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芸悠悠醒轉, 已經在次日的清晨了。
房間裡只有一扇很小的窗 有幾縷光從小窗裡射進來,讓房間不至於什麼都看不清。
安雲的腦子慢慢的由一片空白到依稀隱約的影子,到清晰明瞭很花了一點時間。
她默默的在腦子裡面問了自己幾個終極問題 我是誰 我在哪裡 我在做什麼
關於我是誰 倒是不難 安芸 女 29
第二個問題 開始她有點不安了 她確實不知道這是在哪裡
她最後的記憶就是她獨自在河邊瘋狂的咆哮。
然後沉默,然後流完了所有的眼淚 之後慢慢的走向那條冰冷湍急的河流。
水沒到小腿時她已經無法站穩,然後她就把自己交給了那條河。
之後只有急速和刺骨的冰寒。她突然想起來她失去意識之前 頭 似乎撞到了石頭 然後才完全失去了知覺。她用手摸了摸果然頭上纏着東西。
她明白 她已經再世爲人了。
心裡不由得覺得悲涼,躲到這樣鳥不生蛋的地方。
明明當時看過四周一個人也沒有。她只是不想把自己交待在都市裡面那些污濁不堪,黑漆漆的河裡,才尋到這裡。
這樣也死不了,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腦子裡是鈍鈍木木的痛,實在不適合再想下去了。
她於是藉着微光 打量起了這間屋子。
她身上蓋着厚厚的氈毯。
牀是粗原木做的榫卯結構還綁着牛筋繩倒是結實的很 。
牆邊有一個櫃子 紅漆和彩繪有點剝落,還有一個相同感覺的小方桌, 老舊的樣子。
剩下的傢俱就是幾條凳子了。
地是本來的土地被人爲的夯平了,只是人走的久了 黝黑黝黑的沒有本來的土色。
門洞掛着厚厚的夾棉布簾,繡着八寶圖。
已經沒有了本色的鮮豔,洗的倒是很乾淨,看來主人是愛乾淨的。
安雲稍覺心安。
回魂的安芸,恢復的聽覺這時才發現外面一直有噗呲噗呲打藏茶的聲音。
他聽到了一個小孩子和一個女聲說話的聲音,接下來門簾被掀開,有個黑黑的捲毛小腦袋鑽了進來。
男孩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安芸,灑下了一個笑容,溫暖的像藏地的陽光一樣直瀉下來,烤的安芸的心暖暖的。
覺得瞬間被淨化的安芸,突然間她有點感動,眼淚又下來了
男孩有點急了 跟外面的女人大聲的說起藏語 。
過了 一會兒 一個穿着喇嘛衣服的女人走了進來,安芸有點怔楞有點恍神。
女人也笑,溫柔和煦,她輕輕走過來擦了擦安芸的眼角,輕輕的撫摸她的頭。
說到:“姑娘醒了啊,醒了好!醒了好!”
說着加深了笑容 漢語有點生澀,
但安芸覺得這是她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了,女人繼續撫着她的頭。
操着並不流利的漢語,輕輕的問:
“還疼不,等等換藥”一邊吩咐着小男孩,
一會兒再進來的小男孩,手裡拎着一個銅壺,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碗,放在小方桌上斟了滿滿一碗酥油茶,穩穩的端過來。
女人扶起了安芸,接過了碗,一口口的喂起來。
淚順着安芸的眼角不爭氣的又掉了下來,滴到碗裡。
她努力的喝着:“不論怎樣我要活下去”她默默的想着,暗暗下了決心。
喝完了酥油茶 女人讓孩子又拿了些包子過來。
包子比小籠包大,比漢地的 大包子要小些,安芸努力的吃着。
只是不再哭了,一連吃了六個。
女人點點頭慈祥的看着安芸再次笑了,
安芸知道她放心了,就這樣的眼神交匯不需要多餘言語。
吃飽喝足,女人給安芸講起了她昏迷以後發生的事情。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藏地的尼姑廟。
男孩叫扎西,藏地最流行的名字,是個孤兒。
被女尼們收養了,女尼們教孩子讀書寫字,也教他誦經。
每天孩子還要放一大羣羊,到草甸那邊去吃草。
那邊的草,羊兒最喜歡,她們會用羊兒換吃食和日常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