡宗之後,和他交手的人都死了。”
“簡宗實力太過強大,在青州根深蒂固。簡宗的分衙遍佈青州,每一個城鎮都有。大家到了青州之後做事說話也不能太沒有顧忌,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知道了。”
安爭回頭看了老陳一眼:“對不起啊,我兄弟胡亂答應你的事,沒那麼容易做到。”
老陳悽然一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杜瘦瘦問安爭:“現在怎麼辦?”
安爭哼了一聲,揹負雙手站在船頭:“怎麼辦?我們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你答應了救人,就一定要救人。”
杜瘦瘦:“嗯?哈哈哈哈哈!”
老陳的手抖了一下,菸斗都被攥住。
陳少白張開雙臂:“青州,大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