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累了,就讓賢兒來幫你。”周博撫摸着雪見的後背,好不容易養起來一點點肉,搬個家算是全摺進去了,唉,“這些事情,不想做,只讓賢兒來做就行。”見雪見懶懶的回頭瞪他一眼,周博又接着說,“真有那偷懶耍滑的,拿住一下,殺一儆百也是可以的。”
“不過是些家裡家外的瑣事,我還處理得來,哪裡用得着周大少爺來操心。”雪見笑着往周博的懷裡鑽了鑽,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這才低聲道:“大家一年不過來青州幾天,下次過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若是不把這府中料理好,只怕奴大欺主,以後會更亂。不如都細細的理過,安排妥當了,咱們即使不在時,也可安心些。”
“越發的長進了!”周博笑道:“不過是怕你累到,沒想到你如今倒有了大少奶奶的氣勢來!”
恨恨的咬了他的胳膊一口,雪見到底累壞了,又往周博身邊蹭了蹭,這才沉沉的睡着了。
周博微微動了動胳膊,更緊的擁住雪見,也跟着漸漸睡了。
雖然事情繁瑣,可是雪見跟着二孃理家數月,自己在安寧又積累了些經驗,這點小事情還是處理的很順手的。
難得的是三郎因爲伏天,也給學生們放了半個月的小假,所以倒是有空陪大家一起過來,權作度假了。
家裡的葫蘆園,有了張大山等人,周博再無什麼不放心的,各個店鋪和倉儲也營運正常,周家真是坐等數錢就行。夫君體貼,弟妹和睦,不再爲衣食發愁,連宅鬥都沒有,這樣的日子,雪見真是心滿意足,疑似夢中。
轉眼就要到七夕,按照慣例也是要給相熟的人家送些節禮的。
因爲這宅子自買來,還沒到過這麼齊全的主子,所以下人們神色都難免緊張些,神色間也是匆匆的。雪見和小梅在偏廳坐着,一會功夫,幾個小管事就一齊走了進來,“大少奶奶好!”
早有下人搬了椅子出來,但幾個管事均立得直直的,並無人肯坐。
“起來吧,”雪見淡淡地說,“叫大家來,就爲了七夕節一事。”
“是。”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於是按順序,分別上來回話。小梅聽了一會,便替雪見問道:“那節禮,是哪位管事負責的?”
“大少奶奶,這是給各家的節禮清單,您請過目。”沒想到小梅先問起了此事,便有一個管事一愣,然後上前一步並把手裡的帖子子送過來。送帖子的小管事姓夏,是個眼神精明的男子,他偷眼打量着雪見,雖然年少天真,但果然是人間絕色!
雪見讓小梅把單子接過來,一目十行,很快就把清單看完了,這得感謝周博對她持之以恆的識字教育,“這禮單,是怎麼擬出來的?”
夏管事聽雪見聲音稚嫩,笑容甜美,態度也謙和,忍不住又偷眼看了她幾次,才說:“小的以前在執事家做過採辦,節下也聽執事的管家說過節禮,想着咱們周家也不比執事家差什麼,所以……”
他想得其實也並不差什麼,只是這執事到底是官,周家不過是民,還是商,根本沒有任何可通之處。雪見這樣想着,臉上卻不顯什麼,只歪頭看了小梅一眼。
“依奴婢看,這禮單一半以上都需要改動。”小梅自雪見漸漸掌家後,整個人也更加沉穩了。
“這事兒原也怪不得夏管事。”雪見冷靜的分析,微微蹙眉,今年過節不送禮,送禮只送腦白金,如果有腦白金啥的,就省心多了。“他也是用過心的。”
“他連咱們家的狀況,都沒有搞清楚呢。”小梅低聲道,“也太敷衍了吧?”
