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霧茫茫

畢丹公主把碧兒帶回神殿,她讓侍女們都去比武場去看角鬥,身邊只留下一人。碧兒剛剛會爬,畢丹公主把他放在神殿前的石柱旁,讓留下的侍女哄他玩耍,自己匆匆走進神殿中,她盤腿坐在神殿中央的祭祀臺上,面向大海的方向默默誦唸,這是向海神求雨的咒語,畢丹公主希望天降大雨,如果呼喚來的烏雲能遮天蔽日,便能減掉毒牙武士的大半功力。天邊出現了幾朵烏雲,烏雲漂浮翻滾着漸漸連成一片,當正午陽光最爲酷烈之時,畢丹公主讓這片烏雲向着比武場飄去,但是公主咒語的力量還無法和大祭司咒語的力量抗衡,這片烏雲很快就被大祭司咒語的力量打散了。看到重新變得晴空萬里的天空,畢丹公主惱恨地用手錘了一下祭臺。這一日的白天她覺得實在太漫長了,她在神殿前走來走去,看着天空中耀眼的太陽,心中涌出很多不同的咒語,但是她不敢再輕易嘗試了,因爲如果再次使用咒語,一定會被大祭司發現。她只能祈禱神靈能保佑盛國王子,同時希望白日能快些過去,黑夜早一點降臨。終於太陽西斜開始落山了,她聽到神殿外的街上有人高喊,“快去看呀,毒牙武士被盛國的勇士打到了。”畢丹公主的心裡一陣狂喜,她明白盛國王子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必勝無疑了。她很想去看看這場比武的最後時刻,雙腳剛要邁出神殿時,突然又停了下來,她沉思了一下,重新回到大殿中,她知道即使盛國勇士戰勝了毒牙武士,大酋長也不會將神物交給盛國的使者,而且大祭司也很可能會查出盛國勇士戰勝毒牙武士背後的秘密,那時候大酋長會不會饒恕自己呢?畢丹公主對於祭祀巫女的神職早就厭倦了,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見到盛國的王子後,每當想到要在這個冰冷的神殿中獨自度過自己的一生都無比痛苦,她決定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讓盛國的王子帶自己逃出這個囚籠。

當太陽已經落到海平面以下,毒牙武士最後消失的時刻,從盛國勇士口中發出勝利的吶喊,此時大酋長沮喪地跌坐在椅中,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結果。侍衛長帕夏跑上來,他對大酋長說到:“大酋長,盛國的王子要求見你。”大酋長向臺下看去,盛國的王子已經在他勇士的簇擁下來到臺前,此時正擡頭望着他。大酋長無奈地站起身,對帕夏說:“讓他上來吧。”盛國王子已經脫下身上的鎧甲,他沿着石階走上主看臺,大酋長滿臉堆笑迎接。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說到“想不到盛國的勇士這麼勇猛,毒牙這種上古神獸都能打敗,祝賀祝賀。”盛國王子把手放胸前用巢族的方式施禮後說到:“多謝大酋長,這麼酷熱的天氣,大酋長還來親自來觀陣助威。”大酋長命人給王子也斟上酒說到:“請王子喝了這杯酒,這也代表了我們巢族全族人的心意。”倆人喝畢共同向比武場外的民衆致意,在一片歡騰中,大酋長宣佈比武結束,盛國和巢族的友誼長存,然後就要帶人走了,王子連忙攔住,說到:“大酋長,按照我們事先的約定,如果我們贏了這場比武,大酋長就能將巢族的神物借給我們去撲滅盛國的疫情。”大酋長面色沉了下來,他說:“我們原先約定的比武是各上一人,你們違反約定一次上了十人,雖然贏了比武,原來的約定也不能算數了。”盛國王子說到:“你們巢族上場的並非人類,而是上古神獸,我們也是經過大酋長的許可才一次上場多人,爲什麼大酋長說話出爾反爾。”大酋長臉色陰沉下來,他一揮大手說:“盛國王子還是不要強人所難吧。”說畢,一轉身就帶着侍衛從主看臺另一側揚長而去。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盛國王子帶着自己的手下返回住所,雖然贏得了比武,一路上還有很多巢族的百姓向他們致意,但是他們這一隊人卻都心情壓抑。一路沉默地走回住所,突然有一個小孩子跑了進來,他手裡拿着一個蚌殼,說非要親手交給盛國的王子,王子結果蚌殼,他打開後看見裡面有一個布卷。展開後上面是一張地圖,在一個地方上畫了紅圈。圖上空白處寫了兩個字“速來”,王子看完收起布卷,立刻命令所有人收拾好行裝,隨時準備出發。

