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脩？”
圓寂有些意外。
但是仔細一想。
以陳陽的優秀程度，是靈脩倒也不奇怪。
他只是不理解，陳陽靈脩的身份，是怎麼暴露的？
小景提着斧頭走過來：“爺爺。”
圓寂對她使了個眼色，小景閉上嘴巴。
“要我做什麼？”他問。
遠光法師道：“方丈想請大師去一趟陵山。”
圓寂問：“讓我去請陳真人出山？”
遠光法師點頭：“是的。”
“太白山的修士昨天去了，被陳真人拒絕了。”
圓寂道：“我去不了，我和他只是點頭之交，關係並沒好到那種地步。這件事情，我也無能爲力？”
“唉。”遠光法師嘆氣道：“我知道了，我會轉告方丈的。”
他沒有繼續留下。
他需要將圓寂的答覆立刻轉告方丈。
他走後。
小景道：“爺爺，玄陽大哥真的是靈脩嗎？”
“或許吧。”
“那他現在是不是很危險？”
“危險談不上，但麻煩肯定是有的。”
他並不是很關注外界，外面發生的事情，他也並不清楚。
山關暴亂，說句實話，他一點也不驚訝。
這種事情，發生了，很正常。
但是與陳陽扯上關係，他也不能當做沒發生。
至於別的靈脩。
他倒是知道一些。
幾乎每個香火旺盛的寺院，都會暗中觀察一些天賦奇高的弟子。
並將他們認作爲靈脩。
雖然沒有證據，但這些人，要比普通弟子，更有可能是靈脩。
但是遠光法師詢問時，他說不知道。
他不想因爲自己一句話，打亂了別人的人生。
強扭的瓜不甜。
更何況，去不去，是很私人的事情。
哪怕就算像陳陽這樣，自己承認自己是靈脩。
也不能強制把他弄過去。
本來是好事，要是因爲行爲太粗暴，反而會弄巧成拙，好事辦壞事。
基本上，靈脩去不去，靠的就是內心那份責任感。
“你去一趟陵山。”圓寂說道。
小景大眼睛亮亮的：“嗯嗯，我現在就下山。”
“彆着急。”
圓寂無奈道：“我寫一封信，你替我交給他。”
他回屋寫了一封信，交給小景。
臨分別時，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要惹是生非。
不用他囑咐，小景也不會的。
斧頭用布條包裹着，背在身後。
下山時，途徑一間寺廟，小景告訴對方自己要下山。
對方很熱情的幫他購買了車票，同時給他安排車輛去車站。
沒人安排的話，她身後這把巨大的斧頭，是別想上車的。
與此同時。
其他一些寺院道觀孔廟，也在積極的呼籲靈脩站出來。
但是根本就沒人迴應。
甚至有人嘲諷。
“你們自己師門就沒有靈脩？”
“都這種時候了，還想着死道友不死貧道？”
“你們道門的陳真人都不肯去，還想讓人家送命？”
“連太白山的具體情況都不公佈，幾個意思啊？”
嘲諷歸嘲諷。
但各地還是有不少修士，向太白山前去。
另外，也有人公佈了一份名單。
“道門真人榜。”
“道門宗師榜。”
“佛門法師榜。”
“佛門大師榜。”
“道門潛力榜。”
“佛門潛力榜。”
這份由不知名熱心人士公佈的名單，以各種榜單爲擡頭，羅列出了數千個名字。
而尤其受到重視的，是潛力榜。
能上潛力榜的，需要具備兩個條件。
一，在道門佛門儒教武協，沒有擔任職務。
二，他們擁有比普通人更高的修行天賦，統稱天才。
雖然公佈名單的熱心人士沒有直接說，這些人有可能就是靈脩。
但只要看了名單的人，第一感覺就是，名單上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靈脩。
公佈名單的人，根本目的，就是要告訴所有人。
三教和武協，從很早開始，就已經培養出了一批很可能是靈脩的天才。
關鍵時候，自己不帶人過去，竟然還厚着臉皮說出這種話。
名單公佈之後。
沒有任何的意外，潛力榜前一百的人，他們的名字，已經人盡皆知。
而這些人之中，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迴應。
相對而言。
真人榜，宗師榜。
純粹就是個添頭。
三教和武協，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大到這種程度。
現在外人都喜聞樂見他們把人派過去。
不管是不是靈脩，反正先派去再說。
但是，他們卻不派。
對。
雖然沒有確定，他們就是靈脩。
但事實上，他們誰心裡還沒個底？
這些天才，比普通人更有可能是靈脩。
就算是太行山關靈脩的機率，只有萬分之一。
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此時。
一個年輕，英俊的青年，來到了陵山腳下。
“哇，好漂亮的山啊。”
“陳真人的道場真好啊。”
青年一邊感慨着，一邊向着山上走去。
很快，他來到了山頂。
遊客很多，十分的熱鬧。
青年四處看一圈，沒有見到道士。
他走近道觀，又轉了一圈，還是沒見到。
“奇怪，道觀都沒有道士的嗎？”
他向後院走去，看見了陳陽。
“陳真人。”他喊道。
陳陽擡頭，看見來人，有些印象。
思索兩秒，問道：“羅峰？”
羅峰走上去，開心道：“陳真人還記得我？”
“印象有點深刻。”
陳陽心裡呵呵。
這傢伙，給他的印象那是相當的深刻。
在茅山關，要不是這傢伙攔着，自己早把吳中仙給幹掉了。
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來自呈坎？
“陳真人，我聽說你是靈脩。”
又是這句話。
陳陽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他爲什麼來了。