雪見搖頭,淺笑一下才道:“他不過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罷了。”
在她們二人小聲交談的時候,夏管事微擡頭看見雪見依舊笑容淡淡,但笑容不達眼底,忍不住低下身子垂着頭,不再多說什麼。
雪見對他的識時務還算滿意,不怕笨的,就怕你說十句他理解不了三句的,“周家是商人,只是商人,這節禮,也不能過格纔是。”雪見的話讓夏管事鬆了一口氣,小梅瞪她一眼,接過來說:“雖不能出格,但也不能寒酸,咱們周家在青州交往的人家,非富即貴,這禮,更是不能讓人瞧不起。”
這話小梅其實並沒有誇張,周家只是一介商人,最多就是超有錢的商人,但在官員林立的青州,還真算不得什麼人物。
“大少奶奶說得是,小梅姑娘說得是!”夏管事臉微紅了,點頭哈腰着,心裡卻在嘀咕,不能越過格去,又不能寒酸了,這確實是件難事。
小梅斜望一眼,“這有何難?咱們大少爺交往的,都是少爺公子哥兒,現在節禮自當依子侄禮送上門去給各府當家人,這禮備得厚些,也只會讓人誇大少爺禮節周全行事周全。”
小梅一邊說着,夏管事一邊點着頭應着,正準備領命下去,剛轉身,又被雪見叫住了,“白家雖然在安寧,也要備足節禮,且要比別處都周全些纔是。”
“大少姐姐,織錦堂的掌櫃到了。”門口小杏揚聲說道。
“帶她先去後院。”
接着把後面幾個管事的事情都處理清了,雪見才和小梅等人一起回了後院。這織錦堂可是青州數一數二的店鋪,最好的面料,最新穎的樣式,都出自織錦堂,算是青州時尚的風向標了。
“果然是熱鬧,”還沒有走到,就聽到女孩子的讚美聲驚歎聲,“規矩在時尚面前,真是一文不值呀。”
“嫂嫂,”剛走上臺階,已被四娘拉住,“快過來幫我們選選吧。”大順國有大順國的規矩,比如商人是沒有穿綢和絲的權利的,所以雪見才更覺遺憾,讓織錦堂把能用的布匹多帶來些,好讓大家挑挑。
“幾位小姐青春年少膚白貌美,真真是穿什麼都是好看的。”這樣的語言,織錦堂的繡娘都是張口即來的,好話不要錢一樣堆過來,果然把幾個小姑娘樂得捂嘴笑個不停,二孃也忍不住問雪見,“嫂嫂,這織錦堂,果然都是好貨色,卻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那就各留幾匹吧,雪見淡淡一句話,就讓織錦堂的管事,樂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都說這福祿樓的身家雄厚,看來是真的,再看這滿園豔色,想來做好了,這周家必定會成爲織錦堂的大客戶!
再看雪見,愈覺仙女下凡一般,瞧這氣度,就是官家奶奶們也無法一較長短呀。
很快的,量衣的量衣,商量花式的商量花式,雪見又讓小梅去給家裡的丫環們一人置了兩身衣裙,七夕又是女兒節,自然是要把美麗進行到底的。
消息一傳開,周家上下更是一片熱鬧。
“不用過來答謝了。”那些有眼色的,早過來親自謝了恩,雪見對小梅說:“就說我說了,讓她們好好盡好自己的本份,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另一邊,織錦堂的管事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不是沒見過大戶,但這樣一出手,全家上下,連丫環都有份的大手筆,卻還是頭一回遇上。她哪裡知道,雪見這是要過一過暴發戶的癮呢。
沒地方組團買悍馬,怎麼也得組團買個衣服吧?
想想以前最大的樂趣,也就是在淘寶團個爆款,哪如這樣直接用錢砸人來得讓人心曠神怡?雪見被自己這有錢人的日子刺激的渾身跟過電似的,真恨不得如相聲裡說的,同款花樣的衣服做三身,早晨穿花骨朵那件,中午穿花開那件,晚上就是花謝那件了!
小梅奇怪的看着她,這大少奶奶,今天怎麼怪怪的,想笑又要強忍住的樣子,可是,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自己怎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