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飛艇!飛艇!

公元1907年(光緒三十三年)6月20日,四川內江。

“快看,天上有個怪物……”

“天啊,那是什麼東西……”

今天早上,內江縣城裡的人們,突然發現天上飛來一個怪物。那怪物長得圓滾滾的,像一個巨大的橄欖,尾巴上還長了幾片小翅膀。

人們頓時慌亂起來,不少人都往家裡跑,還有些人直接跪在地上,對怪物膜拜起來。還有些膽子大的,就一直觀察着這怪物。這些人看了一會兒,發現這東西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敵意,膽子就更大了。

“莫非這是鯤鵬?”有讀書人模樣裝模作樣的說道。

有人反駁道:“切,哪有這種樣子的鯤鵬?我看這是山海經裡的混沌……”

“嗤,一羣土包子,什麼鯤鵬、混沌的,這分明是Airship,飛船……”一個西裝革履的假洋鬼子鄙夷的看着這羣人,毫不客氣嘲笑道:“哼,這是世界上最先進的玩意兒,只有洋人才造得出來,你們這些土包子根本沒聽說過……”

在內江縣衙裡,也是一片混亂。

幾個衙役驚恐的注視着飛艇,不斷髮出哦哦啊啊之類不明意義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衆衙役回頭一看,原來是頂頭上司,新任內江縣令謝志輝。他們連忙打了個千,就指着天上:“縣尊大人,縣尊大人,天上……天上有個怪物……”

謝志輝擡頭看了看,就把臉一板,斥道:“什麼怪物,這是星科公司的飛艇。你們沒看到那飛艇上有星科的標誌嗎?”

衆衙役連忙仔細看去,果然如縣尊大人說的,飛艇氣囊兩側都有個碩大的旋轉銀河標誌。

“哦哦,真有星科的標誌,旋轉銀河……”

“縣尊大人真是學富五車,我等佩服……”

“縣尊大人太厲害了,一看就認出這是什麼東西……”

衙役們頓時諛辭潮涌,大拍馬屁。

“都去幹自己的事情去,別在這裡圍着了,既然是星科公司的飛艇,以後有的是時間看……哦,對了,你們再去叫些人,去城裡解釋這是飛艇,讓人們不要驚慌,快去……”謝志輝擺擺手,衙役們頓時作鳥獸散。

謝志輝是今年3月份來接任的,前任的張縣令雖然也才上任一年多,但據說是考評優秀,被朝廷提前提拔,升任忠州州同。正七品到從六品,這確實是升了,但是張縣令在交接時,卻沮喪得都要哭了。一個是肥美地方的知縣,一個是窮逼地方的同知,傻子都知道該選啥。

但是張縣令的後臺硬不過慶那公司,只好滿懷幽怨的離去。張縣令還不知道,他的苦難不過纔剛剛開始。忠州,那可是大巴山地區呢……

至於新來的謝志輝縣令,在吏部履歷上的資料是這樣的:他祖籍福建晉江,少年遊學歐陸,畢業於法國某某學校,去年回國後捐了個貢生,現在朝廷倡導新學,經某某大人推薦,於今年3月就任內江知縣……

嗯,這位新縣令從履歷看毫不稀奇,就是個普通的捐官,至於出國鍍金,這幾年也很常見。但是,他還有一個只有星科高層才知道的身份,間諜型高級生化人。

其實,文德嗣埋在內江縣衙的內線絕對不止一個謝志輝,而主薄、典史也是這次一塊兒分來的,縣衙裡四名朝廷命官除了一個縣丞,全都是文總的生化人。

至於下面那些掌握實權,全具體做事的部門頭目,比如椑木鎮巡檢司的巡檢,縣衙六房的典吏,三班衙役的捕頭、班頭,也都被星科公司換成了生化人或者本時空的鐵桿。就連下面的三班衙役、書辦這些小吏也被換了一多半,不是生化人就是完全投靠星科的當地土著,比如剛纔那幾個看飛艇的衙役,就都是有家人在公司幹活的。

這些小吏的任免不需通過吏部,名義上都是州縣衙門自己任免。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這些職位往往是被當地縉紳豪強把持,很多地方都搞成了世襲,延綿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胥吏世家,都不少見。州縣官員拿他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所以明清時期的基層政權基本上是控制在胥吏手裡,官老爺們就是個人形圖章。大部分的州縣官都是書生,半點兒管理經驗都沒有,哪裡玩得過這些老油條,不被架空纔怪。

不過到了這裡,內江附近的胥吏們就倒黴了,文總可不是什麼聖母,他的節操一向不高,加上歷來就對這些縉紳豪強沒有好感,哪裡還會客氣?

