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整理出來並不是很艱難,脈絡已經很清晰。安爭確定蔡大頭的死和秦王陳重許沒有關係。陳重許是要去南疆和那些小國開戰的,而南疆的風落連城是大羲大軍的後顧之憂,所以陳無諾纔會赦免了流放之地的那些罪人。
陳無諾是想一氣呵成的把南疆的事平定,所以纔會召幾個兒子回來。歸根結底,陳無諾還是信不過別人,所以領兵的事還是交給兒子來說。
但是,陳重許沒有提到陳重器,顯然這個曾經在陳無諾面前最得寵的兒子已經風雨飄搖。
烽火連城成了朝廷的人,諸葛噹噹成了朝廷的正三品大員,以後還會在陳重許的麾下做事,這已成定局。
但是,這就是個局。
一個卓青帝已經在佈置的局,不得不說卓青帝是一個眼光非常長遠的梟雄一樣的人物。他應該早就料到了陳無諾會對西南動兵,大羲江南魚米之鄉,是稅收和糧倉的重要保障。開戰之前,其他的地方可以先緩一緩,但是江南的穩固絕對不容有失。
卓青帝猜到了,所以先一步動手,籠絡或者說控制了諸葛噹噹。蔡大頭剛巧在這個時候出現,他想殺諸葛噹噹,不惜以身犯險來假扮諸葛噹噹。而那個殺了蔡大頭的人,就是諸葛噹噹派去的,也許是卓青帝派去保護蔡大頭的,是個召喚獸。
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蔡大頭殺死,那召喚獸實力真的很恐怖。蔡大頭最不濟也是大滿境初期的修爲,他很自負,所以纔會想出這樣一個離奇的辦法來。
現在蔡大頭死了,安爭的心裡堵了一塊大石頭般難受。
安爭將蔡大頭的屍體清洗乾淨,然後就在河邊挖了一座墳,將其埋葬。
“你在這裡死了,就在這裡沉睡。你我萍水相逢,這仇我替你報了就是。這裡還好,景色不錯。你雖然人在千門,心裡想的卻不是雞鳴狗盜之事,你想的太大,守護這天下......”
安爭灑了一壺酒,轉身:“好好睡覺。”
依稀的,安爭似乎聽到有人說,那傢伙厲害的很,你打不過他。
安爭搖了搖頭,我不想打的過他,我想殺了他。
安爭往寧家拍賣行那邊走,但天目已經飛了出去。安爭現在的境界對於天目的控制還不能覆蓋全城,但最起碼周圍千米範圍之內可以看到。那個妖獸就是安爭之前在拍賣行大廳角落裡發現的那個年輕人,安爭之所以看到他是感受到了他的殺氣。
安爭在後悔,那個時候安爭沒有想到那居然會是一頭召喚獸,因爲他的人形實在太過完美。如果不是它殺了蔡大頭暴露了召喚獸的氣息,安爭現在也無法確定。
既然那個傢伙殺了蔡大頭,沒準還會打自己的主意。安爭就在拍賣行附近轉,應該能發現它的蹤跡。
當時在拍賣行裡安爭感覺到了那個人對自己所在的包房看了一眼,那一眼之中殺氣很濃。但是安爭並不認識它,以爲只是那人對自己的寶物動了邪念而已,當時那種情況之下,想殺安爭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數。
可是安爭在拍賣行附近轉了至少一個時辰,天目已經開始往更遠的地方去搜索,依然一無所獲。那頭召喚獸殺了人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而除了安爭之外,誰也沒有感受過召喚獸的氣息,所以別人就算和那傢伙擦肩而過,也不會發現什麼不對勁。
在深夜之中轉了許久,安爭沒有一點發現,只好先返回拍賣行。
回到自己的住處,安爭推開門走進房間的時候微微一怔,他看到秦王陳重許竟然坐在自己的屋子裡。燈沒有點燃,安爭也沒有察覺,這個人氣息內斂的程度之高,讓人心裡震撼。安爭忍不住心裡微微一動,這樣一個大羲人所共知的閒散王爺,想不到是一個修行上的絕世天才,居然比陳重器的修爲境界還要高。
安爭了解陳重器,他確定以現在自己的修爲,就算是陳重器這樣坐在自己屋子裡,安爭也早就已經發現了。
看到安爭進門,陳重許放下手裡的茶杯,笑了笑說道:“真是抱歉,本來想過來找你聊幾句,發現你不在,就擅自在你屋子裡坐了會兒。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在這裡比在自己屋子裡要好些,那邊的權利氣息太重了些,我得讓自己逃出來一會兒。”
權力太重的感覺?
安爭在陳重許對面坐下來,沒有答話。
陳重許看了安爭一眼:“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安爭回答:“死了一些人。”
陳重許道:“這個世界上,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死人吧。唯一的區別,只是有些人該死卻不死,有些人不該死卻死了。世界太大了,人太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離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來。”
安爭點了點頭:“殿下看的透徹。”
陳重許道:“死的人你認識?”
