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沒有人看到任何變化,沒有任何聲音,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那一層詭異的好像可以吞噬任何東西的防禦層的時候,一層屋子裡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十個人。
安爭迅速的蹲下來摸了摸地面,是那種皮子一般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彷彿是摸在犀牛的外皮上,但是更光滑一些,堅韌且牢固。但是很快這種觸覺就會不見,地磚會恢復原來的冷硬。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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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的聲音再次出現:“方......不對,你現在就安爭對吧。我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每一批新加入明法司的人你都會親自去接見,去訓示。你對他們都說過這樣一句話......每一個進入明法司的人,都將成爲世界上最無懼之人。你們秉承公理法律,所以你們強大無匹。”
面具男冷笑:“現在告訴我,你們害怕還是不害怕?其實不用你們說我也看的出來,你們每一個人的眼睛裡和表情裡都寫滿了恐懼。現在你們還相信你們面前這個騙子嗎?他說的無懼,只是一個笑話而已。他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可信的,他這樣的人也不可能真正的維持法紀和公正。他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罷了,只不過他的自私是提現在對你們的嚴苛來滿足他那種做聖人的私慾。”
“沒有一個人是所謂的真正的無所畏懼,誰都一樣。我看到你們現在的樣子我很高興,特別高興。所以我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有尊嚴的死去,或是屈辱的活下來,哈哈哈哈......現在我數到三,誰第一個喊一聲安爭是王八蛋,我就把誰放出來。”
“一”
“二”
“三!”
三生之後,沒有一個人喊。
面具男的聲音變得扭曲起來:“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們了,既然你們都選擇有尊嚴的死,那麼我就成全你們。”
安爭道:“因爲沒有人相信你這樣的畜生,有些壞人和惡人最起碼還有信用可言,但你沒有。你以爲他們會信你,喊一聲就能活着走出去?一個人如果失信的話,連個快活的壞人都做不得。”
面具男冷聲說道:“然而呢?然而你們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嗎?你們還不是好像一羣待宰的羔羊一樣被我困在這,這裡就是我爲你們準備的案板啊。我把你們的四肢已經釘在案板上了,我想怎麼下刀子就怎麼下刀子。”
安爭看了歐陽鐸一眼,雖然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了,但是彼此之間的默契還在,安爭一個眼神歐陽鐸就懂了。
歐陽鐸大聲笑起來:“魏平,你也算是這些人的前輩了。當初你進入明法司的時候,難道不是也宣誓過的嗎?現在你嘲笑他們,難道不是嘲笑自己?”
安爭趁着歐陽鐸和魏平說話的時候,圍着一層緩緩的走了起來,他閉上了右眼。
如今安爭的左眼,匯聚了三種力量。善爺的,天目的,還有那個白鬍子老道人的。這三種力量在安爭的眼睛裡雖然並不是全部,但足夠讓安爭的這隻左眼變得無比特殊。
三個湛藍色的好像小魚兒一樣的光點出現在安爭的左眼裡,緩緩的旋轉着。在他的左眼看到的世界,和正常的右眼完全不一樣。他看到的是很多很多的不一樣的顏色,每個人的修爲之力幾乎都是淡綠色的,那是天地元氣的顏色,但是一般人也看不到。哪怕是說話也要使用力量,只要是使用力量,再微弱也會引起天地元氣的波動。
安爭要找到那聲音來源,魏平可以觀察着這高塔裡的一切,這就說明最起碼有一個觀察口是通向外界的,只是不能輕易發現。
“雕蟲小技。”
面具男的聲音之中充滿了譏諷:“你以爲你能看出來什麼?你讓歐陽鐸和我說話,吸引我的注意力,甚至激怒我,無非是想趁機找到我所在的地方罷了。真的以爲這樣的伎倆能瞞過我的眼睛,安爭你真是太低估你的對手了。我之所以放任你這樣做,是因爲我有這個自信。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怎麼出去,因爲這裡沒有破綻。”
“有!”
安爭忽然擡起頭,然後召喚出自己的破軍劍,朝着腳下猛的刺了進去。
噹的一聲,那麼鋒利的破軍劍居然在地上崩出來一股火星。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什麼是能完全防住破軍劍的。一股火星之後,破軍劍還是刺入了一些。
整個高塔忽然間顫抖了一下,然後就是一聲淒厲的嚎叫在每個人的耳邊炸起。
安爭哼了一聲,然後雙手握着破軍劍,再次往下一刺。這次安爭聚集了全部的修爲之力,紫電匯入了劍氣之中。破軍劍精準的刺入了剛纔第一次刺出的切口,這次足足刺進去半個劍身。握着劍柄的雙手上紫光越來越亮,赤日和紫電的力量順着劍身往下噴涌,在地磚下面形成了一個安爭此時能發揮出來的威力最大的神雷天徵。
轟!
轟轟轟!
