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畢丹公主起身後覺得渾身痠痛,半個多月都是風餐露宿,雖然年輕但也覺得身體有些吃不消。吃過早飯後就有侍女進來說若鴻王子帶了一隊衛兵在大門外等候,他們是負責護送畢丹公主到都城南面的祭天神壇。這祭天神壇建在都城城外,高大的神壇分爲三層,最下一層爲方形,最頂一層則是圓形,取天圓地方之意,最下面一層的四個角上各站了一名身穿黃袍的小道士,小道士每人手中都拿着一面黃色的三角令旗,靈寶天師已經站在神壇頂層,他依舊穿着白色的道袍,一手執拂塵,一手拿着一根權杖。不知道爲什麼若鴻王子今天一路上非常沉默,他畢恭畢敬地把公主送到神壇下就站住了腳步,畢丹公主擡頭看着高高的神壇,心中有些膽怯,她轉回身看了看王子,希望他能說一些鼓勵和讚許的話,或者要是看出公主的膽怯就直接拉起她的手離開這裡,但是王子什麼也沒說,他只是畢恭畢敬地站着。畢丹公主只好轉回身沿着石階緩緩走上神壇,她已經換上白色的長袍,黑色的長髮披在肩上,手裡託着一個織錦繡袋,繡袋中就是那枚仙蛋神珠。當走上神壇最高層時她又回身望了一眼,王子和侍衛們已經在遠處列隊站成一排,所有人都擡頭向這裡仰望着,但是她已經看不清王子的臉。畢丹公主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她走到靈寶天師面前。昨天在王宮中畢丹公主並沒有看清靈寶天師的樣貌,只是覺得他氣宇不凡,應該是個中年人,今天她才發現靈寶天師實際上是個很年輕的人,但是沉穩的氣質和冷峻的面孔總給人一種成熟可靠的感覺,畢丹公主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錦袋遞了過去,但是靈寶天師並沒有接,他說:“今天祭天神壇開壇施法就是要將這枚仙珠與公主的意念合二爲一,必須要藉助公主的善念才能將這仙珠最後的神力激發出來,貧道則用此神力去除掉毒蟲禍患。”公主收回手說道:“不知道天師要如何施法。”靈寶天師道:“你不用擔心,一會兒聽我的號令。”靈寶天師引着公主站到祭壇中央,他將手中的權杖指向天空,一邊圍着公主轉圈,一邊嘴裡不斷地誦唸,不知轉了多久,他停下來對公主說到:“公主請你集中你所有的善念。”公主道:“什麼叫做我的善念?”靈寶天師道:“就是你在人間所有的牽掛之人,無論是父母,姐妹還是親朋好友,那些你所關心和想念的人,請在心裡想着他們。”公主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死去的母親,兄弟姐妹,還有姐姐的孩子碧兒,不知道帕夏有沒有把他及時救出來。從巢族逃出來後,她還真沒有想到過他們。這時候想起他們,畢丹公主忽然覺得心中有些酸楚。這時天地之間忽然暗了下來,緊接着忽然狂風大作,祭壇四角的小道士隨着道長的指令不斷變換令旗的指向,祭壇被狂風和黑霧團團圍住,但是站在祭壇中央的公主沒有感覺到一絲風,她手中緊緊握着錦袋,心中的痛楚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忽然聽見靈寶天師說:“請公主把仙珠拿出來,舉過頭頂。”公主連忙取出仙珠用一隻手高舉過頭頂,霎那間,仙珠忽然迸發出五彩光芒,這五彩光芒將公主全身罩住。公主只覺得自己的頭一陣眩暈。她好像看見有一個五彩幻影從頭頂騰空而出,天空中突然響起一個炸雷,公主隨即昏了過去。這一切也都被列成一排站在遠處的若鴻王子和士卒們看到了。他們先是看見神仙道長手執權杖圍着公主轉了幾圈,然後就是狂風大作,吹的這些士卒們幾乎站立不穩,天地昏暗,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忽然天空響起一聲炸雷,他們看見高高的祭壇上公主站的地方騰起一團光芒四射的五彩光影,這團光影彷彿是一頭怪獸,騰空後就直向都城的東面而去。後來很多住在都城東面的百姓說,他們看見從都城西北角一處土地廟中騰起一團黑霧,黑屋中若隱若現有一隻毒蠍似的怪物,揮舞着兩隻巨鉗,而從都城南部飛來一巨大的五彩光環,其中好像有一隻長着獨角的怪獸,兩隻怪獸在空中纏繞在一處,五彩光環環將黑霧裹住,一聲悶雷後,天空中落下許多黑色的甲片,所有的光芒和迷霧就慢慢消散了。事後,靈寶天師命人將這些黑色的甲片收集起來,拿到祭壇上全部燒燬了。
當若鴻王子看到公主頭上騰起一團光霧時,他隱約看見畢丹公主倒在了祭臺之上,他顧不得靈寶天師的禁令,身體從地面上騰空而起,一直向祭臺頂部飛奔而去,他看見公主倒在祭臺的地上,身邊散落着一些灰白色薄薄的碎片,他一把把公主抱在懷裡,公主緊閉雙眼,氣息全無,若鴻王子大聲呼喊着公主的名字,但是畢丹毫無反應,看見隨後跑上來的士卒,若鴻王子抱起公主喊道:“我送公主回去,你們快去請太醫。”。