就這麼一個喜歡多管閒事，聖母心爆棚的人，開口就是這句話。
不用問，必然是來勸說自己去太白山的。
“是。”陳陽眼神不善道：“你想說什麼？想勸我去太白山？”
“你誤會了。”
羅峰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去太白山。”
“哦？”
陳陽像是第一次接觸他，眼神訝異。
這話，真的是從這個聖母嘴巴里說出來的？
我該不會耳朵出問題了吧？
“你現在並不安全，你可能不是很清楚，靈脩的身份代表什麼。”
“如今只有你一個人，承認自己是靈脩。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去太白山，那麼，在路上很容易被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暗殺。”
羅峰很嚴肅的說道。
陳陽點頭同意。
這些他當然想得到。
不過，羅峰也能想到，挺不簡單的。
羅峰道：“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我護送你。”
“你？”
“對，我。”羅峰正色道：“我本來打算幾天就去太白山，但我想到，你可能會很危險，所以我過來了。”
“陳真人，你哪天過去？”
“我……”
我什麼時候說要過去了？
而且，你保護我？
陳陽覺得他在開玩笑。
對自己未免也太有信心了。
真要碰見什麼危險，如果自己都解決不了，他就能解決？
如果真的有必須兩人同行的事情，那麼他絕對不會選擇羅峰。
在他心裡，羅峰就是典型的豬隊友。
跟這樣的人一起，必須提前準備好身後事。
“明天嗎？”羅峰自言自語的點頭：“那就明天吧，今晚我在道觀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他拿出手機，驚訝道：“咦，陳真人這裡，竟然有信號？”
“太好了，我這就給爺爺打電話說一聲，他會提前安排好人，作相應的接待。”
眼看他就要打電話過去。
陳陽趕緊道：“我什麼時候說明天過去了？”
“那是後天？”
“我……沒有！後天也不去。”
“看來陳真人手裡有事情要解決。”
羅峰善解人意道：“不如這樣，陳真人有什麼事情要處理，跟我說，我和你一起解決。早點解決，我們早點過去。我聽說太白山關已經出現許多大妖了，而且也有人死亡。早點過去，早點解決，安撫人心。”
“我不去！”
陳陽心累。
對羅峰這種人，你還不能像對鍾道長、苗真人他們一樣的態度。
他就是盛世白蓮花啊！
稀缺物種。
但陳陽很有一種，想讓這個稀缺物種變成滅絕物種的衝動。
“不去？”羅峰問：“爲什麼？”
“不去就是不去，要什麼理由？”
“當然需要理由。”羅峰道：“你告訴我，爲什麼不去？是因爲害怕嗎？”
“我查過你的資料，我覺得你不是一個膽小的人。”
“對不起，你瞭解錯了，我就是膽小。”
“不，你不是。”
羅峰倔強道：“陳真人，我和你說一個秘密……”
“別說，我不想……”
羅峰根本不管他願不願意，直接就說：“我也是靈脩。”
陳陽驚訝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羅峰這種人不會說謊，陳陽真的覺得他在逗自己。
“你不信？”
“但很遺憾，我真的是。”
羅峰道：“我去茅山關，就是想確認這一點。”
陳陽問：“你確定了？”
“沒有。”
“但這不重要。”
“不，這很重要。”陳陽道：“你都沒有確定，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
羅峰忽然一笑，微微揚起下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有一種人，天生就優秀的令旁人自卑。這份優秀，體現在修行天賦上，體現在生活各處。他們的學習能力，悟性，都非常人所能比較。”
“就好比學校裡的學霸。”
“這樣的生物，自己也能感覺出，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之處。”
“陳真人想必有過這種體會。”
“而我，也有這樣的體會。”
“我實在是太優秀了，從小就很優秀，以至於我想隱藏都難以隱藏。”
“爺爺也沒有對我隱瞞什麼，而我對這個身份也沒有牴觸。”
“現在唯一無法確定的就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哪座山關的靈脩。”
“可能是茅山，也可能是太白山。”
“但這些都無所謂的，去了就知道。”
他重新低下頭，說道：“陳真人，所以我說你不用害怕，我會和你一起去的，死，我們也死在一起。”
“……”
陳陽滿頭黑線。
能不能不要把話說的這麼曖昧？
不過，他能把這些東西告訴自己，陳陽覺得他從小應該就沒有受過社會的毒打。
“玄陽，有人找你。”
劉元基走過來說道。
“我馬上過來。”陳陽道：“你看見了，我有事情，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就當做沒聽見。你要去就自己去吧，反正我不會去的。”
“沒關係，我可以等。”
羅峰道：“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陳真人絕對不是膽小之輩，更不是沒有責任心的人。稍晚一些，我會讓爺爺發一些太白山那裡的傷亡照片過來，相信陳真人看了那裡的慘狀後，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陳陽嘴角忍不住抽動，他很想罵人。
