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盲了,可是他就那麼地一路看下去,一路順着她的眼睛看下去。
就像是一個有眼睛的人而且看得很清楚的人把自己喜歡的姑娘緊緊地抱着。
有多緊?
首先是多緊?
我只能說是很緊很緊。
緊緊的一個擁抱一定是不夠的,一定還有一二三四五。
他也清楚,自己是看不見的。
自己看不見,爲什麼看不見。
那個時候,他們,他,和她,還有它們,彷彿都在告訴她,離開吧!
只有一個人離開一個人,路才能走下去。那女孩子這樣說。
他知道他或許就是想走下去的那一種人,傷了胳膊,傷了頭顱,跌得面目全非也非要走下去的那種人。
他知道他是北緯二十度的無法吞嚥的風,暖風一曲。
而她或許一開始就叫錯了名字吧!
他坐在她的對面,笑着說:“已經時過境遷了!”
他坐在她的對面,說,只說了幾句,便不說,然後他順手開了店內的音樂。
音樂也是暖暖的。
心,她的心開始浮現一個陌生女人的臉。
她也許,也許知道那張臉不是那麼地好看。
或許還有傷痕。
或許還有淡鹽水沒有融化。
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
兩人便聽着音樂,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陽光正好從咖啡店的斜對面照過來。
初始是粉色的,後來變成了淡粉色。
也許到了最後,咖啡也不續杯了,撒撒小姐還是撒撒小姐。
他的眼睛說不定哪一天好了。
他的眼睛說不定永遠也不會好了。
她還住在那颳着東南西北風的衚衕裡。
撒撒很喜歡住在這衚衕裡,一輩子在這衚衕裡窩着也沒關係。
或許前塵如塵,狼人如此。要是不忘記那又有多難受。
而他,永遠青睞,豔羨,奢望,迷惘,眷戀那南風。
那陣南風,沒有咖啡的苦,沒有撒撒的甜。
那陣南風,吹過來了時候正是花開泉流日照人歸時。
又是某一天,她坐在這家有一位白夾克的白先生的白色的咖啡店內。
這次,她穿着一條長長的帶有殺氣的紗裙。
很快地,她就找到了那個白先生。
“喂,好久不見”“
“喂,你怎麼來了?”
“喂,喂,喂,喂,我喊你,你沒聽到啊?!”
她來之前已經喝了好幾大杯白酒。
她覺得應該喝一點。
也不是家裡沒有葡萄酒。
只有一些人才會勇敢地說葡萄酒越喝越難過,越喝越難過。
她就那樣哭了。
“一聽到你的哭聲,就知道是你了,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