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曜喝醉了。
霖月今天才知道，原來霖曜這麼會喝。雖然他和張之艾一直都在一旁勸酒，說什麼霖曜還小，不宜和這麼多酒啊這樣的屁話，還是無法阻擋衆人的敬酒攻勢。霖曜倒好，左一杯右一杯的直往自己肚子裡送。叫的酒，幾乎有三分之一都是他消滅的。誒，要是這幅模樣被爺爺看見了，會不會生氣啊？一想到霖曜見到爺爺的樣子，真好笑。
汗流浹背的把東倒西歪的霖曜扶進他的房間，打開空調，鞋子衣服褲子通通給都脫了，再給他蓋上薄被單，全部弄妥當後，兩隻手已經酸到不行了。坐在牀邊，眼神飄到了霖曜的臉上，他還記得霖曜初看到他時的情形。
爺爺帶着他走到霖曜的面前，寵溺的摸摸他的頭說，“他是你的哥哥。”
霖曜驕傲的仰視他，倔強的沒有說話，那雙眼眸裡全是不認同。他也學着爺爺去摸摸霖曜的頭，想給他一個友好的印象。可是剛碰到頭髮絲兒，霖曜就把他的手扇開，用着像主人一樣的口吻，“你叫什麼名字。”
他暗暗的想，這個小孩兒不是很好相處，有點怕怕的回答，“我，我叫歐陽霖月。”
霖曜把嘴巴嘟得老高老高，“歐陽霖月，我記住了。你，聽着，不準說你是我的哥哥，知道嗎？”
“爲什麼呀？爺爺說你從今以後就是我的弟弟了，那我不是你的哥哥，是什麼啊？”他那時有點傻傻的，腦子都沒有六七歲的霖曜轉得快。
“不爲什麼，就是不能說你是我的哥哥，聽到了沒？”
從一開始，霖曜就沒有叫過他一聲哥哥。也沒有像爺爺和高捷叔叔那樣親切的叫他一聲霖月，都是連名帶姓的喊他。他真的一直好想聽一聽，霖曜能叫他一聲哥哥，真的好想……
“你在想什麼？”不警覺的，霖曜忽然把眼睛睜開了，把霖月嚇了一跳。
“噢，沒什麼……我以爲你睡了。”
“這麼晃眼的燈開着，我睡着了也得醒過來。”霖曜慢慢的起身，倚在牀頭，“你去給我倒杯水來，我口乾。”
“哦，好，你等着。”霖月趕忙站起來，跑到客廳倒了一杯溫水進來，“會不會想吐啊？”
霖曜搖搖頭，拿過水杯一飲而下，“我的頭有點痛。”
霖月聞言，脫了鞋子，爬上牀，兩手伸到霖曜的頭上，輕輕的給他按着，“誰讓你喝那麼多酒？你纔多大點啊，就學會抽菸喝酒了，現在都這樣了，以後可怎麼得了啊？”
霖曜乾脆整個身體都靠在他的懷裡，“鄭莉莉每次都會發煙給我，我都會接，但我不會抽，我可不想這麼年輕就得肺癌。”
“最好是這樣，要是爺爺知道了，不扒了我的皮纔怪。”霖月知道，爺爺在原則上的問題從來不含糊，他可是見識過霖曜被爺爺‘收拾’的場面的。
“他要扒也是扒我的皮，扒你的皮做什麼？”
“怪我這個哥哥沒有看管好啊。”霖月說出自己的看法，霖曜沒有再接話了，安安靜靜的躺在他懷裡，別提多享受了。
“霖曜，我問你一個問題。”過了一會兒，霖月又出聲。
“什麼問題？”
“你爲什麼一直都不肯叫我哥哥？”他其實從很早以前就很想問的，就是沒敢開口，因爲那時他一直認爲霖曜討厭他，不喜歡他，或許問了，也是得到和他心中相同的答案。不過現在的霖月已經不是孩子了，想問題也沒有再那麼一根筋轉不過彎來，他看得出霖曜不討厭他，或者……從來沒有討厭過他。可又是什麼原因讓霖曜從不肯開口喚他一聲哥。
“……，因爲你不是我的哥哥。”良久，霖曜才說出這個原因。
不是他的哥哥？
這沒良心的小子，我怎麼就不是你哥了？我要不是你的哥哥，還能這麼對你？給你端茶送水，洗衣做飯，家裡的家務活通通包乾，讓你生活得這麼愜意，讓你過得這麼舒坦。當你老媽也不過如此吧？時不時還自告奮勇的給你充當張之艾那裡的說客。好啊，現在一句我不是你的哥哥就把我打發了？！想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許多。
霖曜一吃痛，馬上哎呀咿呀的叫起來。霖月裝作沒聽到，只顧着給他按，也不管輕重，哼~誰讓你小子這麼沒良心？活該。
霖曜委屈的蹭蹭他，張開了手臂，忽然把霖月的腰摟了個實在。而後者則放佛像被電到那樣，愣在那裡忘記了任何動作。
真是個極其稀疏平常的夜，可就是在這個夜裡。有些東西，正在偷偷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