畢丹公主被若鴻王子送回了西華公主府,她整整昏迷了七天,雖然太醫們輪番診治了一遍,但是她都毫無起色。靈寶天師處理完事情後來看望公主,他說仙珠神蛋最後的一點神力都注入公主體內了,但是公主畢竟只是人間凡胎,這點神力對她的衝擊也是太大了,她需要時間將體內的氣脈慢慢調理,靈寶天師隨後將祭臺上散落的仙珠碎片磨成粉末,他讓侍女每天給公主按時服用,到了第七天畢丹終於醒了。
盛國都城的瘟疫在毒蟲消失後就很快消除了,都城裡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但是巢族的神物卻被毀了,原來五彩晶瑩的仙珠變成灰白色的碎片。當公主醒來後看到由這些碎片磨成的粉末,她的心裡充滿了悔恨。她知道自己已經成爲巢族的罪人,今生都不可能再回到家鄉了,她也無顏再見自己的族人。她唯一的希望只有若鴻王子一人。她急切地想見到他,跟他訴說心中的苦悶與酸楚。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知道公主醒來後,若鴻王子反而再也不來看望公主了。
由於打敗了巫國的巫蠱毒蟲,盛國國君宣佈全國大赦,並且根據殷王妃安排,若鴻王子與左相國的女兒舉辦了盛大的婚禮,殷王妃背後有着盛國最強大的家族勢力,但是盛國國君爲了與旦國聯盟娶了旦國的公主爲王后,這位王后又在殷王妃之前生下了兩個兒子,而殷王妃只生了一兒一女。現在國君的幾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但國君卻一直沒有明確立儲的事情。一方面是這位大王子一直認爲自己是嫡長子,應該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因此驕橫跋扈,近兩年越來越失掉國君的喜愛。而二王子自幼體弱多病,性格又比較懦弱,大王也不太喜歡。三王子若鴻文武雙全,有勇有謀,又處處爲國王分憂解難,特別是這次在消滅盛國都城疫情一事上,深得君上的賞識。這讓一直對王后之位耿耿於懷的殷王妃看到了未來的希望。她現在急需讓三王子若鴻得到朝廷重臣的擁護,因此一手促成了若鴻王子與左相國之女的婚事。只是可憐的畢丹公主還被矇在鼓裡,作爲遠在南方一個小小巢族的公主,在殷王妃眼裡她沒有任何可利用的價值,她是不會讓這種兒女情長之事斷送了自己兒子的大好前程。
畢丹公主醒來後還是非常虛弱,她總感到身體忽冷忽熱,而身體裡的經脈也會不時的隱隱作痛,每當起身走動都會感到頭暈目眩,宮裡派來最好的太醫進行診治,但是他只是說公主就是脈象虛緩,氣血不足,其它的也沒任何異樣,其他的太醫們也都只是建議多用補藥。很快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畢丹公主總算可以起身出來在庭院中走動,這一日天氣晴朗,畢丹公主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她想着若鴻王子最近一直沒有來,她問了幾次,侍女們都支支吾吾,與其一直這樣乾等,不如自己去找他。於是叫身邊的幾個侍女傳人備車,她自己一時心急,也沒等侍女回來,就匆匆來到了庭院,忽聽見柱子後兩個侍女說:“姐姐可曾見過新王妃?”另一個說到:“我們又不能去新王府侍候,哪有機會。”“只是可惜我們這位公主,還不知道若鴻王子已經新娶了王妃,我們王子怎麼會娶這位蠻族的公主爲妻呢”。畢丹公主聽後如五雷轟頂,她只覺眼前一黑,又一頭栽倒在地上。還好後面趕來一名侍女連忙上前扶住,畢丹公主也不知在牀上躺了多久,聽見旁邊有人呼叫,她睜開雙眼,看見是自己一個貼身的侍女正在呼喚,公主雖然身體虛弱,但心裡卻什麼都明白了,她也知道爲什麼這些日子若鴻王子再也不來看她了。她讓侍女扶自己坐起身子說道:“若鴻王子已經娶王妃的事你已經知道了?”侍女點了點頭,“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呢?”侍女難過地低下頭說:“我怕公主難過。”畢丹公主說:“不知道爲什麼剛纔心痛後,反而覺得舒服了很多,心裡沒有了牽掛反到輕鬆了。”這時有人通報太醫來了。太醫看過後說道:“雖然還是虛弱,但神智卻清楚了很多,沒有什麼大礙。”自此後畢丹公主的身體倒是一日強似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