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薛文瑞,剛剛有些規模的禁制羣又“譁”地一聲,化爲烏有。他感覺自己的毛孔有些豎起,嘴裡嘀咕道:“能不能不這麼親熱麼?都已經不是小孩了!”
“文瑞哥!你來了麼?我是靈珊啊!我知道你在附近,快出來吧!”何靈珊依舊叫嚷個不停。
薛文瑞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他早沒了繼續將那張樹葉佈置出來的心思,而是在那裡急得團團轉。
“要出去麼?不出去不好吧?畢竟人家都找自己兩年了。可出去了會不會很尷尬呢?人家都孩子他媽了,我卻跟比她孩子大幾歲,這叫什麼事麼!”
“變幻個面貌出去?這倒是個辦法。可是又該怎麼說呢?變幻之人要認識自己麼?若是認識自己吧,她肯定要讓自己帶話,讓‘薛文瑞’過來見她,或者帶着她去找‘薛文瑞’。若是不認識自己,她又會繼續去尋找‘薛文瑞’,茫茫人海,她一個弱女子,實在於心不忍啊!”
正當何靈珊叫得口乾舌燥之時,天空中總算有一道身影落了下來,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道,一副天靈門的裝扮,正是薛文瑞變化成的“鄔心思”。
“這位小友,你不斷呼喊我師侄的名字,不知所謂何事?”薛文瑞學着鄔心思的樣子,摸着自己下巴那縷鬍鬚。
“師侄?!”何靈珊欣喜若狂,她沒想到自己多年的堅持終於有了結果,自從踏出陌桑鎮,至今已經三年多了。這三年來,她吃盡苦頭,數次因爲路遇匪徒而受傷,數次遇到各種猛獸差點喪生,好不容易來到京都城卻又被廢去武功,淪爲乞丐,眼睜睜看着自己被魔氣侵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義子死去,這一切切對於她一個弱女子而言,實在是太難了。
薛文瑞被何靈珊的表情嚇得心裡直嘀咕,這般急於想見自己,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吧。
何靈珊收斂心神,理了理衣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侄媳婦何靈珊拜見師叔!”
“噗!”薛文瑞的身形連連搖晃,差點從飛劍上摔下來。“侄媳婦!?這豈不是說她自認是我的老婆!可她自己的兒子都站在邊上,轉臉就認另外一個男人當老公,這也太不合適了吧!”
薛文瑞還未從失神中回過神來,何靈珊向鍾思遠一招手。
這鐘思遠盯着薛文瑞,早已是口乾舌燥了,“仙人哪!”每一次他在京都城見到飛來飛去的修士,他總會看得失神,心中羨慕不已。可如今,居然有個“仙人”跟自己母親是親戚!他的小心臟早就已經狂跳不止。
不待何靈珊說話,他已經雙膝跪下,“咚咚”磕頭不止:“思遠拜見師叔公!思遠拜見師叔公!”
薛文瑞那剛剛穩定的身形又是一陣搖晃,何靈珊認老公倒也罷了,畢竟還有一份婚約,可這孩子叫自己“師叔公”,豈不是自認自己是他父親?她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還掛到自己名下,這個綠帽子帶得可大了!
“咳咳……咳!”薛文瑞接連咳嗽了幾下,才穩定自己的情緒,問道:“這個……鄔某在門派之中,未曾聽聞薛師侄有成家之事!這多年來他也未曾離開門派。怎麼突然之間不但有了妻室、還有了孩子!”
何靈珊也從欣喜中緩過神來,她抿嘴一笑:“還請師叔進屋說話,也好讓侄媳婦給您倒杯開水潤潤喉!”
“好!”薛文瑞落下身形,走進了房內,這問題若是不弄清楚,他肯定都沒有心思修煉了。
屋內極其簡陋,薛文瑞坐下之後,何靈珊兩人也只能在旁邊站着。
何靈珊給薛文瑞倒了杯開水,面帶微笑,盈盈一福:“師叔請用開水!居室簡陋,讓您見笑了!”
她雖然嘴上這般說,可絲毫沒有露怯之感,面色恬然、舉止優雅,一如既往地給人一種寧靜和適然。
“好!”薛文瑞也不客氣,端起水了喝了一口,“小友好像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題。”
何靈珊嫣然一笑,雖然如今的她瘦弱的可怕,可雙目清亮,倒也顧盼生姿:“靈珊和文瑞哥從小便有婚約,這事陌桑鎮全都知曉。文瑞哥沒跟您提起,大概是怕耽誤了修行吧。至於思遠,他和峰兒,是我在來京都的路上撿來的,這兩個孩子家中遭遇劫匪,父母雙亡,我看着很是可憐,就收了他們爲乾兒子。只是峰兒……,哎,他福薄啊!”
“哦,原來如此!”薛文瑞心中一鬆,原來是乾兒子啊,還好還好!總算沒莫名其妙帶上一頂綠帽子。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誤會,凡間女子一般都十四五歲就結婚了,若是何靈珊十四歲結婚,孩子也差不多這個年紀。
薛文瑞繼續問道:“陌桑鎮距離京都城有數十萬裡之巨,你不辭辛勞尋找我那師侄,不知所爲何事?”
“我……我是他媳婦,自然是想與他生活在一起。”何靈珊有些猶豫,可還是面帶羞澀地說道。
“咳咳!”薛文瑞爲了掩飾心中的尷尬和激動,只好感動咳嗽聲不斷。一個美麗的女子,不遠數十萬裡,千辛萬苦尋找自己,就是爲了做自己媳婦!在這一剎那,薛文瑞忽然忽然覺得幸福感滿滿。
當然,他的咳嗽倒沒引起何靈珊什麼懷疑,本來這事對女子而言就太過大膽,太不符合禮俗,她以爲眼前這個師叔是被自己的大膽給驚詫到了,臉上變得更紅了。
薛文瑞整理了下心情,繼續問道:“沒想靈珊姑娘還是如此敢作敢爲之人,令鄔某佩服!只是修士生活很是乏味,時不時就得閉關,一閉關就是一年、甚至幾年,鄔某怕姑娘你難以適應啊!”
何靈珊卻彷彿早就想好了一般,立即回答道:“靈珊會適應這樣的生活的,若是夫君閉關之時,靈珊可以侍弄花草、躬耕田園;若是有孩子還可以教導子女,再說思兒如今也還小,需要教誨;若是夫君能幫靈珊恢復丹田,閒暇之時,靈珊還能繼續習武!”
薛文瑞見到何靈珊侃侃而談,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人家早就規劃好仙人媳婦的美好生活了,自己的擔心看起來倒是畫蛇添足。
“沒想到靈珊姑娘思慮這般周全,可是仙凡的壽限有別,許多修仙者不願娶凡人女子,都是不希望百年之後陰陽相隔啊!”
“這事……”何靈珊的臉色微微發白,隨即便咬咬牙,說道,“這事靈珊也有考慮,據說若是仙人修爲不高,壽限比凡人增加也有限。而且即便是一對修爲高深的修仙道侶,若兩方修爲不一致,遲早還是會有陰陽相隔的一天。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仙凡,只好到時候文瑞哥不要嫌棄我就行了。再說,靈珊自知仙凡有別,也不準備做正房,只要有個名分就可以了!”
“……”薛文瑞無語,他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一個女子爲了跟自己都願意做小了,他又怎能忍心拒絕呢!
而且何靈珊對這問題看得的確比自己通透,即便兩個修士結成道侶,大多數也不可能想收到最後的,因爲隨着兩人修爲的差異,其壽限必然會產生差異,陰陽相隔肯定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