“殿下也認識,就是今天拍賣行裡自稱是烽火連城城主諸葛噹噹的那個人。”
“他?”
陳重許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搖頭:“死就死了吧,一個江湖騙子,他並不是真的諸葛噹噹。”
安爭心裡一驚:“殿下如何知道?”
陳重許道:“因爲......諸葛噹噹的一個親信就在我身邊。當時那個人自稱是諸葛噹噹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假的了。”
“諸葛噹噹的親信?”
“嗯。”
陳重許點了點頭,然後朝着門外說了一聲:“皇甫,讓羅木須過來見我。”
門外那暗影之中,安爭依然沒有察覺到的所在,那冷傲女子閃身出來,俯身道:“屬下遵命。”
安爭的心裡被打了一個結,一個別人解不開的結。
沒多久,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身材中等的男人快步過來,穿着一身很普通的布衣,灰色長衫,腳上是一雙黑色布鞋。看起來很斯文的一個男人,像是那種拿着書卷在私塾裡教導小孩子的私塾先生。
這個人的身上沒有一丁點的威脅感,看起來面容上也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真的就是很普通的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絕不會被人多看兩眼的那種類型。
他進來之後頭低的很低,雙手抱拳:“王爺傳我來,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
陳重許看了羅木須一眼:“這位是點蒼山的葉道長,你們兩個認識認識。我極爲欣賞葉道長的人品才學武藝修爲,日後你們相處的時間可能要久一些,道長也有爲國報效之心,所以你們只是讓你們兩個提前見個面。”
羅木須擡起頭,看了安爭一眼後又垂下頭,轉身向着安爭:“見過道長。”
安爭坐在那看着他,問了一句:“爲什麼你不願意擡頭看人?”
羅木須垂着頭說道:“地位卑微,不敢舉頭。”
安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着:“我聽聞烽火連城之中,諸葛噹噹手下有四個人分管下面十幾萬的流放之徒。一個姓張,一個姓趙,一個姓端木,一個姓宋......既然你是諸葛噹噹派來到王爺身邊隨行的人,料來在烽火連城的地位應該也不會低了,可是......爲什麼我不知道風落連城有個姓羅的人能夠代表諸葛噹噹?”
羅木須臉色像是微微變了變,垂着頭回答:“那四位,是城主麾下的戰將,而我只是城主身邊一個隨從。道長想必也知道,位置高的人未必就真的是被城主信任,當然我是指別的方面。沒有能力的人,也不會在位置高的地方。”
安爭笑了笑:“你似乎很瞭解諸葛噹噹。”
羅木須道:“不敢說了解,但比其他人瞭解一些。”
安爭哦了一聲:“我聽聞諸葛噹噹讀書破萬卷,是個很有學識之人。”
羅木須嘴角微微上揚:“城主好讀書,這是真的。”
安爭忽然動了,破軍劍從瞬間出現在手裡,一劍朝着羅木須的頭頂劈了下去。他出手毫無徵兆,突兀的連陳重許和站在陳重許身邊的那冷傲女子都沒有反應過來。那冷傲女子看到安爭揮劍就站在陳重許身前,喊了一聲大膽,而那劍已經劈落。
噗的一聲!
劍氣沛然而出,雖然安爭距離羅木須還有至少三米遠,一個在座位上一個在門口,但安爭一動的時候劍芒就已經到了。熾烈的劍芒直接斬開了羅木須的頭顱,那肉身朝着兩邊分開飛走。而一到黑影,從羅木須裂開的身體之中向後激射出去,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夠了!”
見安爭還要追出去,陳重許臉色一沉:“你可知道他是誰。”
“知道。”
安爭道:“他是烽火連城的人。”
“那你還殺。”
“殺。”
安爭大步往外走,陳重許的聲音在後面越發的低沉起來:“葉道長,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本王對你已經足夠客氣了。不管你和烽火連城的人有什麼恩怨,在本王面前,你也要殺?”
“殺!”
安爭的回答乾脆利落,陳重許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該死!”
冷傲女子向前一步,氣勢如冰山。
安爭頭也不回,朝着外面衝了出去。
陳重許站起來將那女子攔住,往前走了一步大聲說道:“你應該知道,不管他是烽火連城的一個小嘍囉也好,還是諸葛噹噹也好,都是本王的人,你當着本王的面動本王的人,你還是要殺?!”
“殺!”
聲音在遠空傳來,人已經消失不見。
那女子抱拳道:“殿下,此人不可留。”
陳重許深深的吸了口氣,反而笑了起來,一掃臉上的陰霾:“不不不,此人一定要留下。他確實對我不敬,但這樣的人一旦能爲我所用,就不會有背叛之心。得人易,得親信難。”
他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去看看,也別讓諸葛噹噹真的死了,不然西南的局面不好收拾。”
那女子楞了一下:“那人是諸葛噹噹?”
陳重許笑道:“屋子裡四個人,也只有你不知道他就是諸葛噹噹。不然的話,葉餘年爲什麼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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