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失了魂似的望着手機。
媽媽剛剛說的那些話,一遍又一遍的不斷在耳邊響起。
離開九霄宮,將一切都還回去。
怎麼還?
就是傻子,也知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世成!”
婦女抓住季成的胳膊,緊張中帶着一絲哀求:“回去好不好?兒子,媽求求你,回去,回九霄宮。”
季成搖頭:“我不會回去的。”
衆道長,不斷搖頭。
這個季成,太倔強,太不成熟了。
靈書親自前來請他回去,他不回,這是不忠。
親生母親如此哀求,他無動於衷,這是不孝。
“靈書道長,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我覺得你也沒必要讓他回去了。”
“這種弟子,就算回去,也不可能全心留在九霄宮,他要走,就讓他走好了。”
“沒了九霄宮,他日後前途有限,到時候後悔的是他。”
“你能培養一個世成,就能培養出第二個天才,今日吃虧的是他。”
他們很生氣,但既然勸不動,就不要勸。
於是紛紛安慰靈書。
靈書心裡有苦說不出。
季成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的功勞連百分之一都不佔。
他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也不過纔開了兩竅。
修行上,他給不了世成太多的建議。
除非再收一個本就是天才的弟子,否則想要培養出季成這種天才,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雖然是得過且過的心思,但今天若不能將季成帶回去,他恐怕連得過且過的機會都沒有。
“夠了。”男人抓住婦女的衣袖,低聲道:“兒子怎麼選,一定有他的原因,你不要多管了。”
“你懂什麼!”
婦女喊道:“你知道剛剛媽給我打電話說什麼了嗎?你知道嗎?”
她不想讓現在的生活節奏,因爲季成一個決定而有所變化。
但她更不希望,因爲季成的決定,而對自身造成傷害。
不管如何,他都是自己的兒子啊。
哪有做母親的不盼兒子好的?
“小姑,看來你還沒有將奶奶的話,和季成說啊。”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不知何時而來,微笑着看向婦女。
看見這個男人,婦女整個人更加的緊張。
男人名爲蘇凱,她大哥的兒子,如今正在軍部服役。
季成離開九霄宮的消息傳到蘇家耳中,稱之爲小地震也不爲過。
掌管蘇家一切話語權的老太太很清楚,自己這個小女兒和女婿,大能力沒有,且又是季成的親生父母,有些事情,讓他們去做,很不靠譜。
於是臨時聯繫蘇凱,讓他前來這裡處理這件事情。
蘇凱一米八七,身姿挺拔,即使是寒冬天氣,也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短袖作戰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一頭短髮鋼針一般倒插在頭頂上。
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凌厲的氣勢。
“表哥。”季成喊道。
他和陳陽一樣,常年待在道觀,與自家親戚來往很少,基本上不怎麼聯繫。
彼此之間,也就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些。
蘇凱走上來,說道:“季成,奶奶讓我轉告你,我們蘇家人,做人要講良心。九霄宮培養了你二十多年,在你身上付出的不僅僅是物質,還有時間和心血。”
“你如果離開九霄宮,就把九霄宮二十多年的付出,還回去。”
此話一出,靈書緊皺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了。
若真如此,他回去之後,面對靈清,靈清也不會那麼的憤怒了。
放任一個極有可能在未來冊封成爲真人的弟子離開,並加入陳陽的道觀。
和放任一個廢人離開,這是完全不同的。
四周的道長,則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們不滿世成的行爲,但也絕對不認同蘇凱的話。
從來沒有哪一條規矩,要求還俗的弟子將一身道行還給師門。
絕對沒有。
若是這麼做,那道門與魔門又有什麼區別?
與邪修又有什麼區別?
“不要!”
婦女哀求道:“不要。”
“小姑。”蘇凱搖頭:“這不是我的要求,我只是代奶奶傳話而已。”
“季成,你可以拒絕我,但你若拒絕,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蘇家人。你日後遇見任何麻煩,蘇家都不會幫你。”
“如果你現在跟靈書道長回去,回頭有時間去給奶奶認個錯就行了。”
“該怎麼做,你現在選擇吧。”
蘇凱淡淡的說道。
陳無我幾人有些驚訝。
這個道士的家裡人,腦袋裡裝的是屎嗎?
怎麼能說出這種過分的話?
他們看向陳陽,後者臉色冰冷如鐵。
如果季成動搖了,不願意加入陵山道觀,陳陽無所謂。
他並不會因此而對季成有任何的不滿。
所以他沒有說話,他一直在一旁站着,一句話也沒說。
但季成既然堅定自己的選擇,從始至終都沒有過絲毫的動搖。
這些人卻依舊用着各種方式,試圖讓他回九霄宮。
甚至,不惜說出要他將九霄宮在他身上的付出全部還回去的話。
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不是蠢,就是壞。
在他看來,季成的外婆,蘇凱的奶奶,是又蠢又壞!
“各位。”
陳陽聲音清冷。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向他。
陳陽面無表情道:“請問各位,今天爲何來這裡?”
不等他們說話,陳陽繼續道:“你們過來,一定不是爲了慶賀陵山道觀收徒。”
“哪怕,這是陵山道觀成立至今,第一次公開收徒。”
“你們站在九霄宮那邊,你們試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試圖以年紀和輩分,壓迫季成,讓他屈服,回九霄宮。”
“如果他想回去,我陳玄陽不會阻攔。這是爲何,我從剛剛開始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的原因。”
“因爲我尊重你們,也尊重季成。”
“但你們如果拿我對你們的尊重,從而放大你們的不要臉的話,就是將我陳玄陽當做傻子。”
陳陽一番話,讓這些老道長怒意上涌。
這就差指着他們的鼻子罵他們了。
“陳玄陽,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別以爲你是真人,就能對我口出狂言!”
“閉嘴!”陳陽突然呵斥一聲,凝練的真氣裹挾着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他們耳邊瞬間炸響。
陳陽不去看他們,目光平和的望着季成。
“季成,你可願意,拜入陵山道觀?拜入我師傅今虛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