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店我們挑了個拐角坐了下來,我趕緊低着頭拿手擋着臉。
缸子倒是灑脫得很,拿起菜單就是一通點,還不忘酸我,“喲,真把自己當大明星啦?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口罩墨鏡什麼的來啊,免得大夥兒把你擡走。”
“你就別損了行不行,誰知道這地方老百姓這麼熱情啊,問話居然還能把人圈裡邊問,也是夠行的。”
這是一家日料自助餐廳,主打壽喜鍋和刺身之類的,在日料當中也算是比較常見的那種,而且價格也不貴,一個人二百塊錢。
缸子一口氣點了十份蒲燒鰻魚,幾十片各式魚類刺身。
我就納了悶兒了,怎麼點了這麼多水裡面遊的東西,涮壽喜鍋的肉片兒什麼的一樣沒點。
“你怎麼了你?你不是牛羊肉大戶嗎,怎麼今天改吃魚了。”
缸子興奮的搓了搓手,“也就是沒有黃鱔,不然老子今天肯定點他個二三十份泄泄憤。烏龜肚子裡頭那個大黃鱔可太可恨了,給我咬的一身的口子啊。”
原來是這樣。
缸子不是來吃飯的,就是來報仇雪恨的。
點不到黃鱔就點一些形狀差不多的鰻魚來替代一下,也是恨瞎了心了。
沒多久,菜品上桌。
缸子拿來小碟,醬油芥末四六開,直接拌了一碟濃稠度直逼芝麻糊的黑綠色神秘蘸料出來,看的我腮兩個幫子直泛酸水。
缸子夾起一片金槍魚大腩直接順底兒抹了一坨芥末醬油,塞嘴裡就嚼,吃的是涕淚縱橫好不快活。
“缸子,剛纔那個小孩兒估計是踩到什麼血雷子了,不然不會中這麼個邪道道的。”
缸子又是一塊刺身下肚,問道:“血雷子是啥?”
“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馬路上被人倒了一地的中藥渣子?而且基本都是馬路正中央,別人走路特別容易踩到的地方。”
缸子猛點頭,“對,太沒有功德心了。”
“這就是公德心不公德心的事兒,那是個迷信的說法,就是說誰要是不小心踩到了那堆藥渣子,誰就會把喝中藥那個人的疾病給順帶着帶走。”
缸子喝了一口果汁,又點了點頭,“那你說對了,還真不是公德心的事。這就叫一肚子壞水,簡直就是混蛋做的事兒。”
其實血雷子和這個基本同理,都是用一些不怎麼好的手段希望別人可以帶走自家人的疾病。
我們吃着聊着,腦子裡這兩天所經歷的煩心事也漸漸就拋掉了。
缸子吃了個半飽,掏出手機回了條微信給阿錦,然後問我,“這件事忙完了你打算怎麼辦?”
其實都早都想好了,過兩天回家之後,去一趟奶奶老家,把寸子山半山腰的幾個罈子都挖出來,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經歷過這麼多事情,我早就不在乎什麼黑罈子白罈子了,乾脆全看一遍了卻心願就老老實實找份工作。
吃完飯,我心想着之前那個帶孩子的大姐可能會打電話給我,回去的時候一路留意着手機卻也沒等到,便想着孩子估計沒什麼大礙,家裡人高興恐怕就忘了。
回到家之後,黃玉文和她姨姐姨奶正在家吃着飯,見我們回來了非要再上碗筷讓我們好好吃一頓。
但我跟缸子都快撐死了,就只是坐在周邊陪她們聊起了天。
黃玉文的姨姐叫王來娣,三十五歲,除了皮膚有點黑以外,五官非常秀氣,是那種看起來很容易相處的類型。
她說自己患病之後,只要一發病就像是斷了片一樣,第二天什麼都記不得,但是腦子裡始終都有個模模糊糊的地方經常浮現。
雖然認不清具體是在哪裡,但大致是能看出來,面前有一個大大的烏龜。
這麼一說我也就清楚了,看來她犯病之後一直都在那水庫附近轉悠,所以我們也算去對了地方,沒白跑。
這頓飯吃完,大夥兒聊了一會兒就都回房休息了,我也和黃玉文打好了招呼,今晚估計不會有什麼事,所以我打算坐明天上午的火車回家。
黃玉文說自己還要再這裡待幾天,順便聯繫聯繫姨媽姨夫住回來,老太太生怪病的時候都不想管,如今病好了,再不孝順孝順也就說不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缸子就辭別了大家,去到火車站我買了張票直奔老家,而缸子則先行回南京,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大概下午一點多,我終於到了奶奶家。
屋子裡所有傢俱上都是一層浮灰,看樣子這段時間小姨就沒回來過了。
來之前我買了些方便麪麪包礦泉水,打算先在奶奶家“休整”一下,等到晚上了再東身上寸子山,畢竟白天人多眼雜,我不想被別人看到。
過了晚飯點,百無聊賴我就躺在牀上拿手機聽故事。
翻來找去就我到了一篇專門說“倒黴”的連載有聲故事,我尋思着這兩個字正好迎合上我最近的運勢,也就饒有興致的聽了起來。
“聽衆朋友們,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 ,船遲又遇打頭風。這就是典型的形容人倒黴的句子,除此之外還有幾句更有趣的,在這裡想分享給大家。所謂久旱逢甘露,幾滴;他鄉遇故知,仇敵;洞房花燭夜,隔壁;金榜題名時,沒我。接下來請您欣賞有聲故事“倒黴”,播講人黃濤。”
節目裡一系列故事都很有意思,劇情也很難猜到,所以聽着聽着睏意襲來,我也就沒堅持,任由自己睡着了。
也許是因爲在自己親人家裡的緣故,我這一覺睡得很踏實。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醒來,一看手機,午夜剛過。
尋思着頭一次上寸子山也和現在是差不多的時候,我就下牀洗了把臉準備出發。
鎖好門,外面黑洞洞的。
我就順着上次的路線走到了村外,一路上週圍都是安安靜靜的,村裡的午夜雖然有些嚇人,但還是很清淨的。
一路走到寸子山腳下,我抽了根菸休息了一會兒。
可剛扔完菸頭準備上去,我就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響了起來。
上一次我到這裡的時候,是小瑤一直在跟着我。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