黑漆漆的海邊只有岸上的幾點星火,這是巢族一個廢棄的捕魚碼頭,因多年前一個大酋長的長子在此失足落水而死,後來大祭司說此處大凶,對巢族人不利,於是大酋長下令把這個出海的小港口廢棄了,如今只偶爾會有漁船停靠。盛國王子和手下十名武士吃過飯後,假意說累了要早些休息,就早早吹熄了燈火,等四周安靜下來,他們一行人從後門悄悄離開了驛站,趁着夜色避開巢族巡邏的衛兵來到這裡,黑夜中他看到港灣中停着一艘帆船。船頭立着一個人,穿着黑色的斗篷,面上遮着面紗,這人就是已經脫下白色巫女長袍,換上族中普通女子裝束的畢丹公主。看到盛國王子走上船,公主一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她撲進王子懷中。盛國王子一時愣在那裡,他不知道該對公主說些什麼,過了一會,王子說:“公主,我雖然贏得了比武,但是大酋長並沒有把神物交給我,我現在還不能帶你離開這裡。”畢丹公主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她羞澀地低下頭,從黑色的斗篷裡拿出一隻精緻的繡袋,打開繡袋裡面便是那隻五彩盈盈的仙珠神蛋。在盛國王子的眼裡,這枚仙珠神蛋發出的瑩瑩之光彷彿照亮了整個黑夜。他激動地一把握住公主的手,然後小心翼翼拿起神蛋,身後的士卒也聚集過來,他們都發出了驚歎聲。王子轉身對大家說到:“這位就是巢族的祭司巫女畢丹公主,我們今天能戰勝毒牙武士和拿到神器都是因爲公主的幫助,我要把公主帶回盛國,她是我們盛國的恩人。回去後,我要稟明父王娶公主爲妻,畢丹公主以後就是我們盛國的王妃。”十名武士齊聲說:“感謝公主的幫助。”畢丹公主說道:“此處不能久留。侍女們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我父親和大祭司也一定會猜到是我幫助你們贏得了比武,陸路的隘口都會有人把守,你們人太少闖不過去,所以我準備了這條船,我們可以從海上繞開阻截。”盛國人都表示贊同,於是他們解開纜繩,揚起風帆,畢丹公主對着大海默唸咒語,她請求海神送給她向北吹的風,平靜的海面上漸漸掀起了波濤,一行人趁着海風和夜色出發了。

黑夜中盛國王子和畢丹公主並肩站在船頭,小船在波濤中上下顛簸起伏,他們慢慢地依偎在一起,風帆鼓起,小船慢慢駛向遠方。漫天星斗,頭頂上是璀璨的星河,不知道什麼時候倆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靠在王子的肩頭畢丹公主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和快樂。依靠着星辰指引的方向,公主帶領着盛國人駛向北方。不知在海面上漂流了多久,在來路的方向忽然出現了一片火光,一艘大船急急地向他們駛來,帕夏高舉着火把立在船頭,當兩條船靠近時,帕夏大聲喊道:“畢丹妹妹,大酋長已經發現你帶着神物跑了,大酋長說,只要你帶着神物回來,大酋長對你的過失不會追究,盛國的使者我們也可以放他們回去。”畢丹公主冷冷地說:“姐夫,我不想回去再當什麼祭祀巫女了,我現在明白姐姐當初爲什麼寧死也要放棄巫女的身份,你想想當初我姐姐是如何堅決,你就能明白我現在的心意。”帕夏說道:“畢丹妹妹,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如果不把你和神物帶回去,我無法向大酋長交代。你姐姐在巢族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說完帕夏就要命令手下人強行攔下公主這邊的小船,而盛國的勇士們也都拿出了武器,隨時準備拼死戰鬥。眼看一場殊死的搏鬥一觸即發,這時畢丹公主從自己的衣袋中拿出一件飾物,正是碧兒脖子上佩戴的蝴蝶掛墜,四顆閃亮的寶石在火把的照耀下發出藍幽幽的光芒,畢丹公主一揮手把飾物扔給帕夏,她說:“你看看這是什麼?如果你還想再見到碧兒,就趕快回去吧,我把他放在神殿祭臺下的密室裡,如果天亮前你還找不到他,他恐怕就性命不保了。”帕夏聽完大吃一驚,他手裡緊緊握住飾物,驚慌地問道:“你對他做了什麼?他可是你姐姐的孩子,也是你的外甥呀。”畢丹公主說到:“放心,我並沒有傷害他,我只是猜到大酋長一定會派你帶人來追我,如果你肯放我走,碧兒就會安然無恙,如果你不肯放我,我在碧兒身上下的咒語就會發作,你也再見不到你的碧兒了。”帕夏氣的跺了跺腳說:“你怎麼這麼狠心,你姐姐真是白疼你了。”畢丹公主說到:“如果是看在姐姐面上,你更應該放我一條生路,如果不是我當年代替姐姐去當這個祭祀巫女,你們怎麼能有今天,你們也不會有碧兒的,你今天放我走,就當是還了我當年的恩情。”帕夏“嗐”了一聲說到:“好,我今天就放了你,但是如果碧兒出了事,我今生一定不會放過你。”畢丹公主道:“你不想碧兒有事就趕快掉頭吧,打開祭臺密室的咒語我姐姐知道。”帕夏沒有辦法只好帶着人連忙掉轉船頭。看見他們離去,畢丹公主擔心還會有追兵趕來,她只得在船尾默唸咒語,止住了陣陣颳起的海風,隨即又召喚來團團迷霧,王子和盛國的武士們都看到海面上慢慢升起一團又一團的迷霧,這層層的迷霧追在帕夏的船後面漸漸將海面分隔成兩部分。

當黑夜逐漸退去,東方的天空呈現出魚肚般的白色,公主和盛國王子坐在船頭依偎着睡着了,不知漂流了多久,他們倆突然清醒過來,倆人對視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微笑。迷霧散去,公主拿出帶來的羅盤,她指引着船行的方向,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後,她對王子說到:“我們可以找地方上岸了,這裡應該已經離開巢族的地界了。”士卒們收起風帆,大家一起努力把船划到岸邊。他們開始尋找去往北方盛國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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