願意配合讓出職務的也就罷了,還能得到不菲的補償,至於那些不願配合的嘛,都遇到了各種“意外”,要麼家中失火,要麼失足落水,要麼交通事故,要麼盜匪襲擊,要麼因爲各種罪行被官府抄家殺頭,反正個個家破人亡,留下的宅院田地全都歸了星科公司或者並不存在的人名下,甚至連一些原先分出去的工廠股份,也收回來不少。

不但是內江縣衙如此,整個資州、威遠等鄰近幾縣的衙門,全部都被這樣來了一遍。不但把這些地區的衙門控制在自己手裡,還順帶得了160多萬畝土地。相應的,資州等地的縉紳豪強少了四分之一多。

……………………

白馬工業區,飛艇廠。

在廠區的停泊場區上空,那艘在內江引起了轟動的飛艇,正正緩緩下降。飛艇廠所有的工程師和工人們都在仰着頭圍觀,個個興高采烈。

飛艇剛停穩,身穿飛行服的林深河就大笑着跳出來:“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這艘飛艇被齊柏林老哥的強多了。無論設計、工藝、性能、操作性都遠遠超過啊……喂,你們放開我,啊……”

“哦哦哦,成功了!!!成功了!!!”激動的人羣衝了過去,把林深河和另外兩名試飛員擡起來拋到天上去。

這也難怪他們激動,這可是飛天啊,人類多少年的夢想,現在居然在他們手中實現了。

等到人羣發泄夠了,冷靜下來,才跑向飛艇開始檢查起來。林深河也從無數魔手中解脫出來。

“林廠長,祝賀你們試飛成功!”文德嗣笑着給了林深河一個擁抱。

等其他人也上前之後,文德嗣他們回到了飛艇廠會議室。

“這艘飛艇你們覺得怎麼樣?”文德嗣問道。

林深河翻開一個筆記本說道:“根據此次試飛的表現,我們這艘飛艇完全成功了。據實際測試,它的升限是2700米,最大速度70公里/小時,巡航速度50公里/小時,最大續航時間8小時,最大有效載重1360公斤……”

這型飛艇是原時空21世紀初的中國某公司設計的一款軟式載人飛艇,文德嗣讓生化人工程師稍微修改了一下,去掉那些太超前的設備,就直接照抄了過來。

這款被命名爲“浮雲1型”的飛艇,主要數據如下:艇長50米,最大直徑13米,氣囊容積3650立方米,副氣囊容積比25%。吊艙長7米,艙內長5米,寬2。4米,艙內寬2米,主吊艙高(不含起落架)2。2米,艙內高1。8米。發動機吊艙位於主吊艙後兩側,動力是2臺15馬力液冷汽油發動機,雙螺旋槳驅動。除了2名駕駛員,還可以乘坐10名乘客,或者攜帶1200公斤貨物。

100多年的代差可不是蓋的,雖然除去了超時代設備,這款飛艇同樣遠遠超過現階段的原始同類,設計理念就是天壤之別。最重要的不同,就是這款飛艇充填的氦氣,而不是現在主流的氫氣,這就避免了飛艇最大的危險。像這種氦氣飛艇絕對是世界上最最安全的飛行器,就算出了事故,除非是所有氣囊全部爆光,否則只會慢慢的落下,而不會像飛機那樣玩自由落體。

當然,比起氫氣同類,氦氣飛艇唯一的缺點就是氦氣數量太少,比大路貨的氫氣難弄多了。事實上,如果放在整個宇宙,氦氣是相當多的,佔總質量的23%,僅次於氫氣,但是在地球上的這玩意兒就稀罕了,屬於稀有氣體了。

學過高中化學的都知道,氫氣是非常容易獲得的氣體,至少有幾十種大量生產的方法。而氦氣不同,這玩意兒是惰性氣體,很難產生化合物,在大氣中含量又低,只有百萬分之五左右,產量相當可憐。

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夠大規模製取氦氣的地方,就只有美國一家。沒辦法,人家的地盤太好了,天然氣裡面的氦氣含量平均就有1。5%,很多都能能達到7%,最高的甚至達到17%這個逆天數字,讓其他國家嫉妒得哭都哭不出來。(中國的氣田氦氣含量大部分都在0。2%以下,最高的不超過5%)

當然了,文總既然要玩飛艇,當然要保證氦氣資源的供應,天頂星公司在美國站穩腳之後,就開始在堪薩斯州和得克薩斯州收購氦氣含量最高的幾處氣井。在這個年代除了各個大學、試驗室等研究機構要一點,氦氣幾乎沒什麼用,根本沒人重視,價錢便宜得讓人難以置信。同時,這個年代的天然氣用途也好少,基本上就是用於路燈和家庭燃料。

所以巴納扎爾沒花什麼心思就買了下來,轉讓了一套20年代煉油設備的專利以及工藝給洛克菲勒先生,就皆大歡喜了。其中就包括那個位於得克薩斯州北部的阿馬裡洛市,氦氣含量超過15%的超級氣田,此時這個令文德嗣垂涎不已的氣田還沒被人發現,巴納扎爾買下之後,直接就建起了液化天然氣加工廠,向總部供應氦氣。至於剩下的天然氣,現在還不好運回來,就在美國順便賣了。