可是面對羅峰誠意滿滿的清澈雙眼，他硬是罵不出來。
最後只好使出殺手鐗道：“羅兄，實在是對不住，山上沒有地方住了，你還是下山吧。”
“沒關係，我可以打地鋪。”
“沒有地。”
“那……”
“不是有茅屋嗎。”劉元基一語驚醒夢中人。
陳陽趕忙道：“羅兄不介意的話，去外面茅屋住吧。”
“當然不介意。”羅峰一笑：“我輩修行之人，有一遮風避雨的屋頂，一張可供躺臥的牀榻就足以。”
“你不介意就好。”
陳陽趕緊向外走去。
那破茅屋，誰住誰知道。
最多住一晚上，他肯定就會自己主動下山。
從人羣中走出道觀。
陳陽看見了來人。
這是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
年齡約莫二十四五歲。
從他們的衣着，以及身上的氣質，便能感覺出，出身不凡。
同時，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急。
想必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特地上來前來求助的吧。
嗯，應該是這樣。
所以，這幾人有可能是老客戶轉介紹。
也有可能，是自己名聲在外，特地聞名而來。
心裡想着，他開口道：“三位……”
“你是陳玄陽住持嗎？”
左側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忽然問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急切。
陳陽點頭：“是貧道。”
下一秒。
“撲通！”
年輕人膝蓋一彎，直接跪了下來。
跪的那叫一個乾脆，那叫一個利索。
好在陳陽早就有了這樣的經驗，在他跪下一瞬，立刻向左側一個撤步避開。
然後一張臉直接就沉了下來。
他算是發現了。
總有這麼一撮人。
只要遇見麻煩。
最喜歡的，就是動不動就跪下。
根本不給對方選擇的機會，用這種下跪的方式，把多選題變成單選題，讓自己必須接受。
這一跪，不少香客也都看見了，向這邊靠過來。
“陳住持，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眼鏡男哭着大聲道。
“怎麼了？”
劉元基和羅峰走出來，看見這一幕很好奇。
陳陽沉聲：“起來！”
眼鏡男搖頭：“除非住持答應，不然我就不起來。”
“先起來再說。”陳陽耐着性子道：“貧道連你姐姐是什麼情況都不清楚，你叫貧道怎麼救？”
另外一男一女道：“住持，我們的姐姐是曾喬。”
曾喬？
什麼人？
這語氣，好像我應該知道你們姐姐似的。
眼鏡男道：“住持，現在只有你能救我姐姐，求你了。”
陳陽問：“你姐姐怎麼了？”
眼鏡男道：“我姐姐她…她要去太白山關。”
陳陽眉毛一揚。
這幾個傢伙，不是普通人？
他道：“先起來，跟我去後院。”
“不，我不起來，除非住持答應我！”
“答應你什麼？”
“去太白山！”眼鏡男道：“你是靈脩，只要你去太白山，我姐姐就可以不用去送死了。住持，你是道士，求求你救我姐姐！”
“靈脩？啥東西？”
“是不是在拍電影啊？”
邊上的香客，聽的雲裡霧裡，好奇的問道。
“起來！”陳陽沉聲喝道。
“不起來！”
陳陽盯着他問：“你起不起來？”
“不起來！”眼鏡男搖頭，很堅決。
“行，你喜歡跪就跪着吧。但貧道警告你，有些話，別亂說，你敢在這裡亂說話，散播謠言，是要付出代價的。”
丟下這句話，陳陽轉身就向道觀走去。
他心裡很惱火。
你姐姐去太白山是送死。
我去太白山就不是送死？
什麼扭曲的心理？
然而他剛剛轉身，就聽見身後眼鏡男大聲喊道：“陳住持，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你是道門的轉世靈脩，如今太白山關……”
“啪！”
“嘭！”
“轟！”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他開口，一句完整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時。
三個身影，同時間的衝了上來。
就見。
陳陽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劉元基一腳踹在他的身上。
羅峰一記肘擊砸在他後背，將他轟趴在地上。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
等到三人動手，眼鏡男已經滿臉是血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周圍的香客都看傻了。
握草！
這特麼！
身手叼的一批啊！
把太白山關發生的事情，在這裡喊出來，無異於對普通人釋放出修士圈子的內部事情。
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嚴令禁止的。
眼鏡男試圖用這種方式，逼陳陽同意。
然而他卻低估了陳陽幾人對這種事情的敏感程度。
也高估了自己的抗擊打能力。
他身後一男一女，臉龐煞白，嘴脣囁喏，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