高塔開始不住的顫抖起來,越發劇烈,好像要拔地而起似的。
所有人都站不穩了,腳下開始變得坑坑窪窪。
“所有人都到上面去!”
安爭指了指那切入石壁之中的聖魚之鱗,聽到安爭的喊聲之後,所有的人開始掠起來。有的人反應慢了,開始下陷。那地面最硬的一層忽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像沼澤一樣的東西。來不及跳上去的人很快就被吸了進去,片刻之後就有白骨浮出來,再過片刻,連白骨都沒了。
倖存的人全都臉上變色,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強大的腐蝕的力量。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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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石壁站在聖魚之鱗上,有多遠朝着對面的安爭:“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
安爭看着那地面說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高塔,我在這地面之下看到了血氣流動,雖然被那一層硬殼幾乎全部隔絕,但還是有一些氣息泄露出來。下面也根本不是什麼沼澤,外面那降落下來的防禦層也不是什麼防禦層,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什麼妖獸的胃。咱們都在一頭妖獸的肚子裡了,那些腐蝕的東西是妖獸的胃液。”
這句話剛說完,就聽到面具男的笑聲:“就算你能看破又能怎麼樣呢?你們誰也逃不出去,你們都會變成這妖獸肚子裡的爛泥,糞便!我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們一個個的死去,連屍骨都不會留下!”
他的話剛說完,從上面臺階上忽然有一大股散發着酸臭味道的液體流了下來,好像河水一樣,很快地面上就被覆蓋了一層。而且這種液體並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向上升起的速度很快。大家起身在距離地面大概兩三米的地方,按照液體上升的速度,最多也就是十幾分鍾就能到達聖魚之鱗的高度。
一個人因爲站不穩而掉落了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他的法器漂浮上來,翻滾了幾下之後又被吞沒,再也不見浮上來。
“下面都是這妖獸的胃液,一旦掉下去就屍骨無存,大家都抓好!”
安爭喊了一聲,然後就感覺到高塔晃動的更爲劇烈了。
“這東西在跑!”
歐陽鐸喊了一聲,因爲震動險些從聖魚之鱗上掉下去。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如此的暴烈。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爲什麼它的胃是裸露在外的?剛纔那降落下來的防禦層,又是什麼東西?
因爲裡面光線太黑,而且也看不到外面,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起來像是妖獸因爲剛纔安爭的刺激而奔跑起來,震動越來越劇烈。因爲聖魚之鱗本來就有些光滑,站在上面的人又多,接連有四五個人把持不住掉了下去,只是一瞬間就被腐蝕了,什麼都沒有剩下。
“儘量抓穩!”
安爭喊了一聲,然後往上看了看。如果這真的是一頭妖獸的胃,那麼剛纔一層進來的那扇門就是食道?還是咽喉?所以說,這個東西是倒置的。上面就是下面,一層纔是上面?如果這樣說的話,從上面流下來的胃液,其實是從下面翻涌出來的。
所以唯一的出口,還是那扇門?
安爭的腦子裡飛快的計算着,可如果他的推測沒錯的話,那麼唯一的出口現在已經被胃液所融掉了。那可是連金品中階的法器都能隨隨便便融掉的東西,誰敢輕易接觸?
安爭看了看那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那些自己的老部下。他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了,除了期待就是絕望。如果自己不能儘快想出辦法的話,那麼期待就會徹底被絕望取代。
呼......
安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對所有人笑了笑:“我記得當初我剛剛進入明法司的時候,帶我的師父問過我一句話,你想不想當首座。我當時連靦腆都忘了,使勁兒點頭說想。他問我爲什麼想當首座,我說......我覺得我是一個可以做好首座的人。他問我,你覺得做好首座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安爭笑着說道:“我當時猶豫了很久,想到了很多答案,但是都沒有說出口。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好幾天,最終確定了應該怎麼回答......首座,首座,不只是帶着大家往前走的那個人,還是保護所有人的那個人。”
他看向歐陽鐸:“說的簡單些,就是比所有人更有勇氣。因爲每一個人都看着你,你若是沒有了勇氣,他們也都一樣。歐陽鐸,記住這句話,如果我沒能做到,下一個是你。”
然後他縱身一躍,從聖魚之鱗上跳了下去,很快就沒入了那充滿了腐臭味道的胃液之中。整個人在裡面翻滾了一下,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所有人都發出驚呼,有人的眼淚瞬間就留了下來。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期待,到絕望,就是這麼快。安爭沒有出現,消失在胃液之中。那是連金品法器都能融掉的胃液,他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所有人都僵硬在那,看着下面翻騰的胃液,淚水無聲的滑落。
“老子被仙品丹爐煉過,被紫火煉過,被他媽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煉過,你想溶掉我?沒門!”
聲音在下面傳來,緊跟着就是一聲巨響,一道紫光從胃液之中沖天而起!
“給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