從今年2月底,巴納扎爾就開始向中國輸送氦氣,爲了運輸方便,採用了超過這時代的低溫液化技術,一立方液氦就等於常溫下的763立方氦氣,使用這種壓縮比,運輸起來可省事多了。文德嗣也在飛艇廠附近,建立了一個低溫貯槽羣,專門用來儲存液氦。到今天爲止,已經連買帶採的儲存了330立方液氦,相當於25萬多方氦氣,足夠飛艇用了。

聽了林深河的彙報後,文德嗣點點頭,說道:“林廠長,浮雲1型成功了,這值得慶祝。不過,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希望你們再接再厲,早日完成【青雲型】大型貨運飛艇的定型,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款大型貨運飛艇……”

浮雲1型只算是飛艇廠用來練手的玩具,【青雲系列】大型貨運飛艇纔是他們真正的產品。最早林深河看到的那種30噸級的雲鰩-1型,就是【青雲系列】之一,但它在這個系列裡面還不算大。

文總一直覺得,對於目前的中國來說,飛艇這種玩意兒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中國的地形比較坑爹,三分之二都是山區丘陵,剩下的面積裡面又有一半不是密林就是水網,像樣的平原就沒多少,交通建設差得讓人慾哭無淚。

鐵路好是好,但這玩意兒造價高,週期長,也不可能到處都修。公路也好不到哪去,原時空的紅朝是超級愛修路的,也是修了70多年纔算把全國絕大部分鄉鎮的公路修好。

在這種大背景下,飛艇就脫穎而出了。飛艇雖然比飛機飛得慢,但好歹也是飛,可以完全無視地形,而且飛艇是垂直起降,對起落場地要求很低,運載量更是飛機可以不能比擬的。在地形複雜到讓人嘔吐的西南地區,簡直就是神器一樣的存在。

至於安全性,文德嗣從來就不擔心。事實上從世界空難記錄分析,哪怕是氫氣飛艇,也比飛機安全得多,像興登堡號那麼人品掉光的奇葩,也算是百萬中無一了。可就算興登堡號那次出事,九十七名乘客和乘務人員中大約有三十六人死亡,但是請注意,它是在100米的空中出事的。要是換成飛機,這97個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

而且星科公司的飛艇,還大量採用了後世的安全設計,比如各種防火防爆措施,增加氣象觀測。要是這樣都還比不上飛機的安全性,後世的那幫飛艇專家也都可以去上吊了。另外就是把飛艇拿來多運貨而少運人,這樣萬一出了什麼人品掉光的大事故,也就沒有太多人命顧慮了。

另外,文德嗣還有一個考慮,就是用於交通建設。一般來說,在基礎條件極差的情況下修路,只能從起點一頭開始,一路修過去。如果終點的條件好,最多也就是兩頭對進。這是因爲中間的站點沒有用於建築的物資,只能幹看着。這也是爲什麼越是早期越是荒涼的道路就修得越慢。

但如果有了飛艇運輸人員、物資,情況就大不相同,完全可以多段同時開工,只要人力和物資充足,施工進度快上十倍都很正常。嫌慢?咱就三十個點同時開工,不夠還可以增加!

至於另外的用途嘛,自然是給共同社送人送貨。

…………………

“林廠長,飛艇試飛成功值得祝賀,那麼飛機的進度怎麼樣?”文德嗣又問道。星科飛行器廠可不只是造飛艇,飛機也是他們的產品。

“飛機?哦,也快好了,現在就等機器廠把汽油機生產出來,機身我們已經生產好了50多架,螺旋槳也準備了200副,只要發動機一到位,就可以組裝了……”林深河頓了頓,很認真的說道。“文總,我覺得飛機這種玩具似的東西根本沒有必要生產太多,我們公司還是應該以飛艇爲主,生產飛機那種東西就是在浪費資源……”

文德嗣皺起眉頭,緩緩說道:“現在的飛機雖然還只是玩具,但它也會發展的,飛艇不也是從熱氣球發展起來的嗎?”

其實林深河這種想法在當時一點不奇怪,這纔是主流觀點。不要說當時的人,就算是來自後世的文德嗣,在看到從歐美進口回來做參考的幾架所謂“最先進”的飛機後,也被雷得外焦裡嫩。

這尼瑪那是飛機啊?分明就是飛行木箱或者飛行框子嘛!

這種東西文總當然看不上,不過受到材料、設備等各方面的制約,資料庫裡即使有着22世紀飛機的全套圖紙,也沒有辦法變現。不要說22世紀的,就連20世紀中期後的飛機現在也做不出來。

於是,文總手下的生化人工程師們就只能把要求一再降低,最後利用基地主控光腦“小扉扉”的強大運算能力,綜合目前的條件和生產技術,終於選擇了一款現在能製造的飛機,作爲現階段的主打產品。

這款飛機的藍本來自原時空蘇聯的波2雙翼教練機,這是一款生產數量最多的雙翼機,它雖然是20年代的產品,但技術卻是標準的一戰水平。經過優化設計後,以現在星科的實力也能做出來。

好吧,其實以文總的眼光來說,哪怕是這款魔改版波2飛機也只能算“飛行木箱”,不過這木箱作爲練手和訓練的東西倒是不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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